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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蛇鼠两端的谢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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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突然传来响动,脚步声杂乱,仿佛围了许多人

喻城一开门,就见谢忱带着大批京兆府的人将院子堵了个水榭不通

“谢大人这是何意?竟敢来殿下的地方撒野”

谢忱立在院中,从喻城笑得讨好,仿佛围院的人不是他

“雍侯爷,应王殿下的姬妾到京兆府大堂击鼓鸣冤,称长公主殿下杀害了应王殿下,下官也是受命前来,寻殿下问个话”

喻城闻言面色越发冰冷,这太后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来,丝毫不给云月笙喘息的机会呢!

那小妾背后若没有太后撑腰,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去告云月笙的状啊

喻城心中有些恼怒,云月笙如今这情况,他绝不可能放谢忱进去

“一派胡言,应王本就病重,不过是病逝。谢大人蠢得这样的事情都来叨扰殿下,不怕乌纱不保吗?”

谢忱嘴角抽搐,快要维持不住笑意,他也不想来叨扰啊

可自己也是该着倒霉,每次倒霉的事都有人拉上他

“侯爷还是让一让,在下是带着太后懿旨来的,此事事关皇家颜面,就是殿下,在下也不敢不问呐”

喻城可不会因为太后懿旨就让他,云月笙正重病,哪有功夫理什么劳什子谢忱,就是太后亲自来,他也不会放行

“谢大人若不立即撤出应王府,就不要怪喻某不客气了”

他抬手搓了搓拳头,威胁意味明显

谢忱觉得自己第一次头这么铁,强装镇定与喻城来了个对视,语气带着威胁

“侯爷,妨碍京兆尹公务,违逆旨意,您确定能担待得起?”

京兆尹这官位就是典型的官小权柄大

三品官员,却掌握着整个皇城的治安

谢忱一路走来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才做稳了这个位置,难事就一桩接着一桩的来

从前他只觉得这个位置是个顶顶的肥差,就是一品官员也没有他这个位置好牟利

现下只觉得是烫手山芋,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权贵,他最近胆子都练大了不少,都敢顶撞当朝武将一品了

喻城也觉得他胆子大的可以,一个瘦弱文官,也敢跟他针锋相对

他都没费什么劲,轻松一脚就将人踹了个踉跄

谢忱受了一脚,由衙役扶着才勉强站稳身形,他终于变了脸色,眸中寒光乍现,都觉得他是软柿子是吧?今日他便嚣张一回

“来人,雍候殴打朝廷命官,给本官抓起来,送到太后面前定夺”

一群官兵得令直接围住喻城,却并不是他的对手,一个个的被胖揍,院里一片哀嚎

顾皖卿从里面打开房门,面色不虞的呵斥

“都住手!”

他狭长凌厉的眼睛睥睨向谢忱,如野兽般凶猛又危险

“谢大人,殿下说了,询问可以,但你在她的地方如此聒噪,是为何意,忤逆犯上吗?”

“都退下”

谢忱摆摆手,皮笑肉不笑的朝顾皖卿做礼

“顾世子好啊,今日冒昧,在下这就进屋向殿下赔罪”

他说着就往里面走,顾皖卿却抱着胳膊,一身煞气站在门口

“要进门可以,在门口叩个头,解了殿下被你叨扰的烦忧,本世子就让你进”

这话任谢忱是个惯好脾气的也忍不住黑了脸

“顾世子让朝廷三品大员下跪,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顾皖卿闻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扬了扬浓密的眉毛,语气嚣张跋扈

“要么扣头,要么滚蛋。本世子同雍候都在这,你觉得你能闯进去不成?”

谢忱看着他一副没商量余地的模样,第一次感受到,秀才遇上兵的烦恼

他袖中指节攥紧,自己是文臣,是十年寒窗苦读,饱读诗书礼仪的文臣,一路会考,一路爬坡升迁才到这个位置

顾皖卿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世祖,从未体会过无权无势之人的无奈挣扎

他明明知道君子守节,膝下千金的道理,却还是如此辱谢忱,半分颜面也不愿意给

谢忱无奈又怅然,他心里明镜一般,自己就是如何趋炎附势,也不该在这种情况下跪

这不仅是折损颜面的事,而是打断他的脊梁,世人怕是都会以此为笑谈嘲讽他,他将来大概会很抬不起头来

顾皖卿却就是想看到这些,想给自己的下马威,仅仅是因为谢忱吵到了云月笙

谢忱心中觉得不公,顾皖卿的高高在上,理所当然,让他不愤

可他不得不跪,他背后太后在不断的施压,一步不慎,祸极全家

想到这,谢忱咬着牙,屈辱撩开赤红官袍,俯身直直跪了下去

“臣!京兆尹谢忱,求见长公主殿下!”

