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南朝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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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想不到叶先导竟是大名鼎鼎的漠北雪隼的同门师弟啊！但不知尊师是哪位高人？＂莫小丰心里存着疑惑，问叶驰道。

叶驰冷淡地答道：＂对不住，我只能回答太原公提出的一个问题。＂

土诃捧起酒樽，敬莫小丰道：＂太原公神力过人，真是勇士啊！请满饮此樽！＂

莫小丰只得暂时打消向叶驰打听雪隼更多情况的念头，应酬起土诃来。

待酒过三巡，他瞅了个空当，向杨遵要过羊皮卷，展开观瞧，只见上面用汉文密密麻麻地罗列着不下二三十项物资明细，大到刀槊弓箭，小至蜜盐酱茶，可谓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更令他感到恼怒的是，柔然索要的每一项物资数额都十分巨大，粗略算来，如果完全满足其索求的话，几乎要耗尽东朝大半的岁赋！

土诃边同杨遵寒暄，边观察着莫小丰的脸色，适时解释道：＂大汗有好生之德，不愿两个子邦大动干戈，涂炭黎民，所以才亲率三十万铁骑移驻云中以作威摄，若是东西两国有哪一个敢不遵号令擅动刀兵，那么，我大汗将率领铁骑麾师南下，一举讨灭之。＂

停了一停，嘿嘿笑道：＂大汗为了和息你们两国之间的纷争不惜劳师动众，作为子邦，你们是不是该略有贡献，以弥补军资用度啊？＂

柔然可汗突然率大军西进至并州北面的云中郡驻扎，派遣使节来公然索要巨额军资，这不是在敲竹杠吗？还腆着脸说什么是为了劝解两国的纷争！

莫小丰额头上青筋爆起，正要开口质问土诃，却见杨遵冲他摇摇头，抢先说道：“哎呀，看这清单上所列的各项数额，怕是十倍于常贡都不止啊！兹事体大，可否请俟斤稍待些时日，待我等请示了圣上及相王，再作答复？＂

土诃已看到了莫小丰脸上遮掩不住的怒意，冷笑着说道：＂杨右丞，我并不急。可也需叫你知道，这清单上所列仅仅是三十万铁骑百日的用度，假使你们耽搁了时日，势必要有相应的追加哟。＂

至此，宴席间的气氛已降至了冰点以下。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当下莫小丰便起身提出告辞。杨遵在匆匆交待卫祥好生款待柔然使节一行后，急忙追出紫陌驿，撵上莫小丰，说道：＂太原公勿恼，恃强凌弱本系邦交常态，柔然虽索要无度，但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柔然欺我太甚！＂莫小丰气犹未消地啐道。

＂太原公请留意，适才土诃所言透露出柔然似有异动。＂

＂哦？先生指的是柔然可汗率军西进这件事吗？＂莫小丰转头看着杨遵问道。

杨遵点头道：＂正是。如果柔然只是一味地想要向我朝索求更多的财物，完全可以陈重兵于幽冀等地，以达到威逼之用意，为何要舍近求远，将大军移驻于云中呢？＂

＂唔，先生说得有理。那么，以先生之见，柔然为何要如此呢？”莫小丰不解地问道。

“此事关系重大，下官不便妄加揣度。眼下最紧要的是将柔然之所求禀报给陛下及丞相，尽快加以应对。＂杨遵谨慎答道。

听杨遵提到皇帝，莫小丰忽然觉得很滑稽，同时也分明感到后背冒出丝丝凉意：自己倾力维护的君主很有可能是最可怕的对手，面对这样的形势，该怎样应对呢？

经过一番思考，莫小丰婉言拒绝了杨遵直接入宫向皇帝奏报柔然巨额索求的建议，返回大将军府决定首先派人赶赴晋阳将土诃带来的那份淸单汇报给大哥贺崇。

当他刚刚打发走派往晋阳送信的军士，却见高阳王源斌引着位年轻的吏员走进了咀华堂。

＂太原公，这位是南朝派来的副使萧着作郎，特来拜会您。＂源斌笑嘻嘻地向他引荐道。

年轻吏员上前拱手道：＂下官萧玉见过太原公。＂言毕，忽然冲莫小丰眨了眨眼。

几乎与此同时，莫小丰认出站在面前的竟然是步摇，惊喜得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源斌讶异道：＂太原公认得萧着作郎吗？＂

萧玉也故作惊讶地说道：＂下官从未来过邺都，太原公怕是认错人了吧。＂

＂哦对对对，乍一看，我还以为萧着作郎是我的一位故友呢，的确是认错了。＂莫小丰尬笑着向源斌解释道。

源斌疑惑地看看萧玉，向莫小丰说明来意道：＂萧着作郎仰慕太原公诗名，再三恳请我引他来见您一面。＂

莫小丰愕然地望着萧玉，不知该如何答话。萧玉拱手笑道：“太原公的吟月三章如今在建康已是家喻户晓的诗句，下官今日能当面向太原公讨教一二，实属有幸。＂

莫小丰听出她似乎有话要说，遂说道：“萧着作过誉了。既然如此，高阳王你若有事请自便吧，我与萧着作切磋切磋诗赋之道。＂

源斌盯了一眼萧玉，拱手道：＂小王告辞。＂

待咀华堂内只剩下他和萧玉二人，莫小丰起身作揖道：＂贺嵩见过郡主。＂

萧玉敛衽还礼道：＂妾前蒙公子照拂，今日特来当面致谢。＂

＂郡主客气了，请坐！＂待萧玉落座，莫小丰干咳两声，问道，＂郡主近来安好否？＂

＂前番赖一清教顾先生之力，妾得以重返故国，回到皇爷爷身边，与诸多亲人团聚，再披锦绣，居处鸾阁，一切均安顺和好。＂看莫小丰面露笑容，萧玉又道，＂此次妾女扮男装，暂充副使随李少监来邺，是因感念法上大统，静林师太昔日收留，照拂之恩，欲当面道谢来的。还望公子行个方便。＂

莫小丰哈哈笑道：＂南朝郡主充当副使来邺谢恩，这件事若是传将出去，算得是一桩美谈啊！只是不知南朝此次遣使来朝，负何使命啊？＂

萧玉答道：＂皇爷爷此次委任的使节是秘书少监李睦，主要是为了妾返回建康一事来当面向东朝皇帝致谢的。＂

莫小丰虽猜料萧玉所说不一定是实情，却也不便说破，转而问道：＂郡主被掳至它国多年，才返江左不久，南朝皇帝怎么舍得放你出使邺都的呢？＂

萧玉两颊微微泛红，略带羞涩地答道：＂是妾再三央求之下，皇爷爷才答应的。＂

见莫小丰微笑不语，她鼓了鼓勇气，试探着问道：＂公子不是另有公廨处置政务吗？怎么会移到了大将军府？＂

莫小丰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好像曾听顾阿改说起过步摇对大哥贺崇颇有好感一事，遂笑着说道：“大哥有事去了并州，我暂代他主持几日政事。怎么，郡主要见我大哥吗？＂

萧玉的脸更红了，忙不迭地否认道：“哪个要见他？哦，方才妾不是说了嘛，今日是专程来向公子致谢的。＂

迟疑着又道：＂其实，李少监此行，还担负有另一项使命。。。稍后公子便明白了。＂

莫小丰此时心里尚记挂着柔然开列的那份天价清单，对萧玉忽然表现出的小女子情态并未太在意，点头说道：＂那便好，说不准这两三日大哥就回邺都了。＂

萧玉听到这话，两眼放出光来，因见堂外来了人，遂起身告辞，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