第158章 三台失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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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丰率领卫队策马驰往城北三台，沿途看到有大批百姓涌上街头，望着东北方向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议论纷纷。他随即命令陈山提派人去调集京几都督府的所有人马加强对邺都各处要害的警戒，协助各里坊维持街面秩序，同时点明抽调一千精兵火速驰援三台，参与灭火。

待到他抵达距三台两里远的地界时，只见前方黑压压地挤满了从三台逃出来的难民，大多是老幼妇孺，将通往三台的道路整个堵死了。

“叫郑源来此见我！”由于相隔较远，莫小丰只能大致看到浓烟是从三台最北面的冰井台冒出来的，而难以确切地了解目前现场的灭火情况，遂翻身下了马，吩咐道。

陈山提留下十名军士护卫莫小丰暂往道旁的一处空地等候，亲自带领其余军士努力分开拥挤的人群，前去传唤带队在三台值守的校尉郑源。

足足等了一刻多钟，才见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跛子跟随陈山提返了回来。

莫小丰认得这跛子是自己前不久亲口委任的三位“台长”之一的曹本顺，便挥手主动招呼道：“老顺，郑校尉怎么没来？眼下火势如何呀？”

曹本顺原是邺都东郭的一名更夫，由于东郭的几位里坊长在十多天前发生的那场地震中组织灾民转移不力，被莫小丰接连罢免。曹本顺遂与另外两名在救灾中表现积极的坊丁：安必大，于元被擢拔分别担任了金凤，铜雀，冰井三台的“台长＂，实际就是三座难民营的临时负责人。

“小的拜见太原公。”曹本顺拖着条跛腿急趋向前，跪倒在莫小丰面前，叩头道，“郑校尉和安，于两位台长正在带人扑火，如今铜雀台的火已基本扑灭，冰井台的火势太猛，要想扑灭还得费些工夫。”

“人员伤亡情形怎样？”莫小丰俯身扶起曹本顺，关切地问道。

＂小的埋汰，别弄脏了您的手。”曹本顺受宠若惊地往后闪了闪，自己站起来，说道，＂金凤，铜雀两台的人大都逃出来了，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多亏郑校尉率军士搭救及时，冰井台大多数人也逃出来了。不过，肯定还有人被困在里面。＂

莫小丰听说没有出现重大人员伤亡，心下稍安，转头吩咐陈山提道：＂派人去打听一下，咸阳王和司马令的殡礼进行得怎么样了？告诉郑仲礼，要他只管专心负责殡礼的警戒，务必确保不出乱子。”

陈山提抱拳领命，自行安排去了。

莫小丰朝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望了望，又问曹本顺道：“你现在可以调用的人手有多少？”

“大约五六个吧，其余的都跟随郑校尉前去扑火了。”

“这样，我再拨二十名军士给你，立即将这些堵在街上的人疏散至北宫暂行安置，能做到吗？”莫小丰担心拥堵的人群会妨碍即将赶来的援军救火，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旧宫城占地甚广，可以用来临时安置从三台逃出的难民，便问曹本顺道。

“能倒是能，可小的担心咱们这些贱民头一回进宫城，会弄脏了圣人的地界。”曹本顺既兴奋又有些担忧地答道。

“弄脏了地方不怕，只要别出乱子就行。陈值长，你先去和北宫管事的打声招呼，请他通融通融。”

陈山提虽觉将难民安置入北宫未必合适，但碍于莫小丰已下了令，而附近又无其它足够大的地方可以安置几千名难民，只得答应了下来。

趁陈山提前去北宫交涉的空当，莫小丰本想向曹本顺询问三台失火的原因，可就在这时，他麾下的另一位都督任胃率领一千救火的军士赶到了。

莫小丰见状，遂向任胄简要地介绍了现场的情况，并要求他带领军士在曹本顺等人的协助下立即投入到救火的行列中。任胄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军将，在他的主持下，很快就将拥挤在三台外面的数千名难民编组成整齐的队列，闪出了一条通道，随后他带领一千军士携带水桶等救火的工具迅速冲进火场，加入到了救火的行列之中。

扑火援军的加入，使原本十分吃紧的扑火局面登时得到了改观，随着一桶接一桶的水持续泼向冰井台，曾经气势汹汹的火势渐渐呈现出了疲态。与此同时，任胄也接替郑源，成为扑火一线的指挥官。

好容易被替换下来的郑源带着满身的烟熏味和汗水跑来见莫小丰。

＂你是怎么搞的，闹出这么大一件事来！”面对着自己得力的属下，莫小丰怒火上涌，劈头盖脸地责问道。

郑源是郑仲礼的族弟，前些时跟随莫小丰在外郭赈灾颇为卖力，因此受到赏识，被委以管理安置于三台的数千难民的重任。

受到上司的严厉责问，郑源揣着一肚子的委屈，眼含热泪禀报道：“请大都督明查，昨夜定更时属下带领三位台长逐一检视过厨下，当时各台厨下俱已闭灶熄了火。谁知今日一早铜雀台的灶间竟突然起了火。幸亏发现得及时，安必大带人迅速控制住了火势。可不知怎地，铜雀台的火通过地道蔓延到了冰井台。当时包括属下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铜雀台，等到发觉冰井台也着了火，为时已晚了。。。＂

莫小丰并没进入过三台，对郑源所说的铜雀台厨下起的火怎么会通过地道蔓延至冰井台听得不甚了了，正欲开口细问，就见陈山提带着个年长的军吏从北宫方向走了过来，遂改冲他问道：“说好了没有？人都在街上列队等着呢。”

陈山提紧走几步，抱拳应道：“北宫掌事的泉公公不在，这位张什长必得面见大都督您，才肯通融。”

莫小丰皱皱眉头，冲姓张的什长拱了拱手，说道：“受火情所迫，还望什长能体恤这些老幼妇孺，暂且开放宫城接纳他们栖身。倘若有人怪罪，尽由我来承当。”

张什长亲耳听到莫小丰这么说，方松了口，答应开放北宫接纳难民入内。

莫小丰一边命郑源等人整队，带领难民前往北宫暂避，一边问陈山提道：“你方才说泉永不在北宫，可问过他去了哪里？”

“据张什长等人说，今晨三台火起之时，泉公公就离开了北宫，自称是入宫禀事去了。”

莫小丰追问：“他没有说去向谁禀事吗？”

陈山提转头看向张什长，张什长摇头答道：“泉公公没说，不过，依职下猜测，或许泉公公是担心三台失火会殃及北宫，入宫去向尔朱将军求援了。”

“尔朱将军应当不在宫里。”莫小丰想到尔朱文畅身为中领军，今日一定会陪护皇帝出宫参加两位大臣的殡礼，断然否定了张什长的猜测，向陈山提吩咐道，“你立即派人去南宫，打听一下泉永今日是否来过。＂

半个时辰后，冰井台的火势终于被扑灭了，数千难民也陆续进入了北宫暂时安身，可陈山提派去打探泉永去向的护卫却向莫小丰回报称：把守南宫宫门的禁军并没见到过泉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