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费曼费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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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宁住在中环半山扶手电梯不远的英伦住宅的顶层，一梯一户的复式单位，进门就是开放式的厨房和6人座的长桌餐桌。
两面框架设计的大窗让整个客厅精致而富有格调。
习羽终于知道林屿宁身上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寺庙的香火气息是什么了，还真的就是寺庙里的那种檀香。
怪不得和在商场里试喷过的「冥府之路」闻起来不一样，他这人还真的在家里焚香。
按照习羽对林屿宁的认知，林屿宁的家应该是黑白灰的轻奢风格搭配两面的落地窗。
而实际上的林屿宁的家却是黑胡桃搭配奶白色，整个家里干净舒服还带着些许温馨。
但这种温馨感很快就被打破了。
楼上冲下来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在三人面前蹦蹦跳跳个不停，在讨好林屿宁的同时还不忘和其他两个客人打招呼。
习羽蹲下想要揉一揉毛茸茸的狗脑袋，发现根本捉不住它。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狗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岛安对于林屿宁家里有狗这件事很是惊讶。
林屿宁抬手，小家伙就凑到他身旁，顺势捞起塞到习羽的怀里。
“刚抱回来没多久。”
小家伙在习羽的怀里出奇的乖顺，温热的小舌头舔舐着习羽的脖颈处，湿热的触感很是神奇。
“这是阿拉斯加吗？”
林屿宁脱下衬衫扔在洗衣机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靠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长毛哈士奇，它叫Fabián。”
“费边主义的费边？”
习羽抱不住了放开了狗崽子，四个月的狗崽子除了力气大外，体重也不轻。
“嗯。”
习羽被林屿宁给狗起的名字的逻辑笑到了，是跟他姓了，但跟他姓了英文名的首字母，姓F。
林岛安凑近，试图要看清楚林屿宁胸口上的那抹暗红色。
“你胸口这是血渍吗？杀人了？”
听到林岛安这么一问，习羽脸色羞红，暗自祈祷林屿宁别再是什么就说什么。
“你们警察脑回路可以不那么怪吗？我上楼换个衣服，你去做饭！”
没等林岛安反应过来，林屿宁就消失在楼梯尾，Fabián跟着林屿宁一起上了楼。
习羽有些庆幸，林屿宁没像往常一样口快。
她在楼下的客卫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林岛安正在冰箱前看着满冰箱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食材思考菜单。
林屿宁换好了居家的短裤t恤在一旁陪Fabián玩着无聊的拉扯绳结的游戏。
这冰箱很林屿宁，种类齐全，每样食材都处理干净摆放在保鲜盒里。
习羽都不好意思伸手去拿水，生怕打乱了冰箱内该有的秩序。
“你有什么想吃的？”
林岛安让开了半步。
“我都行，我想拿瓶水。”
习羽纠结了半天，伸手拿了罐气泡水。
“波奇海鲜饭，香煎牛肉粒，清蒸海鲈鱼，清炒芦笋和虾仁滑蛋，可不可以？”
习羽很佩服林岛安，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搭配出如此丰盛的晚餐食谱。
“可以，可以，那就辛苦大哥了。”
顶层两面窗，视野极好，虽是框架设计，却不妨碍视野。
放眼望去半个维港尽收眼底，好不惬意。
沙发前的木质茶几很大，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很多的书籍资料。
习羽选择坐在沙发拐角处的地毯上，在不爱坐沙发这一点上习羽和林屿宁的喜好是一致的。
距离开饭肯定还有一段时间，习羽从书包里掏出ipad和书本，准备抽空关照一下旁边那位逗狗人士的课程考试。
林屿宁坐到习羽身旁，隔了一定的距离，将放在那摞书上的几张A4纸放在习羽面前。
“给你一小时时间完成这套题。”
习羽翻看了手里突然出现的试题，很是疑问。
“我这是被透题了？”
“你想的美，这是去年的考试题，肯定有参与过考试的学生整理过。我猜你应该没有这个先见之明想着去找一份。”