顾皖卿高高在上的觑了他一眼,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文人风骨在他眼里就是狗屁

谢忱吵得云月笙在里面眉头直皱,他就该付出代价

谢忱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进门时

云月笙已经换下了脏污的衣衫,神情怯怯椅着塌上的软竹护椅里

毫无血色的素净面孔不仅没有折损美貌

低垂着的眉眼柔美动人

反倒多了一丝病美人的破碎感,仿佛下次刻就会融化

“臣,参见殿下。殿下病了?”

谢忱也没料到,云月笙病了,那他还如何询问?

塌上小姑娘昳丽的眉头微微秉住

“本宫也不瞒大人,应王临死前发了疯病,本宫胸口直直被捅了一刀,本宫不仅没动他,还为他所伤”

云月笙说着目光点了点茶盘上带血的物件

“那便是凶器,大人尽可带走查看”

谢忱闻言取过簪子,又向云月笙示意

“此事事关重大,殿下即受伤了,那就不便上公堂,如此只好委屈殿下,臣会派手下人看护殿下,以方便随时问话”

“谢忱,你找死是不是?”

一旁的顾皖卿忍不住发火,这谢忱疯了不成,居然扬言要幽禁云月笙

谢忱开这口也是顶着满脑袋的冷汗,心里紧张的要命,怕这位菩萨面像,修罗心肠的殿下一生气直接弄死他

云月笙却只是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发怒的迹象

“大人怎么做都可以,毕竟大人如今背靠大树,本宫也是怕得很呐”

小姑娘的音色轻轻浅浅的,语调勾勾缠缠,迤逦软绵,温柔都很,却刺的谢忱直不起腰来

这位殿下果然是位机敏过人的上位者,一击便命中,云月笙看样子是早就猜到了谢忱此行的背后是太后唆使

“殿下恕罪,太后娘娘她。。殿下救命”

谢忱索性扑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地上

“太后事先召过微臣,此事无论如何,都会为殿下定罪”

云月笙微微歪头,面上干净懵懂

“太后让大人定本宫的罪,大人怎么还叫本宫救命了”

谢忱简直是声泪俱下

“太后用臣的官职同家人性命威胁,要求臣对殿下行不公之事,臣不才,却也不愿做这等昧良心的祸事,只求殿下救命,保下我的家人吧”

云月笙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

“今日会演戏的人格外多了些,也罢,本宫就当调剂调剂乏味的日子吧”

谢忱面色微僵,表面依旧端出一副衷心赤胆的说辞

“谢忱句句属实,若有虚言,不得。。。”

“行了”

云月笙的语气陡然变得冷厉威严

“良禽择木而栖,像谢大人这样蛇鼠两端的墙头草,怕是本宫哪日被太后拉下马,你便会赶紧踩本宫一脚以做讨好吧,本宫若信你,早死多时了”

“本宫也不需你效忠,事情交给刑部的尚书大人,他自会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案,而你也有了办事不利的正当理由搪塞太后,大人觉得如何?”

谢忱闻言并没有困局被解的喜意,反而整个人就像泻了气一般

云月笙将他看得明白,他确实是打算两头拖延

表面上照太后的意思圈住云月笙,再在云月笙面前卖卖好搪塞过去

最后找个恰当的理由甩脱此事,以此来保全自身

他也没办法,太后同云月笙互相大肆夺权,自己只能尽力在夹缝中生存下去

其实若真要站位,长公主现下如日中天,更为好依傍些

只是云月笙不肯用他,她这次给了他生的机会,却也几乎断绝了他未来的仕途

将来不管是哪家党派,都不会再重用他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京兆尹的位置,他也会坐不下去了

谢忱深深一拜,不再言语,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顾皖卿见人走了,上前准备给云月笙喂碗参汤

小姑娘慵懒倦怠的像只漂亮猫儿

喝一口就张嘴吐出小舌头

“烫~”

一个字音调转了一圈,情话般缠绵

顾皖卿眼中微暗,艰难咽了咽口水,挂着温和笑意一勺一勺的吹凉,再给她喂食

还无师自通的给她擦拭嘴角,说不出的耐心

云月笙小口小口的吞咽,一碗汤足足喝了半个时辰,少年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眼底盛满了心甘情愿四个大字

喂完了顾皖卿又替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云月笙乖巧窝在他怀里,白皙小脸如天然未雕饰的美玉

顾皖卿望着云月笙有些发痴,她出众的五官好像越发优越了,比几年前还要惊心动魄许多

两相沉默,少年的呼吸越发沉重,为了不让小姑娘发现自己的龌蹉,只能没话找话

“姐姐做什么要救他,这种货色不是活该被逼死吗?”

