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问天得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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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死灵轻轻一跃，便身携紫光，飘飞而去。
长安扯下脸上的人皮假面，不紧不慢地走到可可那里，道：“你已派人去跟着她了？”
可可道：“放心吧，那些人已是我们这里腿脚最快的了。”
吴子衿沉吟道：“直接将它抓起来是不是更好。”
蓝婷婷又开始摩拳擦掌，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长安舒了口气，“还好没有早点说。”
蓝婷婷一叉腰，“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长安有些慌了，“我的意思是说，那猴子嘴巴硬得很，诡计多端，就是能将它擒住，也不见得能问出什么话来。”
可可目光坚定，“但它既然在钱塘还有同伙，那就必须要将它们连根拔起。”
长安道：“希望你们的人，可以顺利追踪到它的同伙吧。”
阿眉眨着眼，说道：“小师叔，风师兄他也跟着追去了呢。”
长安笑道：“这样啊，那我们接下来只着重考虑如何除妖就行了。”
蓝婷婷拍了拍胸脯，“放心，本姑娘可是妖主大人的亲传弟子，包在我身上。”
长安惊道：“亲传弟子？是你想不开还是妖主他想不开？”
蓝婷婷脸现红晕，撅着小嘴，道：“哼，本姑娘说是，那就是。”
长安笑道：“好好好，就是不知道骨师兄听了这话会作何感想？”
蓝婷婷瞪大了眼睛，“你敢！本姑娘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长安无可奈何地干笑两声，“好好好，就算你能打败一个画死灵，那么三个，五个画死灵呢？它既既然还有同伙，就应该考虑到这一点。”
“我……”蓝婷婷脑袋低垂，已渐渐没了方才的气焰。
长安看了看遍地的狼藉，叹了口气，问可可：“一个铁人就将我们整得这般狼狈，春湖派那几个长老又指望不上，感觉现在只有花知府回来，我们才有把握将画死灵擒获。”
可可耸了耸肩，“谁能想到，向来清静和平的钱塘城，偏偏就在花大人出去的这段时日内，连出了数起大案…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瘟疾现在又来肆虐钱塘。所以花知府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受难百姓，所以他将全权暂时都交于我，又自个带着人，救济城郊的百姓去了。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长安沉目思索，忽又问起，“数起大案？”
可可眨了眨眼，“没错，若你觉得这对调查此案有助，可以去看看相关的案宗。”
长安道：“好！”
可可展颜一笑，拍了拍长安的肩膀，“这次你真是帮了大忙了，以后若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你就尽管提。”
她又凑到长安耳旁，低声道：“当然了，以后在小姐面前，我也会尽量帮你多美言几句的。”
没等长安答话，可可就转过身，一脸严肃地指挥众人去处理场地上的尸首，再次投入到忙碌之中。
长安痴痴地回过头，发现师侄们都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别笑，咱们看似干了件大事，实则不仅没找到解药，连咱们本来要买的伤药现在都还没有呢。”长安苦涩道。
众人的笑果然僵住了，本以为能稍事休息，却没想到现在要绷更紧…
汪小凡奇道：“那三个老爷爷不是已会医治之法了吗？更何况现在铁人已死，也不用担心病患再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了。”
长安摇头叹道：“拜托，这可是敌人教的医治之法，之前信也就罢了，现在怎能再轻易相信呢？”
“再者说，单凭三个老人，想在短短几日内，治好钱塘数千之人！未免太不现实了吧…”
吴子衿也补充道：“况且又有这么多断头之案在前，相信百姓们不到不得已之时，是绝不肯冒这个风险的…”
长安笑道：“这样吧，我去问可可要些所需的伤药，你们将其带给染染。顺便再搬些救兵来对付画死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吴子衿摇头道：“不行啊，小师叔，大家现在都染上那怪病了，绝不能冒着如此风险再回去。”
