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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史书就此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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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夫君,日子过得可好?”

“娘,您放心,王妃待女儿极好。

女儿只需初一、十五请安,其余的日子都随自己安排。

那郭氏在北平王府,没跟着来,如今府里啊,就我和郎君两个人呢。”

张知微握着母亲的手,脸颊亲昵的蹭着仝氏的胳膊,如同那归巢的乳燕。

她们母女贴着耳边说着悄悄话,可偏生这咬耳朵的悄悄话,却让整个寂静的内厅中的所有夫人都听了个正着。

甭管真假,张氏女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说出来,便肯定是燕王妃默许的。

不天天立规矩,甚至在来之前被她们‘津道’的妾室压根就没被带到南京来,作为府邸主母的燕王妃亲自帮她撑腰,这还真是让人羡慕!

过得比她们,和被她们捧在手心里富贵着养的嫡女都要好。

这哪里是高嫁?下嫁自家老爷门生,在家里过得也不过如此了吧!

相较于这沾亲带故、亲戚的亲戚的亲戚都来张府道贺、心怀各异且还敢稍有放肆的后院夫人桌,前院中人对待朱高炽的态度就只有小心翼翼了。

她们敢趁东风找机会奚落张氏,他们却不敢动燕王嫡长子。

燕王朱棣那说一不二的藩王,能惯你毛病?

朱高炽被大舅子一路请进前厅,瞧着小厅中坐满了宾客,当即眼睛就睁大了。

在瞧着岳父张麟面带笑容、一丝不苟的介绍着众人时,朱高炽就已经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事儿了。

他没有同任何‘外来人’打招呼,只是抬手召唤来了他带着的王府小厮,低头吩咐他去后院给原本只负责送礼来的女官典仪带上句话。

前院这么多魑魅魍魉,那后院岂不是干脆得百鬼夜行?

他虽然知道张知微聪慧,但聪慧和手段不一定沾边,且就算她自己能处理得了,可他这个做夫君的又怎么好作壁上观。

如今好好的、私人的回门宴变成这副模样,朱高炽并没有怪罪张府处事不周。

张麟就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正六品小官,放在南京城中当真是不够看的。

在座的谁说要来他家不是给他‘赏脸’,他根本做不到不得罪人的把人婉拒了。

唯一的‘解’是抬出‘燕王府’,可是这亲家才七天都不知道保不保熟,谁又敢触这霉头呢?

万一既得罪了官僚勋贵,又得了燕王府的不满,女儿还过不过了。

可是若是答应下来,还是惹了燕王府不满,那也是天大的冤枉。

张麟现在哪里是在笑,他这简直是在痛哭。

所以啊……

如果他与知微感情一般,且是那想不明白门道的蠢货,今天这笔账怕不是还要倒打一耙的记在‘不懂事’的张府头上。

想到这里,朱高炽仔仔细细的又环顾了一周,清楚的记下了坐在这里除去张氏嫡系亲属以外的所有人。

欺负我老丈家,踩我妻子的面子,那便是在欺负我朱高炽啊。

胖子是心大宽厚不易生气,他是能撑船有肚量,可是他不是泥人。

也不看看,他平时是对什么人笑呵呵当软柿子给捏的。

他爹!他弟弟!他祖父!朝中重臣!

而你们呢?又是些什么东西?

于是他罕见不客气道,

“诸位大人肯来恭贺,朱某深感荣幸。

只是这回门乃是家事,大人们若是有事,不如改日再来燕王府,朱某定当携家父一同盛情款待。”

“……”

朱高炽的逐客令不要太直白,在场部分人的脸色顿时僵硬了起来。

还带上朱棣一起款待他们?

这款待是吃人头吗?

只是朱高炽笑呵呵的,且算是得朱元璋宠爱的皇孙之一,哪怕如今身无半职、更未获封,但只要今天他们敢得罪他,今天晚上他爹燕王朱棣一定会打上门来,明天一早皇上朱元璋就在那朝堂上拍手叫好。

当真是……野蛮一家!

都说燕王狼子野心,那可不是嘛!