林屿宁伸手食指和中指交错弹了一下习羽的脑门，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习羽老老实实的拿出笔做题，还认真的打开了手机里的计时器。
林岛安在做饭，习羽在做题，林屿宁在看书，还有一只自娱自乐的哈士奇幼崽，搭配暖黄色的灯光，画面诡异的和谐。
计时结束，手机闹钟提示音打破了和谐，林屿宁从习羽手里抽走了那几张A4纸。
林岛安饭还没做好，习羽做着无用的抗议。
“我还没做完，明天的考试时长是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全部用完是留给c以下学生的，想要得A你现在应该停笔了。”
林屿宁没停下手里批卷的笔，话说出来非常气人。
习羽瘪了瘪嘴，歪理邪说但无言以对，她总不能质疑出题人，眼巴巴的看着林屿宁判卷。
“先吃饭。”
习羽很是听话，林岛安只叫了一声，习羽就去洗手上桌了。
林屿宁磨磨蹭蹭，想要把卷子判完，被林岛安呵斥住了。
“一晚上时间，你在急什么？过来吃饭。”
有林岛安的压制，林屿宁再也不像课上的黑脸教授，整个人都温顺了很多，恶人就得恶人磨，习羽乐得在一旁看林屿宁被大哥训。
林岛安给习羽准备的是开胃的山楂汁，自己喝的是红酒，林屿宁却只有喝橙汁的份，他还要兼职司机，送两位回家。
做了一套试题，习羽是真的饿了，动脑子果然是最消耗体力的事情，比做运动还要更甚。
上学期参加完林屿宁的课程考试后，所有的同学出了考场后都感觉自己像个饿死鬼一样。
“明天的考试是Feynman的课？”
林岛安问的突兀，习羽塞了满嘴的海鲜饭，只好看着他点头。
“你是不是和他的考试犯冲，我记得你出车祸那次，第二天参加的也是他的课程考试。”
谁说这俩人不是亲兄弟，习羽肯定和他急，林岛安这话当着林屿宁的面问出来让她怎么回。
“巧合，巧合。”
虽然她很赞同林岛安的说法，但在林屿宁的眼神警告下，习羽只好口不对心。
Fabián在习羽的脚下扒拉着，发出狗崽子特有的呜咽乞食的声音。
习羽此刻有些感谢它给了她转话题的机会，习羽夹了块牛肉粒问林屿宁。
“可以吗？”
“它知道在我这不可以，所以才会去求你，给它吧！”
习羽特地抽出纸巾，沾了沾牛肉粒上面的黄油和海盐，将牛肉粒放在手里，伸到Fabián面前。
不知道林屿宁怎么教的，半大不大的哈士奇正是拆家最疯狂的月龄。
Fabián却很有礼貌，试探性的舔了舔才伸嘴叼走了肉粒，跑到一边吃完又来骚扰习羽。
“No。”
林屿宁开口阻止了Fabián进一步乞食的行为。
听到号令，狗崽子虽然委屈巴巴，但也没再扒拉习羽。
“大哥，你看狗都害怕prof.Lam。”
习羽小声和林岛安吐槽。
林屿宁坐在习羽对面，习羽没刻意收敛声音，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他肯定是听到了，但也没什么反应，习羽就是故意的。
林岛安看了一眼林屿宁，配合着习羽压低了声音。
“你很怕他呀。”
“在学校就没有不怕他的学生，人送外号黑脸王。”
习羽胆子越发的大了，都是林岛安惯的。
“那你告诉我，你今天怎么穿着黑脸王的衬衣呀。”
对面一直不动声色默默吃饭的林屿宁终于抬了头，林岛安想要知道的事终归是要搞明白的。
直接问习羽，他确实是没有预料到，他以为林岛安会私下问自己。
面对面的两人在同一时刻想到了那个拥抱。
在办公室，不合时宜的地点，不合时宜的行为，可习羽需要一个拥抱，林屿宁就给了，安慰人的手段罢了。
过去就过去了，被提起，还是当着林屿宁的面提起，习羽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红到目之所及的脖颈深处。
“这件衣服有没有可能本来就是我的？”
习羽破天荒的直接扯谎，明晃晃的谎话就是要让林岛安就着这个谎给个台阶。
林岛安却偏不。
“没有可能，因为这件衣服是我买的，袖口上家里阿姨还绣了他的名字。”
林岛安指了指习羽左手的袖口。
习羽顺着林岛安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个黑色丝线绣的繁体「屿」字。
“她下午在我办公室哭的昏天黑地，上衣被汗浸透，不换衣服等着生病吗？”
林屿宁开口解释，习羽一时不知道是穿了他的衣服尴尬，还是被说哭的昏天黑地更尴尬。
“那你们俩瞒什么呢，你身上的血渍又是怎么回事？”
林岛安到底是个警察，不问到真相他是不会罢休的，习羽认命全招。
“我的，鼻血，别问怎么蹭到他身上的，我尴尬。”
习羽干脆破罐子破摔。
“衬衣随你处理，不用还给我，也不需要买新的，给我买衣服是Anita和大哥的癖好。”
林屿宁继续吃饭，一脸拒绝继续沟通的样子。
习羽哦了一声，被林屿宁的话说的有些没来由的低落，也不反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
林岛安自知破坏了气氛，立即道歉。
“错哪了？”
这次换林屿宁开始不依不饶了。
