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云长延津诛文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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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关羽单人匹马斩杀了颜良，失败的军队奔跑回来报告给袁绍，袁绍非常愤怒，想要斩杀刘备。刘备脸色不变地说：“您只听了一面之词，就要断绝往日的情谊吗？况且我刘备自从在徐州失散后，老小都抛弃了，不知道云长是否还活着。天下有多少同姓同貌的人，难道仅仅因为是红面使大刀的就是关某吗？您为什么不仔细考察一下呢？”袁绍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听了刘备的话，就责备沮授说：“错听了你的话，险些杀了我的好弟弟。”于是请刘玄德到帐中坐下，然后商议报复颜良之仇。帐下有一个人应声说道：“颜良是我的弟弟，既然被曹贼所杀，我怎么能不雪这个仇恨呢？”刘备看这个人，身高八尺，脸像獬豸，是山后的人，姓文，名丑，是河北的名将。袁绍大喜说：“除了你不能报颜良的仇。我也给你兵马十万，立刻出发。”命令文丑直接渡过黄河，追杀曹操。沮授说：“行军的关键，胜负变化，不能不详细考虑。现在军队应该留在延津屯驻，分兵到官渡，如果能够获胜，再回来迎接也不晚。现在轻率地渡过黄河，倘若遇到困难，大家都不能回来了。”袁绍生气地说：“都是你们这些人迟缓了军心，拖延时间，妨碍大事！难道没有听说过‘兵贵神速’吗？”沮授出来叹息说：“主上自满其志向，不致力于实际功效；悠悠黄河，我大概要渡不过去了。”于是借口生病不再出来参与议事。刘备说：“现在刘备长久地蒙受大恩，没有什么可以报效的，想要帮助文将军一同前行，一方面，报答您的恩德；另一方面，去探寻云长的实际情况。”袁绍很高兴，叫文丑和刘备一同率领前部。文丑说：“刘玄德是屡次失败的将领，对军队不利。”文丑请求自己前去，不用刘备。袁绍说：“我想看看刘备的才能，你可以一同去。”文丑说：“既然主公要这个人去，我分三万军队，让他作为后部，如果他没有功劳，可以自己治罪。”刘备说：“分兵很好。”文丑于是自己率领七万军队先行，刘备带领三万军队随后就出发。

却说曹操因为关羽斩杀了颜良，更加钦佩敬重他，向朝廷上表奏请，封关羽为寿亭侯，并铸造了印绶送给关公。印文写着：“寿亭侯印”，派张辽送去。关羽看了后，推辞不接受。张辽说：“凭借兄长的功劳，封侯不算多啊。”关羽说：“我的功劳微小，不能承受这样的名爵。”再三推辞。张辽带着印绶回来见曹操，说关羽推辞不接受。曹操说：“他看过印绶没有？”张辽说：“关羽看到印绶来了。”曹操说：“我失误考虑不周全了。”于是叫铸印工匠销去原来的字，另外铸造了印文六个字“汉寿亭侯之印”，再让张辽送去。关羽看了，笑着说：“丞相了解我的心意啊。”于是下拜接受了。

忽然听到有人报告说袁绍又派大将文丑渡过黄河，已经占据了延津之上。曹操先派人把居民迁移到西河，曹操自己率领军队去迎战。全军都行动起来，军马在前面，粮草在后面。曹操传令，让粮草车仗全部向前行进，后军作为前部先锋，守护粮草，让前部先锋却处在后面。吕虔说：“粮草在前面，而士兵在后面，这是什么意思呢？”曹操说：“粮草在后面，大多会被抢掠，所以我故意让它在前面。”吕虔说：“倘若遇到敌军，守粮草的人又不敢战斗，一定会耽误大事。”曹操说：“我等敌军到的时候，再去处理。”吕虔疑惑，不敢再说话。曹操命令粮食和辎重在沿着河沟到延津。曹操在后军，听到前军呼喊，急忙派人去查看，回报说：“河北大将文丑的军队到了，我们的军队都丢弃粮草，都被赶散了。后军又离得远，怎么办呢？”众人商议，要退守白马。曹操让人马退到黄河以北，又截断他们的退路。军队都混乱了。曹操用鞭子指着南边的土山说可以躲避，阜就是土山。人马急忙奔向土山。曹操让人马都解开衣服卸下盔甲稍作休息，把马都放开。文丑的军队掩杀过来，众将说：“贼军到了怎么办？可以赶紧收拢马匹，退回白马。”有一个人急忙阻止说：“这里正是可以和贼军交战的地方，为什么要退呢？”曹操看了看，是荀攸。曹操急忙用眼睛看着荀攸并且笑了。荀攸知道他的意思，但不再说话。

