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曹孟德三勘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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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想要立刻兴兵，荀彧劝谏说：“袁绍还没有平定，刘备也还没有消灭，如果现在就领兵去江汉，这就如同舍弃心腹大患而只顾手足之疾。可以先消灭袁绍，再消灭刘备，这样江汉地区就可以一举平定了。”曹操听从了他的建议。

再说董承自从刘备离开后，日夜与王子服等人商议，却没有想出什么计策。自元旦朝贺时看到曹操对公卿傲慢无礼，董承因此感到愤怒而生病回家，一病不起。皇帝知道国舅生病了，命令随朝太医前去医治。这位太医是洛阳人，姓吉，名太，字称平，人们都称呼他为吉平，也是当时的名医。吉平来到董承的府上，用药进行调理，几天后病情逐渐好转。吉平早晚都不离开，经常看到董承长吁短叹，但不敢擅自询问。

正值元宵佳节，吉平打算离开，董承挽留他，二人一起喝酒。喝到几十杯后，董承感到困倦，就和衣而睡。忽然有人来报，说王子服等四人到了，董承出门迎接。王子服说：“大事已成！”董承问：“愿闻其详。”王子服说：“刘表联合袁绍，起兵五十万，分十路杀来。马腾联合韩遂，起兵七十二万，从北边杀来。曹操已尽起许昌军马，分头迎敌，城中空虚。我们可以聚集五家僮仆，可得千余人，趁今晚府中举行元宵宴会，杀入丞相府，不可错失这个机会。”董承说：“愿听从你的建议。”随即传令，让家奴各自收拾武器，董承也亲自披挂上阵，手持宝剑，约定在内门前会合，同时进军。

到了二更天，众人都到了，董承手提宝剑，徒步直入，见曹操正在后堂设宴饮酒。董承大叫：“曹操休走！”一剑砍去，曹操随即倒地。董承突然惊醒，才发现是南柯一梦，口中还在骂“曹操”。一个人走上前问：“你想谋害曹公吗？”董承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吉平。董承惊恐得无法回答。吉平说：“国舅不要惊慌。我虽然是曹操的门客，但心中从未忘记汉室。我每天看到国舅长吁短叹，不敢动问。刚才在梦中听到你的话，才知道你的真情，希望你不要隐瞒。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即使灭我九族，我也不后悔。”董承掩面哭泣说：“我只怕你是来试探我的，所以不敢尽情相告！”吉平于是咬下一根手指，以此作为盟誓。董承才惊讶地取出衣带诏，让吉平看，并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现在计谋没有成功，是因为刘玄德和马腾各自离开了，没有办法，因此忧虑成疾。”吉平说：“也不需要各位费心，曹操的性命，只在我手中，早晚会取他性命！”董承问他原因，吉平说：“曹操经常患头风病，疼痛难忍，一旦发作，就会召我医治。如果早晚有召，只需用一服毒药，他必然会死，何必要动刀兵呢！”董承说：“如果能这样，那么拯救汉家社稷的人都是你了。”吉平告辞离去。

董承心中暗自高兴，忽然走进后堂，看见家奴秦庆童和侍妾云英在暗处私下说话。董承大怒，叫左右把他们抓起来，想要杀了他们。董承的夫人劝说免去他们的死罪，每人打了四十杖，把秦庆童锁在冷房子里。秦庆童怨恨董承，深夜把铁锁扭断，跳墙而出，直接进入曹操府中告发有机密之事。曹操叫他进入静室询问，秦庆童说：“王子服、吴子兰、种辑、吴硕、马腾、刘备六个人商议，肯定是要谋害丞相。董承拿出一块白色绢帛写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最近吉平咬手指发誓，我也曾经看到。”曹操把秦庆童留在府中藏起来，董承还以为他逃亡到其他地方去了。