依他们看着,燕王就是最肖父的那匹狼。

而朱高炽也不是那省油的灯。

狼窝里的笑面胖虎是也。

但也不是所有人的心态都差的一批,今日瞧见了燕王府对张府的态度,便已是大收获了。

日后想要攀上燕王府的车驾,从亲家张府入手,未尝不是个好选择。

这官职仅为兵马司指挥使的张家,其分量是该被重新估量一下了。

有人神情愤愤,有人笑得真切,有人不苟言笑,众生百态在不过是二十余人的宾客之中被表演的淋漓尽致。

……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正厅中就安静消停了下来。

作为岳丈的张麟,可算是松了口气,连连对着朱高炽道谢,一口一个贤婿,叫得那叫一个实在与贴心。

男人们聚在一起,便是喝茶聊政治。

作为岳父的张麟一辈子仕途路坎坷,朱高炽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便与其子张昶、张旭聊起了科举。

前些年科举才正式恢复,统一遮盖考生姓名,避免门阀内定。

定下了以八股文为格式,沿用了元朝中期所制定的以‘程朱理学’作为标准答案的考核形式。

八股文对仗工整,极大提高了阅卷的体验感,比起隋唐乃至宋时期的‘文体不限、自由发挥’虽然多了桎梏,但也总算不至于让人看起来狗屁不通。

且四书五经,各有各的理解,真要论起来其说法百家争鸣也不为过。

但科举毕竟是考试,考试岂能没有唯一标准答案。

沿用大家朱熹的注释,减少了阅卷官的个人思想主张,对广大学子也会相对公平。

程朱理学由周敦颐开创,北宋与苏轼同榜进士程颢、程颐为理学门派奠定基础,最终由朱熹进行总结与完善。

理学中对君主与士大夫阶级的约束,强调一个清廉与节制。

其中,最让朱高炽自省的一句话,便是‘存天理、灭人欲’。

饮食,天理也;山珍海味,人欲也。

夫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

所以就算他再饿,也不求山珍海味,只求有肉、能果腹即可。

他的父亲从军多年,更是在饮食与日用方面对自己要求极为严苛。

凡事够用就好,至于说奢靡,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风气,是由上到下一点点腐蚀变坏的。

所以作为燕王府的领头人,作为领头人的继承人,朱高炽一直对自己有着超高标准的道德要求。

这也是他每次吃完饭后最大的愧疚感缘由。

暴食和节制这两个字实在是搭不上边,找不到折中控制饮食与身体健康的方式,一直让朱高炽很是自责。

至于说三妻四妾乃是该摒弃的欲望,朱高炽更是无比的赞同。

北宋末主赵佶,妃妾可达百位之多,留恋于后宫温柔乡的下场,那就是被异族当成狗!

他们大明是从元朝手中抢回来的天下,怎可重蹈覆辙?

如果不是郭氏忽然落水,且恰好他就在边上,致其失了名节,他也根本不会在娶妻之前纳妾。

三妻四妾实在是太多了。

妻子一位,通房妾室三两个足矣,要那么多做什么,叽叽嚓嚓、简直不得安宁!

而理学中也有让朱高炽感觉微妙的理论。

是由程颢提出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他觉得,对于士大夫阶级而言,饿死这件事其实真的很大,它不小。

半夜天天挨饿的滋味,谁睡不着觉谁知道。

但抛除他这个个例而言,对于君主与士大夫,确实不能为了口腹之欲去牺牲自己的名节,作为贵族、作为国家的栋梁与标杆实在是太掉价了。

想多了……

朱高炽本人好读书,更是多读儒学,且有着很多个人见解与看法,只是苦于老朱家的文学素养不高、旁人又算不得是亲信,他根本不敢妄言。

如今身边多了小舅子,他一时间畅所欲言、思绪大开,着实是有些兴奋。

天南海北的说着,便说起了如今国家中逐渐弥漫起的‘不良风气’。

张旭就提及自己的烦恼,自家妻子最近沉迷于裹脚,只是年事已高根本做不到这件事,便又有些魔怔的准备对三岁的女儿下手。

据说只有这样,才能融入如今贵妇、贵女圈,不然便会被视为‘蛮夷粗鄙之辈’。

恰好聊着科举,又讲了程朱理学,顺势联想下朱高炽便感慨道,

“程颢与朱熹再传弟子车若水均严词反对裹小脚,称其为色狼之举,对此我也十分赞同。

咱老朱家都是马上打天下,我祖母也好、我娘也罢,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能人。

上得了马,拔得了剑,行走之时健步如飞。

做那弱柳扶风之病态,属实是让人无法苟同和理解。

你们张家很好啊,知微她健康又健壮……额,健康美才是最美的啊!

依我看,二舅哥你应当好好劝解一下,可万万不能拿女儿的一辈子做筏子。

不正之事,就算有着成千上万的理由之称,它也是不正。

缠足事虽小,可若是往大了说,咱们家若是也跟着去做,上行下效,岂是让这不正的风气也变正了?那还从哪说理去?”

