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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理想乡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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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谦这一度假就直接度了足足三个月,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假期都一次性休了。

自从有了证据证明自己不是撞坏脑子才错将小说的情节错当成自己的经历后,楚云谦就不再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这个世界的不破绽。

林依依并没有给他带来破解这个副本的方法,她真的只是为了给楚枭捎过来一句话。

一句让他可以在这个世界里活得轻松一些的话。

她们出现的时间很巧,正好是在他快要动摇的时候。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楚云谦,他一定会对这份突然冒出来的‘线索’心生戒备,然后反复试探,确认没问题后才会接受。

但是,遇上这份线索的是孤独了二十年的楚云谦。

正所谓他乡遇故知,他在这个虚假的世界能碰上同样来自外界的人,就足以让他放下心中的警惕。

何况给他送来这份线索的是他远在过去的爱人?

时间能改变很多,孤独也是。

楚云谦在接收到那句给自己带的话时,第一反应不是像年轻时候那样质疑它的真实性。

而是觉得安心、感动和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他坚持了那么多年、也质疑了那么多年的事一朝被肯定,每时每刻都在紧绷的心就像是得到了救赎。

当那些混杂在一起的思绪褪去,楚云谦只觉得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并不认为林依依的出现是场阴谋,她是因一场精心策划过的‘巧合’才来到这里,然后又用一场‘巧合’‘偶遇’了他。

对方在人为操纵的巧合下找到了他,并为他带来能稳住他的信念的话语,楚云谦觉得,自己没理由不信任她。

他们也不可能是系统派来搞事的间谍。

且不说她们能清楚地描绘出楚枭那个防系统跟防贼似的小黑屋,转达过来的话也很有楚枭那个笨蛋的风格;

单论这句话能稳定‘军心’这一点就可以排除掉系统从中作梗。

谁好人家会专门派人来长他人志气啊?又不是猴子派来的逗比……

虽说二十年名利场里熏出来的应该是一颗长满了窟窿眼儿、看谁都要先怀疑的狡诈之心,但谁让他们是老乡呢?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而且根据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定律,楚云谦轻易地就把被扔进这个世界度过余生的三人纳入了友方阵营,并且觉得自己做得没有一点儿毛病。

他们是真实的,那楚枭说给他听的那句话更加是真实的。

楚云谦自动忽略了他那句故作大方让他喜欢别人的蠢话,他将重点放在后半句。

‘在死亡前记得他、愿意回到他身边’。

虽然这半句话很像是某只恋爱脑小鸟想要故作大方,然后又要‘摆出正宫的架势喊他鬼混完就回家’。

但直觉告诉他,楚枭那句话只有字面意思,他要让他在死亡之前还记得他。

为什么是死亡之前?

而且他都提到了死亡,那为什么又要他回到他身边?

楚云谦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这句话中隐藏着脱离这个世界的方法。

首先,楚枭为了不让他独自承受漫长的孤独,都大度到让他移情别恋了。

那就证明他要在这里很久,极有可能是要在这个世界待到寿终正寝为止。

其次,他要一直记得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可以遗忘自己的玩家身份。

最后……

是怕他真的在这里找了别人后就不舍得离开了吧?

楚云谦看着自己写下来的那句话,想象着某人明明醋意滔天却要假装自己不在意的、冷冰冰的样子,他没忍住笑弯了眼睛。

一遍一遍地轻抚纸上的文字,楚云谦心中忍不住揶揄:

就这三句话里有两句要强调自己的小气样儿,还跟他装大度呢。

楚云谦越想越觉得好笑,他自认为因为时间,已经变得模糊了的记忆在此刻清晰了起来。

他甚至能想象楚枭一本正经地狡辩、说不过他就要凑过来亲他、物理堵嘴的模样。

楚云谦这才发觉,其实自己并没有忘记:

不论是楚枭,还是每次骂骂咧咧却又每次都纵容他们胡闹的希雅

沉稳话不多,不是在帮他们收拾烂摊子就是在帮他们收拾烂摊子的路上的陆案,

人怂且狗腿、很会来事儿的高程,

希雅那个看着人畜无害实在一肚子心眼子的男朋友……

还有组织里的大家,他或多或少都能记得。

最后是楚老爷子看向他时总是带着点纵容却又故作严厉的眼神。

以为已经忘了的东西原来还好好地待在他的记忆深处。

脑海里有众多人影闪过,楚云谦笑着的嘴角慢慢回落,回忆里的温馨在遭遇骨感的现实后自动加了一层珍贵滤镜,总是让人忍不住觉得怅然若失。

楚云谦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细数他来到这里的时间,楚云谦悲哀地发现,他现在才四十五岁。

