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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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碰壁，镇远侯依然保持礼貌，恭维道：“这件事，只有内阁能解决！”
“哦？”
首席大臣抬起头，瞥了两位侯爷一眼，半笑非笑道：“本大臣倒是很想听听，两位侯爷遇到的是什么大事，竟然让内阁都无法推辞！”
“亲王造反！”
镇远侯慢慢收起笑容，正色说：“据本侯的情报，我国的亲王们正在策划造反，很可能今晚就要行动了！”
“哦！是这件事啊！”
首席大臣拍了拍头，笑道：“两位侯爷是代替五军都督府来要内阁指令的吧？指令在这里，两位侯爷快拿着它回去复命，在亲王造反时，尽力减少国家的损失！本大臣代表内阁，预祝五军都督府平定亲王之乱，旗开得胜！”
一封指令！
直接飞到了镇远侯的手中！
两位侯爷愣住了！
这送上门的功劳，内阁居然又给推了回去，这剧情不对劲啊！
“首席大……”
“两位侯爷，请！”
藩王造反！
事情可大可小！
所有藩王一起造反！
那就大事不妙了！
文武最高权力机构必须核查批准，才能调动兵马，镇压叛王！
不过！
这次藩王集体造反有所不同！
这是以镇远侯、西宁侯为首的勋贵集团设下的局，目的是铲除所有叛王，挽回他们在陛下心中的形象，同时也为了掌握一份功绩！
如此赤裸裸的功劳，当然不能让勋贵集团以外的人染指！
于是，镇远侯、西宁侯利用祖先几百年的威望，伪造了五军都督府的指令，直接绕过曹文诏大都督，找到了内阁！
打算与内阁建立攻守同盟，以此分配两位辅国的功劳，防止新兴权贵插手！
说起来有些复杂，而且最后还是得分出一部分功劳！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给内阁总比给军队的新贵好！
前者是损失，后者是资助敌人！
哪个更重，一目了然！
所以，镇远侯、西宁侯亲自上门送功劳，目的有两个！
一，要得到内阁的承诺，特别是首席大臣的承诺，建立同盟关系，以遏制军队新贵的崛起！
二，要拿到内阁的指令，只有五军都督府和内阁的指令同时存在，才能调动军队去镇压皇亲国戚！
指令拿到了！
但是承诺没有得到。
内阁的态度很清楚，宁愿不要这份功劳，也坚决不介入军队的权力斗争！
有人会问，手里有两份指令，可以直接调兵遣将，先消灭白莲教的教徒，再消灭造反的亲王，直接取得胜利！
理想归理想！
现实归现实！
涉及到全体王族，事后总会多次复查，甚至要经得起下一代皇帝的审查！
那么！
伪造五军都督府指令的事，一定会被摆在明面上！
刑部、大理寺、督察院这三个司法部门肯定会对此提出质疑和追责！
只要内阁咬定，是两位侯爷代表五军都督府来拿指令，有大总管和指挥使在旁见证，内阁就可以全身而退！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三法司质疑，锦衣卫和东厂会先动手抓人，不管有没有功劳，先关进诏狱再说！
一旦确认，镇远侯、西宁侯涉嫌伪造调令（五军都督府和内阁的两份指令合称），非法调动国家军队，罪同谋反，株连九族是逃不掉的！
显然！
被送出内阁的镇远侯、西宁侯懵了，现在有三个选择！
一、硬着头皮按计划行事，平定白莲教和叛王，事后会被多个衙门清算，然后被灭族！
二、放弃所有计划，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看着白莲教炸毁城外的火药厂，然后叛王们起兵！
等朝廷腾出手来，把所有叛王都干掉，内阁会回顾整个过程，发现两位侯爷“耽误战机”，然后在菜市口被刽子手斩首！
三，把这件事报告给五军都督府，然后与曹文诏大都督合作，直接下达指令，调动兵马，消灭所有叛贼！
结果就是，大都督和军队的新贵将获得大部分功劳，勋贵集团只能喝汤啃骨头！
所有的努力，全为“敌人”做了嫁衣，真是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怎么选似乎不用多想，镇远侯、西宁侯换下伪装，穿上铠甲，满脸笑容地朝五军都督府走去！
驾～
驾～
驾～
马蹄声渐渐消失，内阁众人重新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后，默契地放下政务，起身向皇宫走去！
……
暖阁！
“全体亲王造反，好大的胆识！”
朱由校看完镀金密函，忍不住称赞：“皇家宗亲，永不为奴，好样的！好样的！好样的！”
“陛下，别吓我，有气就发出来，我宁愿被打！”
大总管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喜怒无常的陛下，咬咬牙，抬起屁股！
朱由校，“……”
“滚蛋！”
朱由校一脚把大总管从暖阁踢出去，不耐烦地说：“这点小事，让内阁和五军都督府处理就好，何必来找朕，朕很忙的！”
