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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是宝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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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座椅上的文鸳,看着穿着自己衣服的安陵容,咋舌感慨道,

“人靠衣装,果然不假。”

安陵容生来便有着白莲的底子,如今再穿上她这特制版的舞娘装,着实有一种女人很难欣赏赞叹、男人直呼妹妹杀我的纯欲魅力。

是胤禛后宫里……可以与纯元手办厮杀的同类型代餐。

在这后宫之中,还能有什么,比看着曾经互为‘姐妹’的女人们扯头花更快乐的事情呢。

离胤禛意识到,莞莞类卿但终究不是你,已经不远了。

那么这个时候,莞莞自傲离去,安安能不能取而代之呢。

如果胤禛的后宫代餐美味多汁,他还会记起甘露寺里的某某,还能有熹妃回宫,绿帽接盘吗?

只要甄嬛怀孕,这棋局便死了,剩的只有戏剧效果。

文鸳很期待后续的发展。

把思绪收回,看着安陵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文鸳不免再次有些自说自话的调侃道,

“安贵人也是自律,不然本宫的衣裳,也不至于再收上几针,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吧。”

“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同本宫讲讲。”

得到文鸳的问话,安陵容甚是惶恐,详尽的汇报了她的每日食谱、茶点的名称与用量,甚至包括平时所使用的特制熏香。

她在文鸳身上感受到的窒息感,远比在皇后身上还要强烈。

小动物的本能不断的在她脑内叫嚣,她甚至不敢撒谎隐瞒。

文鸳对安陵容的诚实非常满意。

她没有再去为难这个胆小的鸟儿,只是挥手示意道,

“阿克敦太医,给安贵人瞧瞧,她身子这样子养,可是没毛病?”

安陵容本能的感到不安,但她一弱女子又能做得了些什么,在两位宫女的‘搀扶’下,她坐到了凳子上,被阿克敦太医仔细的号脉了有数分钟。

“贵人的身子,应是没有大碍。

只是……日常饮食摄入过量薏米、甘荀,与发酵含有酒水类的糕点饮品,会导致气血拥堵、以至不易受孕。

且观贵人脉象异常,是寒毒入体,积年累月的摄入了些许麝香、红花,饮食不调导致脾虚肝弱,心脉虚弱但阳亢所致虚火旺盛,自查不能。

不过,沉浸年份尚欠,不算太长气候,调养半载即可康复。

若是不调养,再过两年,安贵人的身子便兵败如山倒,不仅再无受孕可能,且影响寿数,怕是很难活过三十。”

阿克敦太医语气平常,一如既往的啰嗦,但汇报时却没有太多的戏。

文鸳听完后,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往嘴里塞了块糕点,进而感慨道,

“哦,这样,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来,奏乐。”

两手一拍,储秀宫中的能人,光谱、蓝月、绯扇、白缎拿着手中的乐器,吹奏弹唱敲打了起来。

“安贵人,跳舞吧。”

“……是,是。”

安陵容脑子昏昏涨涨的,本能的跟着乐点,跳着不合风格的舞蹈。

本该是很滑稽的一幕,但安陵容却完全没有心思为自己的窘境而感到羞愧难当,她脑中反复循环着先前太医的诊断。

是懿妃在做局吗?一定是的吧。

哈哈哈哈,她……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因为惶恐,安陵容本能的不想相信。

可她身体的情况她自己知道,尤其是那根本不敢同外人说道的‘心脉虚弱但阳亢所致虚火旺盛’。

这种难以启齿的症状,她自觉得污秽,更何谈去寻医。

是皇后。

但,那些入口的东西,又是什么时候进到她的嘴里?

她精通香料,鼻子更是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她清醒的时候,明显的手段必然在她面前无处遁形。

而除此之外,不是信任之人拿来的东西,她万万不敢入口、也根本不敢上身……

离真相越近,安陵容越是感到恐惧。

乐声,不知何时停了。

而安陵容也在舞步结束的瞬间,跪在了文鸳面前。

“恳请懿妃娘娘救救嫔妾。”

她的脑子很乱。

她不想死,她只是想活着,想好好活着。

对生,对站着生的渴望,让她本能的跪倒在地,卑微又诚心的求着面前这位位高权重的人。

安陵容的脑子很好这一点,文鸳感受到了。

所以,她接了话,问道,

“那么代价呢?

本宫向来不做慈善。”

文鸳虽未答应,但安陵容闻言后的眼神中却迸发出了光亮。

“还请娘娘赐教。”

和聪明的人说话一直很轻松,文鸳满意的勾了勾嘴角,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该到边上吹奏的吹奏,该盯梢的盯梢。

“既然你说赐教,本宫倒还真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

“娘娘请讲。”

安陵容将自己的态度摆的很低,她的头已经低到与地面齐平。

这,一直是她的位置。

可文鸳却并没有照顾她的自尊与怯懦,反而是笑着问道,

“既然生于黑暗,又何必心向光明?

既然做出了抉择,又为什么要后悔?

是自小出身卑贱,所以养成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陋习吗?

真是活成了个笑话啊,安贵人。”

安陵容听着上首的奚落,瞳孔都不免震慑,一双手死死扒着地面,断了指甲也不自知。

“说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她们可以那样的傲气。

因为她们有家室。

一位从三品武职外官,一位从四品大理寺少卿。

那你呢?安比槐是什么东西?

买来的小小芝麻官,不仅无用还德行有亏,宠妻灭妾,无能懦弱。

哦,不对,殴打发妻的时候,还是很爽利的。

为了这样一个父亲,抛弃了昔日对你伸出援手的朋友,转而去投靠皇后。

挺好、挺好。

毕竟她们也没真心看得起你,大家半斤八两,没什么好争的。

选择了认贼作父,路都是自己走的,苦果也是硬摘来的,怎么能反倒去埋怨果子不好吃呢?”

说到此处,文鸳语气做顿,带着探求的意味,对着安陵容问道,

“人,贵自重,而后他人敬之。

安陵容,你,自重过吗?”

文鸳的问题,如果放在以往让安陵容听到,她只会在感到无地自容被羞辱的同时心中愤恨文鸳的何不食肉糜。

但今天不一样。

从换衣的时候,一个概念便悄然在安陵容的脑子里成型了。

自尊、自爱、自重,要么靠自身钻营,要么靠先天白给。

可她安陵容既没有先天的资本,又不懂也没做过正确的钻营,所以她今日种种苦果,都是自找的。

撞过南墙,安陵容自然知道自己投靠皇后并非明智之举。

但直到今天,文鸳将问题慢慢的、一步步的、潜移默化的剖开,摆在安陵容面前的时候,她脑子里便忽然多出了一个以往她从未仔细思考过的问题。

是啊……

为了那样一个父亲,她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吗?

对得起真正为她付出了一辈子、甚至熬瞎了眼睛的母亲吗?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她心中的不满与怨恨越来越多,被感情牵着走的同时,一步步的走进了这泥泞的深渊。

是……

是宝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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