“哪都错了。”
林岛安举手投降，自罚了一杯。
“没诚意。”
林屿宁完全不给林岛安留面子。
习羽突然举杯敬林屿宁。
“谢谢你，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你在。”
林屿宁拿起手边的橙汁和习羽碰杯。
“荣幸。”
“谢谢大哥，这餐饭很合胃口。”
习羽紧接着碰了一下一旁林岛安的空杯子，一杯山楂汁敬了两个人，最后习羽却只喝了一口，狡猾的像只小狐狸。
“Feynman谢就谢了，和大哥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林屿宁睨了林岛安一眼，他可太了解他大哥了，这话没憋什么好屁。
吃完饭，林岛安善始善终负责收拾餐厅和厨房，还细心的给客厅的俩人切了餐后水果，自己上了楼。
林屿宁把错题给习羽讲了一遍，习羽知识点掌握的还不错，但是太马虎，一套题讲下来习羽被林屿宁用手里的笔用力的砸了好几次脑袋，习羽感觉自己这小灶开的又有得又有失。
“我这算不算拉着裁判参赛？”
占用了林屿宁的时间习羽觉得也还好，但林屿宁给她辅导了那么多却让她有些羞愧，习羽感觉自己在考场外就完成了作弊。
“我又没给你透题。”
林屿宁顿了顿，斟酌了片刻。
“习羽，放下你强加给自己的无用的道德感，生在罗马的人不会羞愧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公平，你只需要恪守相对的公平就可以，对自己好一点。”
习羽似懂非懂，还是点头附和，但她觉得林屿宁说的对。
有林大教授在身旁，虽然林屿宁在做自己的事情，Fabián时不时也来骚扰一下自己，习羽感觉这两个多小时是自己专注力和效率最高的两个小时。
在林屿宁家的客厅，习羽把所有的知识点又过了一遍，将有疑问的地方汇总在一起，最后十分坦然的请教林屿宁。
等林屿宁把习羽的问题讲完，林岛安已经洗好了澡换了居家的衣服。
“你要留宿？”
刚刚给习羽讲题时，林屿宁还一脸耐心，对上林岛安，话语里带着些许的不耐。
“我不能留宿吗？”
“可以，但是我明天不会送你去上班。”
林岛安用毛巾擦拭着发梢上的残留的水珠。
“不用，我坐地铁。”
习羽看了眼手表，沉浸的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的快，已经过了十点半。
“我该走了。”
习羽打断了兄弟俩的互呛。
“你收拾东西，我送你。”
林屿宁从柜子里拿出牵引绳，套在Fabián身上，把绳子递给习羽，拿走了习羽的书包。
“顺便遛狗。”
套上牵引绳的Fabián有些兴奋，习羽手上发了力才控制住了要往前冲的Fabián。
两人没有直接下地下车库，为了遛Fabián特意从外面绕了一圈。
上了车，习羽坐在副驾驶上抱着Fabián给它挠痒痒。
“喜欢它？”
习羽狠狠的点头。
“我从小就喜欢狗，可惜我爸妈不让养。”
“养起来确实费心费力。”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养狗的人。”
林屿宁看向习羽，伸手挠了挠Fabián的下巴。
“为什么？”
“感觉。”
其实习羽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林屿宁不会养狗，自己好像对林屿宁的设想一直有误差。
比如他日常里很包容很好相处，不会总是那么严苛。
再比如，他很随性，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保持体面，不同的场合的他是不同的样子，林屿宁和习羽所认识的人都不太一样。
“那你能感觉的到我很喜欢Fabián吗？”
“Fabián也很喜欢你。”
把习羽安全送回公寓，林屿宁牵着Fabián回了家。
在玄关处，林屿宁细心的用湿纸巾给Fabián擦拭，Fabián很享受林屿宁这样待它。
擦拭完，林屿宁替Fabián解开了牵引绳，放它自由。
Fabián自来熟，冲着林岛安飞奔而去，蹭着林岛安的胸口撒娇。
林屿宁瘫坐在沙发上，拿起刚刚未读完的书继续读。
林岛安将Fabián抱在怀里逗它玩。
“怎么想起来养狗了？我不记得你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嗯，我不喜欢狗，我只是喜欢Fabián。”
林屿宁的回答淡淡的，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林岛安。
林岛安把Fabián举起来，左右晃着看来看去。
这不就是一只普通的哈士奇，哪里特别了，蓝色的眼睛，黑白相间的皮毛。
要说特别就是某些角度看起来像狐狸，某些角度看起来像狼，尴尬期也没有出现猴脸，脾气性格倒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