最近，朱由校正在捣鼓纺织机，就是那种结合了木工和金属技术的现代纺织机，忙得不可开交呢！
首辅：“……”
次辅：“……”
喂，你要干掉所有长辈兄弟的事，还没你弄个机器重要？
老朱家这思维，真是让人服气，惹不起啊！
“喂，这事有古怪，刘指挥使知道全过程，让他来说吧！”
“刘侨，给我说说这古怪之处。”
“陛下，这事之前向您汇报过，是镇远侯和西宁侯这帮勋贵集团在背后煽动亲王们！”
“我记得这事，接着说。”
“就在我们来暖阁之前，镇远侯和西宁侯先去了内阁，拿着五军都督府的手令，要内阁的手令！”
“这是正常程序，哪里古怪了？”
“古怪就古怪在，依臣看，五军都督府的手令……是……假的！”
指挥使大人额头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提醒自己少说话！
“原来如此，是这种古怪啊！”
朱由校露出笑容，摇头道：“原来镇远侯和西宁侯把功劳往内阁送，我的两位辅政大臣却胆小到连手都不敢伸！”
“这事涉及到皇家亲戚，都是陛下的亲人，就算有千万不是，被人当成垫脚石往上爬，也是非常耻辱的！”
首辅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恭敬地说：“作为臣子，应守本分，这份功劳过于越界，我和内阁不敢接受！”
“我和内阁不敢接受！”
次辅随后跟进，清脆响亮地磕了三个头，表明立场和态度！
“愚蠢至此，被人耍得团团转，也是活该！”
朱由校笑了，回到一堆黄花梨木料中间，挥动斧头说：“不过首辅大人说得对，勋贵集团确实有点放肆了，我能理解，但不能原谅！事情结束后，让镇远侯和西宁侯进宫，和我聊聊，聊得好，轻罚，聊得不好，重惩！”
“臣等遵命！”
从皇宫出来！
首辅和次辅回到内阁继续处理政务！
大总管和指挥使则各回东厂和锦衣卫！
一番调动兵马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夜晚！
城外的火药厂！
迎来了几位访客！
他们手持真龙圣旨，腰间挂着工部尚书的玉牌！
在重重警卫的保护下，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火药厂！
空气弥漫着火药爆炸的味道，渐渐让访客们陷入疯狂！
今晚！
是个盛大的宴会！
“你们是谁？”
工部左侍郎张慎言出现，认真地打量着访客，皱眉道：“来火药厂有何事？”
站在最前面的访客毫无慌乱，右手高举圣旨，腰间的玉佩互相碰撞，大声说：“奉陛下圣旨、朱部堂之令，前来检查火药存储情况，严防王恭厂事件重演！”
“嗯？”
张侍郎的目光充满了审视，接过圣旨查看，特别是盯着盖章的地方，看了很久，哑然道：“竟然是真的圣旨！”
“圣旨代表皇命，难道还有人敢伪造？”
“这火药厂存储的火药足以将整个京城送上天，如果有人伪造圣旨潜入破坏，也不是不可能！”
“嘶？”
首位访客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说：“火药厂里竟然有这么多火药？”
“数十万吨改良火药在里面，一旦引爆，威力是王恭厂爆炸的几十倍。这里离京城不到二十里，就算不能将整个京城送上天，半个京城还是可以的！”
张侍郎将圣旨揣进口袋，又看了看两位部堂的玉佩，笑道：“圣旨和玉佩都是真的，天使的身份已经证实，随本侍郎来吧！”
几位访客跟着进去，进入一座掏空的大山中，随着琉璃罩下的鲸油灯亮起，眼前几乎堆满了火药！
浓郁刺鼻的气味并未让访客皱眉，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数十万吨改良火药都在这里，以天使的人数，想必一晚上就能查完！”
把人带过来，张侍郎打了个哈欠，挥手道：“本侍郎就不在这里盯着了，天使们检查完后可以直接离开火药厂，有些失礼，希望天使们见谅！”
“大人平时公务繁忙，是我们打扰您休息，没什么好责怪的！”
“本官告辞！”
“恭送侍郎！”
随着储存火药的大门关闭，张侍郎收敛起笑容，冷冷地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白莲教首领徐鸿儒在内，抓捕行动开始！”
“是！”
阴影中，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悄然离开了。
不久后！
两只信鸽飞入京城！
东厂的铁门大开，以大总管为首，不足万人的番子如狼似虎般冲出，朝城西方向而去！
中军都督府火光四起，以指挥使为首，数万锦衣卫缇骑一手持神器，一手持火把，朝城东方向前进，
嘭！
随着一户私宅的门被踹开，仿佛敲响了夜幕的丧钟，无数永猎神箭纷纷找到目标，击毙敌人！
邪教！
格杀勿论！
指挥使坐在长街酒楼的屋檐上，看着一户又一户的私宅被屠杀，他拿起腰间的酒壶，对着月亮独自饮酒。
没有震耳欲聋的杀声，只有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