按照他这定期健身、烟酒能不进就不进、饮食规律且不管失不失眠都要按时躺下的养生作息……

他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死不了,按照他这条件,说不定要长命百岁……

怎么办?现在他就已经很想楚枭了,其思念程度比在热恋期的小情侣刚异地时更甚。

一想到后半生自己要靠回忆度过,楚云谦又忍不住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郁闷之下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啊……好想死,求人类快速抵达生命终点的教程……”

他就只是发发牢骚,却把会议室桌上西装革履、坐得整整齐齐的各部门经理吓得不轻,连站在屏幕前做总结的销售总监都吓出了颤音:

“董事长……您觉得这……”

显然,这位倒霉蛋以为因为自己的总结糟糕到,让他们这位雷厉风行的董事长听了都想死的地步,正战战兢兢、欲言又止。

楚云谦这才想起来自己在长达三个月的‘失踪’后,于前天被下属开着直升机找回,今天就已经要投入工作中了。

他看着满屋子班味儿纯正的下属,觉得更想死了。

好在,他的恶趣味大多只针对他傻傻的爱人,并不怎么喜欢作弄别人的楚云谦摆摆手。

示意那位已经要快进到以死谢罪的总监继续,不用在意他。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堆在他桌面上积压下来的文件,楚云谦那淡淡的死志更浓了些。

他不禁在想:他,董事长哎,已经过了要亲自处理一大堆文件的年纪了。

手底下是没人了吗?

真的有那么多文件需要他亲自审批吗?

楚云谦走了一早上的神,又听了俩小时报告,现在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看见文件就头疼。

怀揣着挑下属错处的心情翻看了几个文件,楚云谦承认自己刚才在心里叫得是大声了点,这还真都是要经过他审批的文件。

被迫回到恨不得卷死所有人都工作狂状态,楚云谦看文件看得头昏脑胀,心想自己都这职位了还那么累是图啥?

然后他就反应过来了,对啊,都不需要用做大做强来试探这是不是任务所需了,他还那么卷干什么?

不对,以他现在的资产,足够混吃等死好几辈子了,还上什么班啊?提前退休得了。

退休的念头一萌芽就立刻生了根,楚云谦做派向来雷厉风行,说退休就退休,从宣布退休到完成交接,仅用了一个星期。

他的动作迅速又低调,都没等行业内的同僚反应过来,等到媒体想起要采访,楚云谦早就卸任成功了。

退休大成功,楚云谦一下子就闲了下来,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但是又不得不给自己找点事干。

因为一闲下来,他总会想起楚枭。

他会忍不住想以楚枭那担心他都担心到要塞人进来给他带话的程度,按照他能去往游戏里任意空间的能力,他不可能不亲自进来。

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那就意味着他还被困着,楚云谦不可避免地回想他们被迫分隔的场景,忍不住为他的处境担心。

可如今他被困在这个副本里,担心也做不了什么,只好尽可能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减少精神内耗。

当然,还有许多原因,比如他一闲下来总会觉得时间特别长,

再比如,他这素了二十年的身体每次梦到楚枭时都要忍不住冲动一下。

这就导致楚云谦要么大半夜爬起来去泡冷水、要么就是和自己的手达成共识,磕磕绊绊地自己解决。

这样的日子也太煎熬了,楚云谦不禁纳闷,他年轻时并没有这样强烈的欲望,怎么现在才闲下来一个月就到了做个梦都会有反应的地步了?

果然还是太闲了吗?

