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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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以来，日日晴空风暖，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四大名捕也终于在这几天难得地过了一下悠闲的生活。
然而，他们是永远都不可能闲太久的，比如说今日，就发生了一件让人十分意想不到的事。
今日的神侯府来了一位客人。
听说这个客人是以天衣居士门下弟子、诸葛先生师侄的身份求见，诸葛先生立即接待了他。此刻，他们正在书房内谈话。
这个客人当然就是：
——王小石。
而便在王小石来后不久，神侯府又来了四位客人。说是客人可能有些不太恰当，毕竟神侯府的人没有谁会把他们当客人，所以他们自然被舒无戏拦在了门口，尽管他们跟王小石一样都是四大名捕的同门。
他们就是六合青龙中的：
——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
追命拍拍手道：“有意思，有意思。这王小石前脚刚来，六合青龙后脚就到，可惜差个沈兄，不然就齐了！”
无情居然纠正道：“来的是四合青龙。”
追命竟也有心开玩笑，道：“对对，不对，我看是四合蚯蚓才对，我还是觉得蚯蚓这种动物比较适合他们。”
铁手沉思道：“这么巧，他们一起来神侯府是要做什么？”
无情道：“没有那么巧的事，王小石来京师这么久不曾暴露身份，今日忽要见世叔，恐怕目的只有一个——”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刺杀。”
四人迅速对视一眼。
追命赞道：“好！”
铁手神色复杂，但目光里也有欣赏之意，点了点头。
冷血问：“那么，我们去拦住鲁书一他们？”
奇怪，王小石在神侯府内要行刺，为什么追命和铁手反而叫好赞赏，冷血还要去拦住六合青龙呢？
无情道：“你和三师弟去见世叔，问问他的意思。至于那四条蚯蚓……就由我和二师弟去会会。”
之后的事便是，追命和冷血去见了诸葛先生，诸葛先生让追命和冷血先去相助无情与铁手，自己待会儿便到。在这个过程中，追命冷血与王小石未交一言。再然后，正在四大名捕和舒无戏在门口与鲁书一等四人对峙之际，忽听神侯府内传来一声惨叫，王小石已冲了出来，衣带血，手中包袱更是不断渗透鲜血。
王小石竟真的在神侯府内杀了人？
四大名捕欲捕王小石，被鲁书一等四人缠住，开始打斗。
王小石趁此机会飞身逃走。
看来王小石和六合青龙是一伙的？
这时候舒无戏已进了神侯府查看情况，只听他惊恐的声音传来：
“诸葛先生给人刺杀了！快捉拿刺客！”
四大名捕闻言无心再战，无情和冷血立时返回府内，铁手和追命则急去追拿王小石。
无情和冷血到了府内书房之中，诸葛先生正坐在椅子上品着茶。
可诸葛先生不是已经死了吗？
无情和冷血见此也完全不惊奇，恭敬地道了一声：“世叔。”
他们瞧了瞧地上，那有一具无头尸体。
冷血道：“尤食髓？”
无情笑道：“原来是他，我说那声惨叫不像是装出来的。”
原来王小石杀的尤食髓。
诸葛先生含笑问道：“游夏和略商呢？”
无情答道：“二师弟和三师弟假意去追王小石，实则查看六合青龙行动。”他说罢，微微叹息一声：“看来，王小石是免不了一番逃亡了。”
冷血问道：“王小石真的杀得了蔡京吗？”
诸葛先生的面色凝重了起来，道：“蔡京若是这么容易被人杀，他也就不是蔡京了。可是若真的有人杀得了蔡京，王小石必是其中之一。我刚才与他谈话，他人虽年轻，却有大志，有担当，是个人物！不然我也不会支持他做这件事。”
诸葛先生支持王小石做的是怎样一件事？
原来，王小石今日的确是来刺杀诸葛先生的，他前些时日被蔡京收买，蔡京先对他下了命令：必杀诸葛！又在之后，让叶棋五假扮无情与之结怨——这些事，四大名捕都是知道的。
