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庶妹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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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时,
散朝下值。
宫门前三三两两走出红蓝官袍的官员,沈淮安也在其中,不时有人搭话两句。
行北牵着马匹早已等候在外,沈淮安推辞掉一旁邀他喝酒的官员,抬脚欲走,却听身后一人喊道:
“侯爷,侯爷,沈指挥使等等在下。”
沈淮安转头便见一略微发福,头戴乌纱帽手拿笏板的中年男子小跑着上前。
“沈大人这是去指挥所还是归家啊?”中年男子笑呵呵的攀谈。
沈淮安挑眉,反问:“蒋大人找在下是有何事?”
此人正是国子监祭酒,正四品的蒋大人,蒋何吕。
前几日他家夫人从崔府回来,晚间便同他说了这沈家小姐。
虽说容貌过盛了些,但等嫁过来好好立立规矩多加约束也出不了岔子。况且既然儿子实在喜欢,便不宜耽搁,早早定下,也好让儿子安心备考春闱。
“在下有些私事想与指挥使探讨,此处不便,不若往茶楼一叙。”两人同为四品,蒋大人称呼上便随性了些。
沈淮安看他一眼,此处乃宫门口人多口杂,他们在这儿站这么一小会儿已经引人注意了,开口道:“既如此,请吧。”
两人一个骑马一个坐轿,一前一后到了京都城里有名的风雅斋。
要了个二楼靠窗的包厢,蒋何吕让店小二上了壶碧螺春,亲自给对面的沈淮安倒茶。
“蒋大人客气了。”嘴上说着客气,沈淮安动作可不客气,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蒋何吕呵呵笑:“前些日子我家夫人在崔府上遇见令妹,一见如故,回来便与我说起沈小姐知书达理,若是她有这么个懂事的女儿便心满意足了。”
沈淮安捏在手里的茶杯放下,眸色沉沉晦暗不明。
“呵呵。”蒋何吕见沈淮安不搭话,心里暗骂一句不通人情,只能接着道:
“下官此番厚着脸皮是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犬子明年春闱下场,若是侥幸取得名次留用京都也是一桩喜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我两府结个善缘,若是能成便是喜上加喜,若是无缘权当闲叙一场,切莫因此生分了。侯爷意下如何?”
这番话既说明了他儿子是有功名在身的,你妹子嫁过来再不济也是个举人娘子,若他儿子争气,你妹子就是进士夫人!
还说明了他们家讲究门当户对,不会空口白牙就把婚事定了,是讲究门第、规矩、礼节的礼仪之家。
蒋何吕自认自己儿子样貌品行家世样样不差,有意他家的人海了去了,自家如此有诚意,沈家没道理看不上自家。
如是想着,他却没发现对面的沈侯爷气压越来越低,面色冷峭。
沈淮安眼眸森然,看着还在侃侃而谈的中年男人,在外一向冷肃的人此时漠然又矜贵。
带着薄茧的手掌握上腰间的绣春刀,拇指指腹摩挲着刀鞘,沈淮安眉眼锋利,吐字如冰珠:“蒋大人说笑了,蒋二公子仪表堂堂才华斐然,家妹尚且年幼,怎好耽误令郎。”
“哎~侯爷过谦了,不瞒您说,犬子月前在金台寺见过令妹一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小姐大家闺秀,我们夫妇是十分满意的。若侯爷舍不得妹妹,咱们可以先行定亲,等犬子高中之后再择良辰吉日行婚嫁之礼,如此岂不双喜临门?”
见过?
拇指上顶,利刃微微出鞘,露出点点寒芒。
蒋大人自顾说完,哈哈笑着,然后就发现对面的沈侯爷面沉如水,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小小的包厢里气压低的叫人喘不过气儿来。
他收住笑,不自在的“呵呵”两声,端起面前的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
沈淮安静静听他说完,心头诸般思绪尽数收敛,幽深的眸子古井无波。
只见他冷冷弯起唇角,似自嘲般:“多谢蒋大人的茶,可惜了上好的碧螺春,沈某一介武夫实在无福消受,告辞。”
说完,沈淮安阔步离去,也不管身后一脸错愕的蒋大人,那只落在刀上的手始终没放下来。
待得楼下马蹄声“哒哒”跑远,楼上的蒋大人这才回神,立马被巨大的羞辱包裹,脸涨得通红,“啪”一声将手里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嘴里“吭哧吭哧”喘着气。
“你,你!沈淮安!竖子尔敢!”
