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游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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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一整个地下空间的恶意，无论钟离是否用尽全力，至少单论视觉冲击，还是极为震撼的。
围绕周身的护盾仿佛世间最为坚固的壁垒，男人并未多言地带人类少年抵达了高层平面处。长枪所指，力道平稳强悍，在风中激荡开足以碾碎空气的元素力。
哪怕是愤怒咆哮扑来的龙蜥都不得不纷纷躲避，让出一条足以通过两人的直达通道。
不时斩击出流风秋野辅助钟离，枫原万叶紧跟着他，凝视着本该如传闻中那般温沉文雅的背影，只感到十足的威势和其磐岩般凝厚的实力。
这就是，能够与神明并肩而行之人？
论气势，的确尤为与众不同。仿佛抬手间便足以移山填海，天星坠地，连俯视狰狞敌人时的金瞳都满含高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和从容。
论气质，也绝非一般常人。那种深邃与淡然，杀伐与温沉，孤傲与谦逊同时交融的神情，不知为何，在某些不经意的刹那，竟与神千落极为神似。
在他们的身上似乎总能找出无穷无尽的相似之处。
…所以钟离先生真的是一般人类吗？
枫原万叶终究还是露出一丝微妙的神情，却没敢随意开口戳破。渊下宫一行，似乎令他不小心知道了许多奇怪的秘密……
毕竟再怎么看…现在的钟离都还是保存了实力的程度，根本不似传闻中那种拥有神之眼的普通人类吧？！
因而此刻，需要忧心的似乎只有神千落的安危。
“龙蜥的暴动绝不是正常现象，但若说这一切是那位白夜神所驱使…我并不认为他拥有号令龙之血脉的实力。并且在渊下宫中，我总能感受到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气息…眼下的局面，似乎越来越浓烈了。”
已然在前行的路上将自己与神千落的种种际遇简要概括给了钟离，他注意到后者微微点头，身畔悬浮的天星轰然出击，又将长枪插入地面作为阵眼，凝实的护盾在下一秒于两人周身展开。
“情况我已大致了解。气息在这一带断掉，显然是千落有意藏匿了自己的行踪，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防守一事就拜托了，枫原。”
话音一落，强势的岩元素力便以神明为核心向外延伸。钟离眉头微蹙，当真感知不到神千落一丝一缕存在过的踪迹，愈发不祥的预感在心底盘踞蔓延。
枫原万叶所言不错，他同样清晰地感知到了潜伏在渊下宫深处恐怖的存在。可自从龙蜥暴动，杂乱起来的气息便为少年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实力超群，擅长打架和开盾，可若说找人，到底还是略显劣势。
神千落甩开了他和枫原万叶，如今身边便只有风精灵用以防护，若是伤着磕着可如何是好？
更何况，单独留下风精灵而拒绝与爱人相见的行为又有什么深意？
他为何要有意避开他？他要面对何种不能与他共同面对之事？他又要甩开他、只留他一人苦苦寻找与等待吗？……
只恨不得将不听话的少年捉进怀中不许乱跑的钟离先生还是下定了切大号的决心，却听闻身旁枫原万叶惊讶的嗓音，当即抬眸侧目。
“钟离先生！倘若我记得不错，这就是跟在千落身边的风精灵。千落他……”
和焦急朝自己冲来扇动翅膀慌张比划的风精灵对上了视线，怔了一瞬的钟离似是读懂了对方传递而来的某种信息，瞳孔在这一刹稍许骤缩，低沉的气势已然凝固到恐怖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你也被千落在中途甩开。但能够隐约感知到他前进的方向…正是渊下宫最深处那道未知的强大气息？”
神明终究还是极轻地叹息一声，稍许合拢双眸，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凝重与杀伐之色又一次久违地浮现在俊美的面庞之上。
“渊下乃天理与龙的战争而坠落海源之地，我本无意冒犯藏匿于此的那一位，可倘若他敢于对千落出手……我定不会轻饶。”
“钟离先生…？”略显失神的这一刻，千言万语凝固在喉间，可惜枫原万叶的话语并未说完，视野猝然归为平静的黑暗。
在被风精灵稳稳接过，陷入昏迷的前一秒，少年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
果然，在这被涤净真色的渊下之地，终归是一场属于神明的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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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嘈杂的外界跨越了一整个祭坛和空间，少年静默地立着，背对白夜之神讥讽的目光，还是轻笑了一声。
“真稀奇。对神明提出质疑，便是你与我对峙的资本和底气？”
抬手压低了头顶的兜帽，几缕柔顺的银发顺着少年胸前垂落，“那么你可知，永远也不要擅自揣测神明的想法，才是你存活至终局的生存守则？”
无言眯起的眼睛呈现狐狸状的阴戾，小呆冷哼一声。
“老大这样转移话题，是在逃避我的问题咯？如今的神明连承认自己落魄的勇气都没有了呀。从高高在上的云端坠落卑贱的地底，高贵的神明大人感受如何呢？”
“我讨厌你的用词。也拒绝承认你与我本质的纠葛。”莫名其妙地轻语着奇怪的语句，少年飘然迈步，一步一步向着祭坛正中的空间夹缝走去。
“擅离我身游离地下是其一，擅自谋划无趣游戏是其二，当面质疑神明之威能是其三。小呆，作为因我而生的神明，你有三项不可饶恕之罪——”
全身绒毛炸起，小呆一秒气急败坏：“不承认就不承认！哼，我贵为渊下之地的白夜神，同样拒绝承认你的神明之格！哼，这样的事情非要重复两遍你才开心对吗！？”
似是无声翘起了嘴角，白皙的指尖点落结界水波晃动处，在霎然的炫目中，少年身躯单薄颀长，迎来了身后白夜神不怀好意的注目和刺眼迸射的亮色光芒。
“因而此行，我并非是在与你谈判哦，与我千丝万缕之神。”
“我是为杀死你、夺回我遗落已久的神器——竹箫而来。”
「不…老大，其实是你输了呢。」
闻言动作一顿，在指尖触碰到久违竹箫的前一刹，少年蓦然抬高的视线聚焦于浮现而出的最后一篇日记内容，终是露出讶然的神情。眼前墨水般迅速染黑的模糊光点里，是来自海只大御神白纸黑字的最后的忠告。
——「我注视着白夜的光，选择死亡。」
「…是龙。」
“你终究还是中计了！几千年、我等待了足足几千年！天空至尊至贵之神，天理之下至强者，龙族一脉的屠杀者——几千年了，背叛者终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紧随其后，呼啸腾空的羽翼撕裂了空间，猎猎狂风伴随着龙王愤怒高音量的吼叫，在光色银白的渊下宫掀起黑潮般深渊的气息。
天空盘旋的黑龙遮天蔽日，抬手半挡住扑面而来的强风和威势，少年稍稍眯眼，仰望头顶怒火中烧的龙王，神情一派宁静。
发梢衣角在飓风里鼓动，暂且无视白夜神的趁乱遁逃，他心事重重地叹息。而无意间倾露出阴影的眸瞳澈然，潋滟着象征天空高贵神明的灿金光泽。
“当然，所谓隐藏幕后的白夜之神，所犯下的诸般恶事，都只是龙的授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