但四大名捕更清楚王小石的为人，相信王小石决不会做这等事。
果不其然，王小石从未想过要杀诸葛，他深知真正祸国殃民的人是蔡京，他真正想要杀的人也是蔡京。所以，他明里听从蔡京的命令来到神侯府，暗中却计划假装杀了诸葛之后，再去刺杀蔡京。
问题是，他不知道诸葛先生和四大名捕是不是明白他的用意？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蔡京的人监视着，他根本无法向诸葛和四大名捕说明他的计划。所幸，诸葛先生和四大名捕与王小石志同道合，自然心意相通，瞬间明了王小石的用心。是以，追命和冷血在去见诸葛之际，冷血还对王小石做了一个鬼脸，以表示我们都支持你之意。
再然后，诸葛先生和四大名捕就配合王小石演了这出戏。
诸葛先生目光闪动，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半晌道：“二师兄他，有个好徒弟。”
王小石是天衣居士的好徒弟，四大名捕也是诸葛先生的好徒弟。
铁手和追命很快回了神侯府，无情和冷血前去迎接。
冷血先问：“二师兄三师兄，怎么样？”
追命笑道：“那四条蚯蚓还在附近守着呢。”
无情眼里露出冷冷笑意，道：“他们想守，就让他们守吧。”
铁手却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忽道：“你们先去见世叔，我有些事，马上就来。”
无情、追命和冷血一怔。
无情注意到铁手的脸色有些难看，问道：“你怎么了？”
铁手深吸一口气，刚想说没事，突然一口鲜血终于忍不住吐出。
冷血心中一惊，立即扶着铁手，失声道：“二哥！”
铁手一抹嘴角的血，淡淡笑道：“我没事。本来不想让你们看见的，不过现在血吐出来之后倒是好多了。”
追命关切道：“你感觉如何？是刚才顾铁三的那一战？”
铁手笑道：“真没事，你们放心，顾铁三他也绝不好过。”
无情道：“你没事就好，那顾铁三的确是六合青龙中最难缠的一人。”
铁手道：“我们还是先去见世叔吧。”他边说着边松开了冷血扶住他的手，微笑看向冷血，“好了，我又不是受了什么重伤。”
诸葛先生见他们四人齐到，立刻与他们讨论起了王小石之事。不过一会儿，有消息传来，王小石杀了傅宗书。
诸葛先生道：“能杀掉傅宗书，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铁手道：“我们该如何配合他？”
五人就此事开始商议，最终，诸葛先生道：
“略商和凌弃你们随我进宫，先将蔡京一军。崖余和游夏你们去请六扇门和道上的朋友，请他们尽力暗中协助王小石出京。是了，你们谁先去金风细雨楼，王小石是苏梦枕的义弟，相助王小石之事少不了需要风雨楼的力量。”
“是，世叔。”
五人分头行动。
金风细雨楼中，苏梦枕又在咳嗽，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突然间，他听到脚步声，很熟悉的脚步声。
他没有抬头，便道了一声：“杨总管。”
杨无邪迅速走上前去，拿过案上一口白玉小瓶，倒出了几颗药丸在掌心，喂苏梦枕服下。
然后，他才微微颔首道：“公子。”
苏梦枕这时终于抬头，看了杨无邪一眼，也对他点了点头。
杨无邪又道：“我已经吩咐楼里所有弟子，尽全力暗中护三楼主出京。”
苏梦枕道：“你办事，我放心。”
杨无邪微微一笑，也不谦虚。
这时，门外一个弟子忽进得前来禀报：“报告公子、杨总管，无情大捕头在外求见。”
苏梦枕道：“无情？来得真快，他人呢？”
那弟子道：“我们请他去了红楼。”
苏梦枕“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起身走去，杨无邪自跟在后面。
片刻之后，两人已到红楼。
苏梦枕的脚步刚踏进门槛，便笑着对无情一抱拳，道：“大捕头，稀客。”