楚云谦郁闷地干了一杯又苦又涩、但可以清热去火的凉茶,觉得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他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打定主意,楚云谦又忙了起来,他先是趁着自己的腿脚还很方便,开始了满世界旅游。

这个世界和他之前所在的现实世界一样,现实里有的这里也有。

楚云谦想着自己现在那么空闲,或许可以先去看看哪里有好玩的、好看的,提前去踩点,顺便做做攻略,说不定他出去之后就可以直接带着楚枭去看了。

这无疑是个正确的觉得,几年间,楚云谦感觉自己逛遍了世界各地。

这回他不再带着揭露世界虚假的目的来去匆匆,而是放慢了脚步,在经过一些风景秀丽且宜居的地方,他还会停下来多住几人。

他去过北极,和向导学习如何观测极光出现的规律,并积累了不少经验。

他也去过南极,在南极洲观察帝企鹅的孵化过程。

值得一提的是,在旅行的途中,他有好几次都赶上了候鸟迁徙,只可惜他旅游却不带相机,不然能拍下不少壮观的照片。

等到了他的身体无法经受满世界跑的折腾,楚云谦便回到了他常居住的城市。

但他也没有因此闲下来,而是突发奇想,学习了不少以前自己绝对不感兴趣的事。

比如摄影、婚礼场地设计、插画以及动物幼崽养育。

是的,楚云谦在收了往外跑的心后,他就干起了从路边‘拐带’流浪猫、狗的‘勾当’。

楚云谦以前还挺喜欢猫,不过也只是有些好感,现在静下来,就忍不住想养些热闹的小东西。

当然,那些小东西也不需要他照看,他一向认为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只需要承担收养它们所需的费用。

至于他买的那几只精力旺盛的二哈,楚云谦没有让人去遛它们,那样太折磨人类了。

而是又买了一只边牧,有事没事就让它带着它们去他投资的那座人造滑雪场免费拉雪橇,消耗一下它们那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

不过他偶尔也会亲自去遛那些从路边捡来的小狗,那些都是一些中华田园犬,性格很好,也不会像二哈那样一出门就撒欢,恨不得把主人当狗遛。

在某个出门遛狗的傍晚,楚云谦偶遇了当年那个演过楚枭的人,他和楚枭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在看见他时,楚云谦并没有能将他认出来——他已经老了,和他一样老,楚云谦没有见过楚枭老去的样子,不太能认出他。

反倒是对方叫住了他,可能是他因为爱屋及乌,也给他投资过,对方很感激他。

楚云谦每年要投资的项目举不胜数,公益款项也捐了不少,他觉得没什么好感激的。

楚云谦挣的钱就算边用边烧都够他挥霍到寿终正寝。

他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他离开了这里后,那些资产又不能带走,做做公益挺好的,就当是花钱买情绪价值了。

楚云谦拒绝了对方请他吃饭的邀请,只是打量了一下‘楚枭’变老的样子便走了。

他觉得,如果楚枭变老了是这个样子,那看起来还是挺帅的。

……

到了更老一些、走路需要拐杖帮忙、腰已经不能完全直起来的时候,楚云谦就不大爱出门了。

他更喜欢待在有一面朝阳落地窗的房间里,兴致上来的时候画一幅画。

陪着他已经有三十几年的老管家对他最新的体检报告表示很不乐观。

但他不明白,这位孤独了一辈子的先生为什么在得知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后,却笑得那样开心。

那样的笑容他在很久以前也见过——在先生第一次看到自己满头白发的时候。

老管家当年很疑惑,如今也同样疑惑,三十几年的陪伴,他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先生伸手接住身前的温暖日光,他心情正好,对于他的疑问只是笑着说:

“我一直在期盼一场重逢……

为我准备一束蓝玫瑰吧,我想带着它去赴约。”

老管家似懂非懂,他在离开时问了一句“您是去见很重要的人吗?需不需要我为您安排行程?”

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见过先生带着花束去见过什么人。

“是的,我要去见我的爱人。”

老管家怔愣了一瞬,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画室内挂了满墙的画,那上面没有什么人物肖像,有的只是神态各异的蓝眼睛小鸟。

客人带来的小孩曾无意间闯进了这间画室,他被那些可爱的小鸟吸引,好奇地问先生那是什么鸟。

当时先生的回答是,他也不知道。

那孩子又问他为什么要画那么多不知道的小鸟。

他回答:因为那是他的爱人,他在思念他。

当时其他人都以为那是先生在哄小孩玩儿。

但老管家却觉得他是认真的。

因为他见过,先生在点上小鸟的蓝眼睛时,眼神是那样温柔又含着思念。

老管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没再多问,而是去准备了先生要的、一束最漂亮的蓝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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