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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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祭母亲的那天，阴冷至极，夏清欢觉得应该是妈妈不想见到苏冉和夏之秋的缘故。
妈妈生气了。
可是不管怎样，都要带着这两个人来的，她要妈妈看到他们跪在坟前忏悔的样子。
哪怕是违心的。
所以，那天夏清欢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苏冉、夏之秋。
苏洛走在最后。
墓地的风很大，吹的稀稀落落的几棵枯树似乎发出了零星的呜咽声，越发阴冷恐怖了些。
大白天的，来到贺青青的墓前时太阳竟隐藏了起来。
瞬间，天灰蒙蒙的，苏冉不由得抓紧了夏之秋的手，害怕极了。
夏之秋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青白的脸上满是慌恐。
甚至有点后悔答应夏清欢来这里了。
虽然，夏睿景危在旦夕，但自己的命也是命呀！
贺青青的墓前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的枯草败叶，夏清欢常来拜祭的。
苏洛想，独自一人来这里的夏清欢是怎样的心境呢？
夏清欢慢慢的跪在母亲的墓前，认真的拂去墓碑上的尘土。
虽然墓碑是冰冷的，但夏清欢却觉得就像抚摸到母亲身体般的温柔触感，夏清欢潸然泪下。
“妈，我来看您了。”树间的风呜咽着，轻轻抚过夏清欢的头发，发丝飞扬，夏清欢抬头，“妈，是你吗！”
冷风伴着夏清欢的哽咽，此刻的女孩像只受了伤的麋鹿无助迷茫，苏洛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夏清欢。
这一刻，风却忽然停了，四周静默，没有一点的声息。仿佛冷风从不曾吹来过，安静得只有夏清欢的低语。
夏清欢默默的流泪，一双眼睛清凉冰冷，轻轻的抚摸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泪水渐渐的隐去。
照片上的母亲依旧美丽，永远定格在夏清欢的记忆里，就像那日苏冉的突然出现夺走了母亲的生命般无法改变。
苏冉躲在夏之秋的身后，瑟缩着身子，不让自己看上去太害怕，太难看。
贺青青死于难产，那是意外，与她无关！
这么多年过去了，惨死的贺青青她已经忘记了，更不想记起来。
好一会，夏清欢才站起身，转回头来，眼中一片凉薄。
“夏之秋，苏冉，跪下！”夏清欢一声冷斥。
冰冷的脸色，冰冷的天气，冰冷的恶情绪，让周遭的空气突然阴冷了许多，夏之秋的身体抖了抖，神情难看至极。
作为父亲，在女儿面前真的是没有一点的尊严。
夏之秋看了女儿一眼，僵直的身体无法动弹。
他是她的父亲！夏清欢不可以这么要求他！
苏冉贴在老公的身后，扭过头去，不肯看夏清欢。
“如果不肯，可以离开。我妈也不想见到你们。”夏清欢很不耐烦的说，“那就让夏睿景抵命好了。”
夏清欢抬眸看着面前瑟瑟缩缩的两个人很是不屑，“其实你们也不配出现在我妈墓前。”
夏之秋咬着牙，“我是你父亲。”
“父亲？”夏清欢翻了个白眼，“你也配！”
“你！”夏之秋张口结舌的，半晌问了句，“夏清欢，你不怕遭报应吗？”
“不怕，我没做过亏心事。”夏清欢一声凉薄的轻笑，忽然神采飞扬的，“但是你们报应就在眼前了。”
极致的痛让夏清欢的脸有些许的扭曲，眼底的那抹疯狂让苏洛再一次想起了罂粟花。
美丽却摄人心魄。
苏冉紧抿着唇，冷眼看向争吵的父女俩，
今天想含糊过关怕是不行的。
“做不到，你们可以走，我不勉强。”夏清欢看了眼踌躇不定的两个人垂下头，神情落寞的抚摸着母亲的墓碑，“其实我妈也不想见到你们吧？”
夏之秋身形晃了晃，是呀！应该不想见到他们的。
良久，四个人就这么站着，任由那乍起的冷风侵蚀着身体。
一动不动。
苏洛看着一身寒意的夏清欢，竟觉得她才是最可怜的。
孤零零的只能用强悍武装自己，麻痹自己，才不会太脆弱，也不能太脆弱。
没人会帮她，没人可依靠。
时间慢慢的流逝，夏之秋仰头长叹，为了儿子只能妥协。
“扑通”一声夏之秋跪下了，苏冉紧随其后。
“磕头，三个，我要听到声响。”夏清欢语气淡淡的，没有一点的温度。
咚，咚，咚。
仿佛捶到了夏清欢的心上，丝丝的痛感又开始蔓延。
“说！对不起我妈！”
苏洛听到了夏清欢愤怒的语气中有丝丝的颤抖，仿佛用尽了力气。
“夏清欢！”夏之秋忍无可忍。
夏清欢“咯咯咯”的笑了，已经满脸泪水，断断续续的低吼：“我妈……死了，我弟弟……也死了，都是你们的错！”
像一只溺水的鸟，声嘶力竭的悲鸣着，摇摇欲坠的夏清欢被苏洛抱在了怀里。
苏洛默默地摇了摇头，夏之秋闭上眼睛，无法反驳。
是呀！墓里埋的也是他的妻呀！为他生儿育女，与他同甘共苦，被他抛弃而死的妻！
确实是他对不住的人！
“贺青青，我对不起你。”
夏之秋哭了。
“贺青青，对不起。”
苏冉也哭了。
十几年过去了，夏之秋第一次来看死去的前妻，还是在女儿的胁迫下。
其实他不仅不想来，也是根本不敢来。他怕想起贺青青的惨死，更怕想起那个生下来浑身青紫没了呼吸的男婴。
每每梦中惊醒都能让夏之秋身心战栗，无法成眠，哪里还有勇气面对呢。
林间的风骤然的大了，平底刮起一个旋风，在几个人的面前极速的旋转了会儿，渐渐远去，消失了。
“我妈看见你们了。”
夏清欢低语，抬头看着那渐渐远去的旋风，嘴脸挂着讽刺凉薄的冷笑，不知道妈妈有没有释怀呢？
旋风卷起的尘沙眯了众人的眼。
夏之秋，苏冉惊恐的看着昏黄的天空，眼底猩红。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脸色青白，一动都不敢动。
夏清欢挣脱了苏洛束缚，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在母亲的墓前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
她说，“妈，他们已经遭到报应了，您安息吧。”
惊魂难定的夏之秋夫妇连忙爬起来，紧紧跟在夏清欢的身后，好像走慢一步就回不去了！
只有苏洛看着贺青青的墓碑叹了口气，“贺女士，你安息吧。”
而后，鞠躬，也离开了。
苏洛说，以后的夏清欢，我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