“妹夫劝解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此事是该重视。”

话题兜兜转转,总算是回归到了前程。

张昶为前年二甲,获赐进士出身,朝考获一等朝元,得‘观政进士’一职。

三年前如此,如今亦然如此。

并非是张昶无能,而是他一非名门,二非师从南方大儒,仅此而已。

张旭为今年进士,所以朱高炽便询问起了他的考核情况。

张旭为二甲,赐进士出身,同兄长一样亦要参加朝考。

“可是有把握?”朱高炽问道。

张旭沉声道,

“是有些把握的,只是妹夫可方便指点一二?”

朱高炽仔细思考了一番,再品了品方才交谈时,张旭的为人以及个性,他给予了最中肯的建议,

“其实……赴外地任职并非坏处。

如今北方机遇遍地,从主簿或县丞做起,依靠着仝氏的生意和燕王府的照拂不怕无功。

大舅哥也可以做如是考虑,如有想法在北平一带,我定当义不容辞。”

张昶、张旭一听,当场便拱手道,

“多谢妹夫。”

科举拼的是一份受人认可的出身,可如今朝堂之中没有关系寸步难行,岂能继续靠着母亲仝家的帮衬坐吃等死?

哪怕外放为九品芝麻官,那也最起码是‘官’,而非是没有品阶整日碌碌无为的‘观政进士’。

张昶与张旭的果断,让朱高炽很是欣赏。

虽然思想有的时候可能站得不够高,但足够听劝。

这样的人饶是不够聪明,却也断然做不出什么坏事,是可用之人。

果能够教导出知微这样优秀女子的家庭,其男儿的教育又岂会差?

是他多虑了。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心情当下又是好了三分,赶忙摆手道,

“欸,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如今这南京城里不太平,带着家人多出去走走,既能长些见识、还能暂避风头。”

借着不太平的由头,在等传膳的间隙,几人关着窗惋惜起了这些年那‘欲加之罪’的开国元勋。

朱允炆这位皇太孙,其实并不是那么得人心啊。

除去少量忠于君、忠于正统的忠义侠客外,剩下的便是意欲控制皇帝为己谋利,利用幼主再塑‘士大夫与君主共治天下’势态的南宋勋贵后代。

又是南宋……又是江南勋贵……

朱高炽忽然沉默住了。

因着南宋迁都,江南一带继当年东吴之后,得到了最大化的发展与资源倾斜。

江南文人也好、富商也罢,腰杆子都硬起来,再也不是当初的‘江东鼠辈’落魄的乡下人了。

为了复兴往日的权利,为了胁迫皇权,他们早就抱团蓄力,对尚武的祖父不满已久……

为了所谓的‘和平’,去向这群有着狼子野心的人妥协,真的是中庸之道、用人之道,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爹注定也是杀伐果断的武将啊。

朱高炽忽然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行动准则与目标报以了怀疑。

今日他们敢假借‘恭贺’把燕王府的亲家高高架起,明日他们是不是就敢欺上瞒下,后日……

朱高炽忽然有些不敢想了。

他忽然对这些满口仁义道德、毕生研究所谓儒家孔孟思想、崇尚程朱理学天道学问的人感到恐惧。

他们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把儒学当为人品格,可他们却只把其当为政治为手段为牟利的工具。

就像是程朱理学,当年理学门生连科举都不被允许,哪怕朱熹毕生也是在被同党排挤、为人诟病,可如今呢?

程朱理学为了辅佐于政治,都成了儒学顶梁柱,朱熹更是被誉为孔孟之后第一圣人。

回忆着这些年他所看到却未曾在意的种种细节小事,朱高炽发现……这哪里是一群文官书生,这分明是一群披着仁义道德大旗食人不吐骨头思想迂腐且畸形又贪婪的厉鬼!

孔子如果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一天,他会做何种想法?

看着自己后人向金国下跪、迎元朝匈奴入土中原,折断了天下文人的脊梁骨,这时候他会不会恨自己当年的功高?

将孔家抬到了天下文人之首的地位,却被后人毫不留情的毁掉,更是毁了天下文人的风骨气节。

儒家,气数必尽,不然明朝江山不保。

聪慧如朱高炽,只需要一点引子,便做足了联想畅想到了历史中大明覆灭的元凶之一。

——南方文官独揽大权,借用岁月长河大法篡改史书,盲目自大、毫无风骨可言。

往日能为蒙古打开城门、跪地迎接,他日便可大开明朝城门,跪地另迎新主!

他爹朱棣为了祖父打下的江山社稷不毁于小儿之手、也是为了他们全家自保必须造反,而他朱高炽为了守住大明万年基业、守住汉人风骨气节他必须……废儒!

【矢镞有毒,毒入于骨,当破臂作创,刮骨去毒,然后此患乃除耳】

道衍的话,此刻在朱高炽耳边回响。

高僧到底是高僧,说出来的话看似平平,实际上冥冥之中早已另有指代。

可,这是废儒啊。

他朱高炽何德何能,能够另立门派、取缔传承千年的儒学?