第二天，曹操假装患上头风病，召见吉平来用药。吉平自己心想：“这个贼人命该结束了！”暗中藏着毒药进入府中。曹操躺在床榻之上，让吉平下药。吉平说：“这个病可以一服药就痊愈。”让人拿来银铫，当面煎煮。药已经煮到半干，吉平放入毒药，亲自送上去。曹操知道药里有毒，所以故意拖延不喝。吉平说：“趁热喝了它，出点汗就可以了。”曹操起身说：“你既然读过诗书，一定知道礼义。”吉平说：“怎么会不知道。”曹操说：“你知道君主有病要喝药，臣子应该先尝；父亲有病要喝药，儿子应该先尝。你是我的心腹之人，为什么不先尝？你如果不尝，肯定是有毒。”吉平知道事情败露，大步向前，扯住曹操要灌他喝药。把曹操推到台阶上，台阶的砖都迸裂了。曹操还没来得及说话，左右的人就把吉平抓住了。曹操笑着说：“我哪里有病！只是试试你果然有没有这个心思罢了。”于是叫来二十个精壮的狱卒，押着吉平到后园拷问。曹操坐在亭子里，把吉平绑倒后审问他。吉平面色不改，一点也没有畏惧胆怯。曹操笑着说：“估计你只是个医生，投身在我门下，怎么敢下毒来害我？一定是有人唆使你来。你说出那个人，我就饶了你。”吉平斥责他说：“你是欺骗君主、蒙蔽皇上的贼人，天下谁不想杀了你，难道只有我吗！”曹操再三盘问，吉平愤怒地说：“我想要杀你，所以投身在你门下，哪里有人指使我？现在事情没有成功，只有一死罢了！”曹操发怒，让狱卒狠狠打他。吉平也不叫喊。打到两个时辰，皮开肉绽，血流满台阶。曹操担心打死他，没有对证，命令狱卒把他揪到安静的地方，暂且休养。

传令第二天邀请大臣等人来赴宴。只有董承推托有病不来。王子服等人都害怕产生怀疑，都来了。曹操在后堂设宴。酒过几巡，曹操说：“宴席中没有什么可以取乐的，暂且让众官员醒醒酒。”命令二十个狱卒：“给我牵过来！”众官员只看见一副沉重的枷锁，把吉平枷在台阶下。曹操说：“众官员不知道，这个人勾结恶党，想要背叛朝廷，谋害我曹操。今天上天让他败露，大家听听他的口供。”曹操让人先打一顿，打得吉平昏死过去，用水喷他的脸。吉平睁开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曹操贼子不杀我，还等什么时候！”曹操说：“根据这种情况，不是你一个人做的，赶快指出来，我免你的罪。”吉平说：“你的凶恶超过王莽，谄媚胜过董卓，天下人民都想争相吃你的肉，何止我吉平一个人呢！”曹操生气地说：“先前有七个人，和你一共八个人吗？”吉平只是大骂。王子服等人面面相觑，如坐针毡。曹操让人一面狠狠打，一面喷水。吉平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曹操见他不招供，暂且让人把他牵走。曹操起身出去，派人回报说：“众官员暂且散去，留下王子服、吴子兰、种辑、吴硕四个人参加夜宴。”这四个人吓得魂都没了。

众人已经散去，曹操再次回来，邀请四个人进入。曹操说：“本来不想留你们，怎奈有事情要问。”四人走下台阶。曹操说：“你们四个人不知道和董承商议什么事情？”王子服等人都隐瞒不说。曹操让人叫出庆童来对质。王子服说：“你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庆童说：“你们避开了众人，在一个地方写字，怎么能抵赖呢。”王子服说：“这个贼人因为与国舅的侍妾通奸，被责罚就诬陷主人，不值得听信。”曹操说：“吉平下毒，不是董承指使的还能是谁？”王子服等人都说不知道。曹操说：“今晚自己坦白，还尚且可以饶恕；如果等到事情败露，就实在难以容忍了。”王子服等人都说没有这件事。曹操发怒，呵斥左右把他们监管起来。

曹操第二天带领一千多人，直接投奔董承家来探望病情。董承只得出来迎接。曹操说：“为什么昨晚不来赴宴？”董承说：“我有点小病还没痊愈，怎么敢轻易出来。”曹操说：“这是为国家担忧而病啊。”董承惊愕。曹操坐定后说：“国舅近来知道吉平吗？”董承说：“不知道。”曹操冷笑说：“国舅怎么会不知道？”呼唤左右：“牵来给国舅治病。”董承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不一会儿，二十个狱卒把吉平推到阶下。这是第三次审问吉平，不知道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