文丑的军队已经得到了车辆物资，又来争抢马匹，士兵们不依照队列，自己相互离散混乱。原来经过这里时，只想着夺取财物，没有心思厮杀。曹操的人马包围过来，文丑挺身而出独自战斗，但士兵们自己相互践踏。文丑制止不住，掉转马头逃走。曹操在土坡上指着说：“文丑是河北的名将，谁能捉住他？”两位将领飞马而出。曹操一看，是张辽和徐晃。两位将领追赶文丑到近处，大声喊：“贼将别跑！”文丑回头，看到两位将领赶来，就按住铁枪，拿起弓搭上箭，正射中张辽。徐晃大声喊：“贼别放箭！”张辽低头急忙躲避，一箭射中张辽的头盔，把簪缨射掉了。张辽愤怒地再次追赶，坐下的马又被文丑射中了面颊。战马前蹄跪倒，张辽掉落在地，文丑驱马前来。徐晃急忙挥动大斧，拦住厮杀。两位将领战斗了三十多个回合，张辽跑远了，徐晃看到文丑后面的军马全都到了，徐晃也拨转马头逃走。

文丑沿着河追来。忽然看到十多骑军马，旗帜飘扬翻动，有一位将领在前面，提着刀驱马出来，乃是汉寿亭侯关云长，大声喝道：“贼将别跑！”和文丑交战，打了两个回合，文丑心里胆怯，掉转马头绕着河逃走。关公的马是千里马驹，很快就追上了文丑，在他脑后砍了一刀，将文丑斩落马下。后来有诗称赞关公诛杀文丑。诗说：

誓把功勋建，须将恩义酬。奋身诛虎豹，用命统貔貅。

白马颜良死，延津文丑休。英雄谁可似？不负寿亭侯！

曹操在土坡上看到关羽挥刀斩杀文丑，就大规模驱动四下的人马进行掩杀，河北军都落入水中，又夺回了辎重、马匹、车仗。关羽带领几骑人马，耀武扬威，向东冲向西突。正在厮杀的时候，刘玄德率领三万军队随后赶到。前面的哨兵得知消息，报告给刘玄德说：“这次又是那个红面长胡须的人斩杀了文丑。”刘玄德听到后，急忙驱马过来看，隔着河望见一群人马如飞一般，众人都指着说：“这正是他！”刘玄德远远看到飞扬的尘土中有一面旗帜上写着“汉寿亭侯关云长”七个字。刘玄德暗自感谢天地，说：“原来我的兄弟果然在曹操那里！”想要过去相见，但被曹军强大的势力涌来，只得收拢战败残损的军马回去。

袁绍接应到官渡，安下营寨栅栏，有郭图、审配进见袁绍，说：“这次文丑又是被关某给毁掉了。”刘备佯装推辞说不知道。袁绍大怒，骂道：“‘大耳贼！’你怎么敢这样！”有人禀报说刘备到了，袁绍下令把他推出去斩首。刘备说：“我有什么罪？”袁绍说：“你故意让关公又毁掉我一员大将！”刘备听了，笑着说：“明公您不知道，容我解释一句话再死。如今曹操向来惧怕刘备，我虽然一时溃散，但必定有复仇之日。如今他知道我在明公这里，恐怕我们会协力攻打他，所以特意派关羽诛杀这两位将军。明公您知道后必然大怒，就不会帮助他了。这是他借明公您的手来杀刘备，断绝仇人，以除掉后患，希望明公您想一想。”这是刘备极其狡猾的地方。袁绍说：“玄德的话有道理。是你们让我背上害贤的恶名罢了。”喝退身边的人，邀请刘备上帐坐下。刘备谢道：“感激明公您宽大的恩情，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我想派一个心腹之人，拿着一封密信去见关羽，让他知道我的消息，他必定会连夜赶来，辅佐明公，共同诛杀曹操，以雪颜良、文丑的仇恨，怎么样？”袁绍大喜说：“我要是能得到云长，就好像颜良、文丑复活了一样。”于是商议写信，但没有人去送。

袁绍下令退兵到阳武这个地方扎营，营地连接绵延数十里，按兵不动。曹操也下令让夏侯惇统领军队镇守官渡隘口。

曹操率领军队返回许都，大规模宴请众官员，庆贺关羽的功绩。在宴席上，曹操对吕虔说：“昔日我把粮草放在前面，那是引诱敌人的计策。只有荀公达知道我的心意啊。”众人都佩服他的论断。正在饮酒宴会的时候，忽然报告说汝南有黄巾军刘辟、龚都，非常猖獗；曹洪多次作战都不顺利，请求调拨勇猛的将领和精锐的士兵去救援他。关羽听到这话，就走上前说：“我关羽愿意贡献微薄之力，去攻破汝南的贼寇。”曹操说：“云长刚刚建立大功，还没有重重赏赐，为何又要出征呢？”关羽回答说：“我关羽长久闲置，必定会生出疾病。希望再出征一次。”曹操答应了他，点了五万军队，让于禁、乐进作为副将，第二天就出发。荀彧说：“关羽常有回到刘备那里的心思，倘若知道了消息必定会离去，不可让他频繁地出兵。”曹操说：“这次他取得功绩后，我再也不会让他去临近敌人作战了。”

关羽率领军队往汝南进发，敌军出来迎接，关羽军队扎下营寨。当天夜里在营寨外抓住了两个奸细，关羽去看他们，在其中认出了一个人。从这里开始，一直到让兄弟再次得以相聚。到底这个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