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安陵容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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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宝鹃啊……
安陵容在心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宫中捧高踩低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可，每每提及‘别的小主那里都有……’尤其是‘莞小主’‘沈小主’的是谁？
哭着替自己伸冤委屈‘小主！！凭什么您就……’‘小主！！您不能没有父亲啊！！’的是谁？
出谋划策‘小主！她们有宠有家室，肯定没有问题的！’的是谁？
反反复复的强调，‘小主，虽然您出身低，但是……’的又是谁？
是宝鹃啊。
是宝鹃一步步的、静悄悄的，好像是那软刀子，一下一下地刺进她的皮肉里，如今如鲠在喉了她都浑然不知。
她真傻。
真的。
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自以为是的步步为营，自以为是的自尊心，将她一步步的推到了错误的深渊。
可是，可是……
她已经很努力了。
为什么，最后却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宝鹃，一切都会变得如意起来吗？
安陵容哪怕乐观的去想，也想象不到光明璀璨、沐浴在阳光下，属于她的未来。
她的努力，从来都得不到认可。
她不懂别的，只能探听着皇上的喜好，做些‘以色侍人’的事情。
为此，她拼命练习的刺绣，拼命锻炼的歌喉，拼命忍出来的轻盈身段，在她们、在他看来……都是廉价且一文不值的。
她……，她……在晚上噩梦之时，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可今天，懿妃这里，却让她对自己以往、对别人给她灌输的认知完全颠覆了。
安陵容莫名有一种想法，如果懿妃和她对换身份，懿妃也断然不会让自己落魄成自己的样子，更不会让宫里这些女人作践。
文鸳没有心灵感应，但从上辈子开始便积年累月练习从微表情中读取信息的技术，已然达到了等级三。
看着安陵容心中已经想的差不多了，满脸都是无助，但眼神中却对她充满了隐隐敬佩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我可以教给你争取自尊的方法，我也可以教你以往从未有人给你灌输过的正确知识。
我可以让你如愿，让所有人都高看你，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你的人畏惧你。
更可以让这满宫里的女人、让在外的八旗子弟都记住，曾经这紫禁城里有一名宫妃叫做安陵容，她虽然出身卑贱，但自强不息、自尊自爱，她，配得史书三两行赞颂。”
“可我还是那句话，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文鸳莞尔，收回了方才那一闪而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与展望宏图伟愿时的野望之态。
她坐在那里，就又像是最开始安陵容在这储秀宫中与她初见时，守着胤禛的骄纵宠妃模样，
“过段时日，可就是连绵雨季了，一想啊，本宫心里就懊恼的很。
愣着干什么呢？
继续，奏乐。”
文鸳这一嗓子，光谱便飞速的挪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也别管文鸳说了些什么，直接开始狗腿子一般的背台词，
“娘娘说的是，奴婢们这就继续。
快来，再去乐府叫一班人来，就咱们几个吹，哪里有娘娘想要的恢弘大气之感。
墨乙——！”
与此同时，文鸳也继续吩咐道，
“光谱，拿谱子过来，教安贵人跳舞。
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点什么，啧啧。”
……
安陵容最后是被抬着出储秀宫的，宝鹃的声音无愧她的名字，聒噪的喊着，从储秀宫出来一路回到延禧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翌日。
也就端妃，和重病之中的襄嫔没来给皇后请安，有在等着宽慰安贵人的，也有在等着落井下石的。
可令早已准备好腹稿的众人没想到的是，今日份的谈资，却姗姗来迟。
安陵容匆忙赶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的宫人。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请皇后娘娘恕罪，嫔妾来迟。”
“今日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身边连个宫女都没有。”
危机意识拉满的宜修，嗅觉是敏锐的，宫中一切的反常在她看来都有深究的必要。
面对意料之中的询问，安陵容从容的摆好了表情，一如既往的怯懦，但声音中却带有着一股破釜沉舟、豁出去了的愤怒，
“回皇后娘娘。
说来惭愧，嫔妾宫中宫女监守自盗、沆瀣一气，嫔妾被逼得没有办法，一气之下找了内务府的公公，把他们都送进了慎刑司。”
听闻这件事，宜修眉头一蹙。
“送去慎刑司？她们是偷盗了什么，让你如此兴师动众？”
“是……是昨日懿妃娘娘赠予嫔妾一件舞裙，上面绣满了各色珠宝。
嫔妾回宫就让大宫女宝鹃收着了。
只是今日一早，嫔妾……嫔妾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衣服，心血来潮想拿出来再看看……可，可谁知，上面的珠宝早已被替换，甚至有些干脆就剪掉挖走……
嫔妾问她们，她们均是一问三不知，甚至大宫女宝鹃说，衣服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这件事若是被懿妃娘娘知道了……
嫔妾怕不是要被她打死啊！！”
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恐怖的经历，安陵容克制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闻言，宜修不禁拍案，怒道，
“懿妃岂敢如此嚣张？
杖毙嫔妃，哪怕是本宫，也要先向皇上汇报。
你莫慌，此事本宫定会给你个交代。”
宜修这一番话，算是敲定了懿妃跋扈这件事。
年世兰闻言冷笑一声，喝了口茶水，没有出言顶撞。
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皇后的正脸，年世兰发现了她别有滋味的虚伪。
现在年家倒台，她手中的势力大不如前，但那位装疯卖傻的哑婆已经找到了，正在避过皇后的耳目接触着。
不急，她已经不再是从前了。
这是她拿自己和颂芝的命做局去复仇。
而，在调查宜修、太后的同时，她意外的发现了另外一桩事。
一个身份卑贱、却嚣张至极，名叫李四儿的女人。
……
请安结束后，宜修第一时间要来了慎刑司审理的记录。
看着宝鹃初步招供出来有关偷盗的细节，皇后眉头一皱。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好在还有些脑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慎刑司这帮人，动起手来死人都能再吐出点家底，宜修可不敢赌宝鹃的忠诚。
“剪秋，去慎刑司那边把事情结了。”
剪秋自然知晓宜修‘结案’的真实意义，应下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宝鹃这个钉子，虽然不是直接与她景仁宫接触联络，但现在皇上与她貌合神离，在‘解释’清楚误会以前，她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处理完了宝鹃，免了后顾之忧，宜修便开始继续她十年如一日的工作。
“绘春，将安贵人昨晚和懿妃，包括今天请安时的这些事，都透露给御前，务必要让皇上知道个清楚。”
“是。”
“碎玉轩那边可有动静？”
“没有。”
“好，本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