长安苦笑道：“阿眉和婷婷，你们现在也已中招了吗？”
阿眉和蓝婷婷都很配合地撩起头发，露出自己额角上的紫点。
见状，长安仰天长叹，“风兄，接下来就全靠你了。”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个道理一向很正确，要不然长安和汪小凡现在也不会苦闷地坐在饭馆之中。
汪小凡叹息道：“唉，这都快过去两天了，风兄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吗？”
长安抿了一口茶水，摇头道：“他倒是飞鸽传书给我捎来了不少消息，但大都是关于他在轻功方面的新感悟。至于画死灵，就基本没提到过了。”
汪小凡道：“看来你这位师侄是真的想教会你轻功啊。”
长安苦笑，“他想不想我不清楚，我现在只知道，让几个人类去追踪一只老妖，乃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汪小凡道：“那猴子是故意带他们溜圈子，拖延时间呢，毕竟它现在可一点都不着急呢。”
长安道：“所以咱风哥现已转战地下，打算顺那铁人所挖的地道，来找出它们的同伙。”
汪小凡道：“如果是风哥的话，我觉得没问题。”
长安道：“只盼他别挖到谁家姑娘的闺房里去，万一人女孩还正在沐浴，让他撞见，那岂不是太糟糕了。”
汪小凡也感叹道，“这确实是太糟糕了，简直比不小心挖到谁家粪坑里去还要惨，让我们为他祈祷，千万不要挖到姑娘家去。”
“不带你这么害兄弟的，哈哈哈哈哈。”二人正坏笑着，这时，店小二已端着几盘菜上桌，几乎都是青叶和素汤。
汪小凡道：“咱俩大老远跑到这，就为了吃这些清茶淡饭？”
长安道：“还记得我曾说过，此行我还需找到一个人吗？”
汪小凡点头，“窑子那边给你什么线索了吗？”
长安摇头，“不是那里，是我从可可给的卷宗里找到的。里面说，这家饭馆之前死了三个外地人，而凶手的特征，和我要寻的人有很多相同之处。”
汪小凡吓得急忙放下筷子，刚吃到嘴里的东西也都吐了出来，连声道：“晦气，晦气，我就说这里怎么这般冷清，原来如此。”
长安看着他因为恐惧而发颤的香肠嘴，忍不住笑了，“你果然是不负我所望啊。”
汪小凡道：“什么意思？”
长安笑道：“我说带你出来纯粹是为了找乐子，没想到你本人就是个乐子。若是此行没有你，我现在怕是得难受死。”
汪小凡疑道：“你难受什么？”
长安道：“若是我染上恶疾命之将死，而你却只是呆在三尊宫里便秘，那简直比将我千刀万剐了还要难受。”
“所以此行下来，你的功劳最大！”长安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汪小凡傻笑着，指着自己，“你小子，觉着贫道没什么用是吧。”
长安笑道：“你可是我的走马章台之友啊，莫要妄自菲薄。”
汪小凡也在笑，只是笑中已多了份难得的自信。
他从怀中掏出三枚铜板，一本正经地道：“你信不信，贫道只用它们，就可以推断出画死灵老窝的位置。”
长安本打算嘲笑，忽又似想到了什么，竟肃然起敬，惊道：“汪道长莫非也懂占卜求卦之术？”
汪小凡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贫道接下来要问天求命了，你去取纸笔取过来。”
既问店家要来了纸笔，汪小凡也不耽搁，左手在上捏了两个铜板，右手在下捏了一个铜板，紧闭双眼，念念有词。
忽然，双手同掷，三枚铜板落在桌面上，皆为方孔反面。
于是，汪小凡就在纸上画出一条长横线。
往复下来，每一回竟都是三个反面，所以当横线画到第六道时，汪小凡的手已在颤抖，脸上尽是惊色。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安。
长安也看得云里雾里，问道：“这…这是什么玩意？”
汪小凡颤声道：“这…这是乾卦，乾意为天，乃六十四卦之首，纯阳至刚，是先于万物之存在…”
汪小凡的样子让长安也不由得心跳加快，“那…那此卦到底讲得是什么？”
汪小凡道：“乾卦之卦辞：元亨利贞…至于乾卦之爻辞，那可就更有得说道了。”
长安眉头一皱，“等等等等，元亨利贞？那是什么…东西？”
汪小凡摸了摸还未长出的胡子，忽然就变得一本正经，“元，始也；亨，通也；利，和也；贞，正也。此四字，即指天道法则！”
长安听得愣住了，许久，才慢慢开口，
“你能不能说人话？”
汪小凡干咳了两声，“元亨利贞，乃大吉大利之意，单论卦辞，已是六十四卦中最吉利的一卦了…”