他害怕。

害怕被批判,害怕被当成罪人,害怕……

【那也没关系,我和你一起呢,咱俩是夫妻。】

【我有你,也真好。】

“……”

没关系,他有知微陪着呢。

知道了问题却不敢为天下先,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懊悔与自责之中。

身为朱家后人,身为燕王长子,他有着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所以。

这反,必须成功。

所以。

这覆儒,也必须成功。

加油啊爹,儿子我已经开始想您登基以后的五年大计了!

……

午膳后,甚至同母亲小憩了一会儿,待到即将日暮黄昏,张知微才同朱高炽一起返程。

马车里,朱高炽压着声音、迫不及待的对张知微诉说着他今日那堪称惊世骇俗的恐怖发现。

张知微同样表现出了惊讶,柔声附和着,并表示着支持与跟随。

朱高炽的聪慧,果真让人舒爽。

只需要一点人为的巧合,和故意引导暗示下的联想足矣。

他依旧会是那个善良的小胖子,却不会再是被南方文官歌颂为令人作呕的‘仁君’。

仁君是谥号,是由文官拟定的称号。

朱高炽的‘仁’明明是对天下百姓无时无刻的仁,却因着这群从朱高炽手中分到了权利的文官集团们而变得可恶与恶心了起来,与其这样不如不要。

他们龌龊的给朱棣命名‘永乐’,又恶意的给朱高炽送上‘仁君’的称号。

永乐,是当年北宋方腊起义的年号,是前凉桓王的年号,是南汉起义的年号。

这明里暗里就都是骂朱棣是反贼,是要他在死后依旧遗臭万年,被归类到‘四大反贼’之中。

博闻强记是文官的基本功,一个文官想不起来,上百名文官都脑子不好吗?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朱棣凭借一己之力,将‘永乐’二字重新定义,永乐大帝、永乐盛世,提到永乐世人不知反贼起义只知明朝太宗成祖朱棣。

这是他们联合江南才子,不断修改正史、不断更迭版本都无法抹去的朱棣的功绩。

烂掉的腐肉,只有割掉、只有将附着在骨头上的淤毒刮干净,才能有新肉生长。

天下亦是如此。

树立一个崭新的思想,树立一个新的标杆,重新让北宋以前的文人站起来,重新让气节亮出来,华夏儿郎的铮铮铁骨,不是孔家一跪就能折断的。

现在只是明初,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能变成河清海晏,宛如小说中畅想、既唐朝安史之乱后最大的盛世那样。

如今朱棣已然有了反了朱允炆的心,朱高炽也有了树立崭新思想的理想,那么便只差她将所有任务者、所有荆棘尖刺拔除,梦中的山河绘卷都将会逐一在这个朝代中实现。

泱泱华夏,浩荡恢弘。

史书就此翻篇,从今日回门后圣人朱高炽顿悟这一篇章开始书写。

*

朱棣的长女、次女先后出嫁,朱高煦的订婚流程也完成了七七八八,只待明年秋天再回京时完婚。

离开南京城前,燕王府中设大小宴会,燕王妃徐仪华带着长媳张知微与京中贵妇们交谈、结识,更是将藩王王妃等一干亲戚们认了个遍。

如是这般介绍宴会过后,张氏才正式成为了燕王府的一员,才正式被圈内认可为燕王府的长媳,日后被册立为燕王世子妃才会被接纳。

虽然燕王府并不在乎这个过程,但世俗如此、徐仪华的考虑便是她不能剥夺了小张氏的自我意愿。

毕竟她这个强势的婆婆,在未来好些年里,是不会把家务放手的,只能在自由一事上多多弥补儿媳小张氏。

所幸,小张氏懂事且自律,每天的小日子过着、看得她都心生羡慕与向往。

早起、空腹晨练,饭后读书作画练字,午后休憩起来后再弹琴、焚香,或做保养、或做插花,亲手准备大儿子的晚膳,一起饭后散步、打养生拳法,晚间在月下品酒、唱歌或吟诗作对……

“呼……不能再想了,要羡慕哭了。”

徐仪华赶紧摇着头,把那充满着画面感的记忆尽数从脑子里甩出去。

谋反可是一项大事。

而钱便是重中之重。

所以问题就来了,他们燕王府究竟该如何开源节流,或是不着痕迹的拉拢豪绅集资呢?

这件事情她做不了主,只得想出来几个法子,等爷最终拍板做决断。

而恰巧在这样一个节骨眼,小张氏却在距离回北平还有两日的一个午后忽然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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