云月笙像是并没有发现少年的欲望,娓娓道出原因,音色说不出的动听

“谢忱虽摇摆不定,却还算不坏事。京兆尹那个位置,若想害人,那得有多少百姓遭难啊,这人除了贪了些,也还算公正,且再这个位置再留一段时间吧”

等她彻底收拢权利,再换他的位置

谢忱脚步沉重的走出应王府,心中有些惆怅,自己怕是过不了多久的好日子了

他微微抬头,今日的天气也如此应景,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看不见光明

“谢大人!”

突然一声清润明朗的男音叫住了他

谢忱低头一看,马路对面,同样是一身赤红官袍,那人却身姿凌利,闲适的眉眼弯弯,满身矜贵气场,向他投来柔和善意的微笑

这人正是近日独掌霍家大权,春风得意的宋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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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镜同上官澜一阵沟通后,就去了隔壁研制解药

他从头到位都有把握救她,所以并没有太着急,只是不到必要时刻他不能使用心底的那个方法

费了几个时辰心思来研制解药,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得出了方子

心底的石头落下,男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却在打开门的一瞬又愣住了

喻城斜靠在栏杆上,手里拎着酒壶,不时的喝上一口

大多数时候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眼里死寂一般的凉

迦镜出来都他看都没看一眼,浑身浓郁的酒味

“施主似乎很痛苦”

喻城面上看着清醒,其实脑子早就是一团浆糊,闻言转过头,天旋地转下勉强能看清开口的是谁,眼睛微微眯起,暗藏寒光

“一个两个都像扎了根一样,尽在这院里团着,你说我痛不痛苦?”

这话像是在说迦镜,其实更多的却是在说云月笙房里的顾皖卿

有时候他真想跟这些人同归于尽,却始终不敢碍了小姑娘的事

迦镜察觉到喻城眼里的杀气,无奈的摇摇头

云月笙明明没有走出曾经,却一个接一个的将人带进去

让所有的人都深陷泥潭,无论如何清醒理智,也挣脱不了她编织的陷阱,而他们只能任由小姑娘予取予求

迦镜双手和十,语气沉闷

“阿弥陀佛,放手才是解脱一切之法”

这话也不知是对自己讲,还是对栏杆上的人讲

喻城听了只是嗤笑一声

自己放手,好成全他们吗?怎么可能

他明明才是在她身边最久的那个

小姑娘看起来软软糯糯,很好欺负的模样

实际骨子里坏的要命

她喜欢男人低声下气的讨好,还得必须讨好到她的心坎上

若是不然,即使给她最珍贵的物件,她也只会不满的发脾气

那时候两人在鬼市整日搜查各国情报,还要打探宋家一案,也偶尔会意见向左

小姑娘只要一和他闹矛盾,就会躲着好些天也不见他

即使见着了,也是疏远的让人心凉

用她的说法,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益,若是不和,就该早早分道扬镳

可这哪是什么互相利用,明明是自己情之所衷,心甘情愿为她做尽一切罢了

云月笙却不管不顾的划清界限,自己若是强行闯过那条线,就会彻底变成她眼里的陌生人

所以他一切都得听她的,就像脖子上套了枷锁,而牵绳的就是她

云月笙这个残忍的小骗子,吊着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给自己,或者给其他人一个痛快

而在这之前自己只能乖乖的等待,等到所有人都被她送出局,自己就能彻底拥有他

“啧”

喻城摇了摇眩晕的脑袋,猛灌了几大口烈酒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一如自己第一次拥抱她的那个夜晚

男人抱着酒瓶醉倒在廊前

勾起的嘴角昭示着他似幻梦境如何的甜腻

谢忱回去的第二天刑部就参与进了此事

同时应王府被围,长公主弑父的消息不胫而走

云月笙困在府中出不去,朝中也只有闻人玉顶着太后威压替她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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