无情拱手道：“苏楼主、杨总管，久见。请恕成某无法起身拜见，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苏梦枕笑道：“大捕头客气了。听说今日京城出了大事，傅宗书被人刺杀，大捕头还有空到我这儿来吗？”
无情眼中亮光一闪，道：“我倒是忘了，有杨总管在。那么，不知苏楼主可知道杀傅宗书的人是谁？
苏梦枕只回了一句：“知道，是我兄弟。”
无情微笑道：“看来我这趟是白来了。”
苏梦枕此时已然坐下，将一杯茶推至无情面前，道：“怎么会是白来，尝尝我们楼里的茶？我也想问问诸葛先生的身体可还安好？国事纷扰，都要劳他费心。请代我向他问好。”
无情道：“多谢，世叔他很好，我会转告。”端起茶品了一小口，眼里露出了笑意，“茶果然是好茶。”
苏梦枕道：“那就请大捕头多留一会儿，多喝一点，我也好久没有与大捕头谈话聊天了。”
无情道：“不必了。苏楼主也知道，今日事忙，成某还有事要办，就此告辞，下回我们四师兄弟定一起再来拜访。”
苏梦枕道：“好，那我就不留了，我送大捕头一程。”
无情道：“麻烦苏楼主了。”
苏梦枕摇头道：“说真的，王老三的事，我也要多谢谢大捕头和令师弟还有诸葛先生才是。”
无情抬首看向杨无邪，笑道：“既然有杨总管在，那么二位也该知道王小石与世叔、与我四师兄弟的关系。”
始终站立在一旁的杨无邪忽道：“早听闻我们三楼主也是大捕头的同门师弟，说起自在门的武功，在下一向是很敬佩，就比如说上次三楼主与冷四爷的那一战，虽然我没有见过，但光听听，就令人心向往之。”
无情闻言似乎呆了一呆，道：“那一战？杨总管是说王小石和冷血？”
杨无邪奇道：“是啊，就是上次王楼主去大理寺带走张炭的那一回，我们王楼主和冷四爷在牢中比了七招，不分胜负。大捕头不知道？”
无情的眼神深邃了起来，看着杨无邪，缓缓道：“哦？我不知。”
杨无邪疑惑道：“大捕头竟然不知吗？这张炭是不小心偷拿了铁二爷和崔三爷的东西才被拿进大牢，所以这事铁二爷和崔三爷也是知道的，我没有想到二爷三爷和四爷知道的事情，大捕头会不——”
这话才说一半，无情已打断了他，冷冷道：“我确实不知。这件事，我代我三位师弟向贵楼王楼主和张侠兄赔罪。不过，他们是我兄弟，他们做什么事不需要向我报告，更不劳杨总管关心。我有事，告辞，就不麻烦苏楼主和杨总管相送了。”
话落，无情转动轮椅，头也不回地离开。
杨无邪目送无情的背影远去，眨了眨眼睛道：“公子，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
苏梦枕凝望杨无邪，道：“你故意的，为什么？”
杨无邪的眼里闪烁着慧黠，道：“这个嘛……公子你知道，白楼里四大名捕的资料也很多。据这些资料记载，四大名捕的关系可是比亲兄弟还亲，从未听闻过他们有过一次争吵误会，我在想，如果成大捕头知道他师弟有事瞒着他，他会作何反应呢？”
苏梦枕愣了一愣，然后盯着杨无邪，盯了很久。
杨无邪道：“公子？”
苏梦枕慢悠悠地道：“我也在想，你的外号，真的合适你吗？”
杨无邪道：“公子，这一，我没有欺。这二，大捕头他不是童也不是叟，我欺谁也欺不了他啊。”
他说着，有些苦味地笑，又道：“我是真没有想到大捕头会对我有那么大火气，虽然早知道在四大名捕其中任何一人面前说其他三人的坏话，或是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自寻死路，但亲眼看到成大捕头刚才的眼神，还是有点……”
苏梦枕没有接话，手指摸着茶杯，忽道：“你知道了他们四人有什么反应，有什么用吗？”
杨无邪果断道：“没有，神侯府是我们的盟友，四大名捕也是我们的朋友，他们四人之间的关系越好，对我们也就越有好处。”
苏梦枕道：“那你为何？”
杨无邪道：“因为我想知道。”
苏梦枕骤然大笑，道：“好！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