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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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研究……”
“我想要找出，能解铊毒的解药……”
“那个中毒的同学，后来瘫痪了……”
“整个人变得不成人样，肥胖臃肿，五官变形，早就没有了当初那意气潇洒的模样。”
“这件事后来闹得很大，网友们都非常气愤，纷纷声讨要追查真凶。”
“你们应该也都听说过的吧？”
邢天戈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却惊讶地发现大家都摇头表示不知，他摇摇头感觉不可思议。
但他也没有纠结，继续说道：“但是真凶早就逃到了海外，他们家里的保护伞，让所有人都噤声不提此事。”
“我是当时唯一的目击证人，只是时隔多年，我也没有保存证据……”
“现在……”，邢天戈苦笑着说，“即便我愿意出来举报，也没用了。”
“而我来到这里之前的两个月，那个中毒的同学，也终于结束了多年的痛苦，离开了人世间……”
众人一个个面露不忍之色，纷纷惋惜，一个高材生，就这样被人害死了。
“经历了这些事后，我对所有的人，都不信任！”
“同宿舍的同学不能信任，就连司法系统，我也不信任……”
邢天戈说到这里，瞄了一眼宋有康，之前他一直攻击法官宋有康，原来心结是在这里呢。
“实际上，我的研究已经取得了进展……”
邢天戈脸色严肃，将手中的眼镜重新戴了回去。
“只是很可惜，我终究是晚了一步，没能挽救那个朋友。”
邢天戈说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而三分钟的时间也刚好到了，他的忏悔就这么戛然而止，突兀地结束了。
小丑更改了规则之后，忏悔陈述的感觉也完全变了。
三分钟，只够简单讲述一件事的经过，根本无法深入感受忏悔者的心境。
法官宋有康目光闪烁，他应该有很多尖锐的问题想要提问，但是现在也被限制了。
左唐看邢天戈的脸上写满了遗憾，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大家也是不得而知。
这个所谓的审判和忏悔，还是有点漏洞，毕竟全靠每个人自己讲，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呢？
这个审判，并没有甄别真话谎言的功能，大家大可以随便乱说，又能怎么样呢？
这也是左唐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审判没有敬畏之心的原因，他一直抱着游戏的心态坐在这里看热闹。
游戏的设计者，应该是在戏耍房间里的参与者，这个游戏最核心的一点，就是让众人投票，选择一个人去死。
这才是最恶心的部分，也是这个游戏的内核本质。
突然……左唐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万一，如果设计者有其他的意图，那会是什么呢？
忏悔者在游戏一开始，就被小丑提醒，忏悔必须要真诚。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忏悔者说的，不可能完全是谎言。
更大的可能性，是会基本按照事实陈述，而在最关键的地方做隐瞒，或者修改。
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才更符合人类的思维习惯，人类的行为遵循一定规律，是很难完全改变的。
也就是说，忏悔者说的话，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至于假的占比有多少，这将取决于忏悔者的能力和意愿。
意愿指的是，忏悔者有什么事情不得不隐瞒，隐瞒的迫切性有多强……
打个比喻说，有人出于恶意杀人了，这个肯定不能坦白，否则一定会被众人选为“该死”的那个人！
这种情况下，这个忏悔者就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去撒谎，而且力求逻辑完整，不被大家发现。
至于撒谎的本事，就看每一个人的能力了，能力越强，越会撒谎，撒的谎也更难被发现。
左唐再次审视众人，重新检查每个人在他心中的“人格画像”……
云流苏心直口快，不像是会说谎的人，所以邢天戈说她杀人，纯粹是话术，估计他自己都不这么认为。
而从刺青男的性格和为人来看，他是个快意恩仇的人，应该是不屑于撒谎的。
禅修阿姨寸雪，主动忏悔，自愿献祭自己的生命，来换得大家平安，她自然也不需要说谎。
除了这三个人，其他的左唐一个都不相信。
他们讲的，也许是真的，但左唐并不会直接相信，他需要更多的佐证来判断。
……
“好了，下一个！”，小丑又开始点名了，这次他指向了红色戏袍女子，“你，快，赶紧滴！”
红衣戏袍女一直都很神秘，她话不多，总是用一双丹凤眼冷眉看人，但一旦开口，寥寥几句，往往造成很大震撼。
第一次，她未起身确认，就猜到房间是没有门的，余景涧不服，但邢天戈却证实她的推断完全正确。
第二次，她突然提出这里就是地狱的设想，更是引起了大家的激烈争辩。
左唐早就注意她了，在他眼中，这个戏袍女也是个情商智商双高的人。
这种人如果不是朋友，就会是可怕的对手。
她此时被点名忏悔，顿时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戏袍女站起身，一袭红衣在射灯之下更显艳丽。
她一双描着眼影的丹凤眼，冷眉扫视一圈，房间内一下子肃静了下来。
这女子自带一种气场，让人不敢小觑，她站立不语，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突然仰头举袖一挥……
火红的袍袖窜上半空，如同一团火焰在舞动！
女子转动身躯，双袖挥舞交叉放在身前，正是京剧中的标准亮相动作，正搭臂袖。
正搭臂袖，多为剧中人物行走或叙事时的亮相动作，这是忏悔，女子却当成了表演。
左唐虽然对戏曲不太懂，却也看出女子挥洒自如，身段优雅。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戏袍女子还未开口忏悔，就已经有人为她喝彩了。
“好！”
房间内年纪最大的，是法官宋有康，他估计是个戏迷，看了戏袍女的出场亮相，就忍不住鼓掌叫好。
没有人觉得突兀，就连小丑也在认真看着。
戏袍女亮相之后，竟然张口开始唱了起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的声音悠扬而空灵，听着竟然像是天外传来。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这是《牡丹亭》中的名句，也不知除了宋有康之外，房间里还有几人能听懂。
但是大家刚才讨论过这里是不是地狱的问题，这句歌词却又刚好应景了。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
“皆非情之至也。”
戏袍女开口总共四句，却惊艳了全场。
所谓技惊四座，莫过如此。
“小女子刘幂，燕京人氏。”
戏袍女刘幂收拢袍袖，放在腰间给大家万了个福。
“我有罪，我忏悔……”
“我的罪名是，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