长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死死盯着他，“既然是这么好的卦，那你为何看起来那么的痛苦？莫非我的快乐真的已和你的痛苦绑定了？”
汪小凡摇了摇头，“你莫要忘了，这卦里的每一阳爻，皆是由老阳所出…”
长安道：“老阳？”
汪小凡道：“不错，老阳乃变爻，物极必反，阳爻将变为阴爻。”
“六爻皆变？”
汪小凡点了点头，又露惊色，“所以，现在六爻皆阴，变卦就成了…”他已在纸上画出六条双短线。
“这…这是…？”长安惊道。
“此乃坤卦。”汪小凡道。
“坤！？”
汪小凡接着道：“不错，坤意乃地，六十四卦中仅次于乾，至阴至柔，顺承于天，厚德载物。”
长安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一会是天，一会又是地？”
汪小凡感叹道：“所以本卦为乾，变卦为坤……贫道…还是第一次…起得出如此神卦…”
长安疑惑道：“你之前还为别人起过？”
汪小凡突然面目呆滞，“没有啊，这是我第一次起卦。”
长安又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汪小凡却面色庄正，“要知道，周易六十四卦中，就属乾坤两卦最为重要，若能读懂它们，已相当于读懂一半的《易经》了。”
长安渐渐来了些兴趣，“那汪道长可懂这两卦？”
汪小凡摇头苦笑，“有些道友终其一生都研究不明白，单凭贫道那点修为就能通透，又怎么可能。”
闻言，长安的表情就像是吞了三斤墨水，叫道：“那你在这装模作样地说你娘呢！？”
汪小凡笑得已非常勉强：“所谓起卦易，解卦难，就是这个道理。但……”
他竟又开始傻笑，“但贫道也可以试着帮你解解，怎么样？要不要听听？”
长安扶着额头，失望中又夹杂着一丝期待，苦道：“我这头死猪，还怕你再拿开水烫烫吗？”
汪小凡笑道：“好，本卦乾，变卦坤，六爻皆为变爻，按规律，应看变卦之卦辞。”
长安斜眼生疑，“那是什么？”
汪小凡清了清嗓子，眉眼间带着些许得意，道：“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长安呆滞了半响，慢慢地咋舌道：
“这…这又是什么玩意？”
汪小凡一本正经地道：“其字面意思为：大吉大利，占问母马守贞固重。君子外出行事时，会先迷失方向，之后得见主人，有利。往西南方向走，可以得到朋友之利。往东北方向走，则会丧失朋友，安定吉祥。”
这一次，长安倒是听懂了一些，说道：“所以我现在往西南方向走，就可以见到朋友？”
汪小凡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长安笑道：“可我要见的是画死灵，它可不是我的朋友。”
汪小凡道：“那…你就往东北方向走？”
长安苦笑道：“可若沿东北而走，又会…丧失朋友，但却…说…是…安定吉祥？？？”
汪道长也挠起了脑袋，“这…这…这个，应该是指，在你失去了朋友后…你就会变得…额变得更强大，更独立。对，然后…自己就能安定吉祥了…嗯，就是这样！”
汪小凡说话时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但凡是正常人见了，都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臭屁熏天。
但当人快要窒息之时，即使是屁，他也会愿意吸的。
长安现在就是这种人。
他的面色已有凝重，问道：“那么，我现在究竟该去西南方，还是东北方？”
汪小凡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忽又失望地道：“没用的，你现在往哪里走都不对。”
长安又惊了：“往哪里走都不对？莫非画死灵的同伙就在这里不成！？”
说罢，他就凶狠地盯向了店小二和前台掌柜。后两者都被他吓个不轻。
汪小凡则摇头道：“不不不，这卦辞里讲得是个君子，但你又怎么可能是个君子呢，唉…”
长安笑道：“君子可不会坐在这听一个傻道士胡言乱语的，有这功夫他们躲在家里看会儿圣贤书不好吗？”
汪小凡点头，“很有道理。”
长安耸了耸肩，道：“所以呢，汪大道长，接下来我究竟该去往何处去？”
汪小凡傻笑道：“贫道不知，你还是自己掂量掂量吧。”
长安道：“没事，你不知道的事本就很多，再多一件也无妨。”
汪小凡道：“你就非要问贫道？”
长安道：“是你一直在这里放屁的。”
汪小凡笑道：“唉，看来你已有些迷失了。”
长安忽然抱着头，哀嚎道：“老子他娘的早就彻底迷失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