什么侯爷什么四品红人!竟是瞧不上他蒋家!!!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毛头小子无父无母的玩意儿!不过皇帝手里一柄刀罢了!哪天死了都不知道!竟还瞧不上他家!!!
这门亲谁爱结谁结!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这边蒋大人怒发冲冠的回了家,那边沈淮安胸中亦有风暴卷起。
快到侯府时,沈淮安转道去了崔府。
坐在福安堂里时,沈淮安已经收敛好所有情绪,静静等着老太太。
老太太被嬷嬷扶着出来,看见他立马带了笑:“呵呵,我正想着过两日叫你过来说说话呢。”
“祖母。”沈淮安起身恭敬行礼。
“朝中事务可还顺手?”老太太慈爱的看着外孙,孙儿辈里就她这外孙最有出息了,可惜,哎。
“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在圣上跟前当差,可得小心谨慎,不可大意鲁莽。”老太太满意点头,她这个外孙什么都好,能力也强,就是总板着个脸,性子也冷的很。
又想到周氏,她便直言道:“知念这丫头可有跟你说蒋家的事儿?”
“未曾。”沈淮安垂眼。
“你这个当哥哥的。”老太太带着些许责备。
“那丫头也是快及笄的人了,蒋家二公子有意于她,央了他母亲前来说合。这蒋家家世门第不错,那蒋二公子也是有才华的,上有兄长支撑门楣,下有疼爱的父母贴补,着实是个良配,况且那蒋二郎钟情于她,待她嫁过去日子只会好不会差。”
老太太又道:“你在外行走,也帮着你妹妹探探蒋二郎的品行,若是绣花枕头虚有其表,咱们再物色别的好人家。那日我已将情况跟她细细说明了,你们也别怪我这老婆子多事。好女百家求,需知好郎君也是万里挑一的。”
“祖母一片好心,我和念儿都是感激的。”沈淮安顿了顿,“念儿可有说什么?”
“她倒是什么也没说,只点头呢,想来也是女儿家羞怯不好张口,不过也说了这事儿需得你同意才行。”老太太如实说。
“我省的,这事…先不急,待孙儿先去探探那蒋二郎的底,我的妹妹不能受半点委屈。”话是从嘴里说出去的,一颗心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揪着,让他喘息都困难。
老太太倒是什么都跟他说了,他却没说自己刚刚才将那蒋大人给得罪了个干净……
说完沈知念的事,老太太又记挂起他的终身大事,刚开了个头,就被沈淮安四两拨千斤给绕开了,他也没心情继续留下,找个借口便辞行了。
他思绪纷杂,到了侯府,径直入了书房,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
窗外天色一点点昏暗,房内没有点烛火,案前坐着的男子隐在黑暗中,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低迷。
沈淮安自虐般一遍遍回想起祖母的话,又想起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蒋何吕说他儿子已经见过沈知念。
那念儿也见过他了?
为何从不告诉自己?
那日在马车上问她,她为何要隐瞒不说?
念儿又作何想法?
难道她也中意那蒋二郎?
怕自己拆散不成?
也是,
蒋家二郎是文质彬彬读书人,会吟诗弄墨,比他这样满手血腥的武人强得多,念儿喜欢他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干涉她的决定呢?
他在她心里仅仅是兄长而已……
沈淮安那样一个背脊永远挺直、坚毅的男子,此时佝偻着背,低垂着头,缩在椅子里越发自暴自弃,宛若一个无助的婴孩……
沈知念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个他。
她心中永远沉稳可靠且令人安心的兄长,浑身散发的数不尽的哀伤,她的心蓦然抽痛,疾步上前一把将之搂入怀中。
此刻的她脑子里早没了规矩,没了礼数。
她只知道哥哥很难过,他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