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我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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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原万叶正与钟离面面相觑，沉默着，凝重着，视线在半空交织碰撞。
俗称大眼瞪小眼。
“阁下怎么称呼？”环顾四周也寻不见神千落的丁点剪影，钟离终究还是扶额叹息，语气颇为无奈，“此行仓促，言行多有冒昧，不知可否告知我千落的去向，我有要事寻他。”
空气中弥漫的神力余波足以窥见神千落跑得多么慌张。
怎么逃得这样急促？他又不会吃了他……
就算吃掉了他，也不过是温柔地吃掉。毕竟他可不是因为小朋友的屑言屑语而感到不开心，便会暗戳戳多用力几分欣赏他哭唧唧着表情啃啃咬咬的龙龙…
“若我猜得不错，阁下便是钟离先生吧。我的名字是枫原万叶，游历四方的浪人。”余光下意识就要瞥向神千落逃走的方向，枫原万叶回忆起少年那一刹惊讶慌张的神情，坚定地选择了维护。
“很抱歉，我也不甚清楚他的去向。”
钟离稍稍眯了下眼睛：“是他嘱咐你不可透露行踪的吧，如今渊下宫危机四伏，即便封印此地的那股能量在尽可能地粉饰太平，也依旧暴露出诸般险境的预兆。单独行动或许会遭遇危险，还是及时寻到他为好。”
“…”枫原万叶沉默了一刹。
无论何时，钟离温沉的声音都那般平稳而极具说服力。少年眸光闪烁，心底又有些迟疑了。
钟离所言不错，他同样担心着单独行动的神明。更何况眼前这位先生是神千落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处的爱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某只在逃神明的友军。
自己所信奉着的…神明的爱人……
应该怎么做？要暴露刚刚信仰的神明的行踪吗？还是在信仰神明的同时，也尊重他的爱人…
“方才…”正思量着斟酌，话语还未说出口，枫原万叶心底乍惊，电光石火间唰然回身格挡，凝实的护盾已然比他反应更快地加护于身。
极为锋锐的枪尖擦过脸颊瞬息刺出，一举逼退了来袭的深海龙蜥。
好快的反应力。
当即站稳的这一霎，少年微沉下来的眸光瞥过四周，层层叠叠的魔物涌动，昏暗的空间在悄无声息中被数不尽的龙蜥包围。仿佛惊动了整个世界的恶意，一眼望不到尽头。
“龙蜥么…”掌心千落版·黑缨枪从容微垂，钟离淡定抬眸，划过寒光的枪尖泛起亮银般的色泽。
哪怕只是站在他的身畔，也肉眼可见的安全感十足。
与神千落谈笑间携带着的是截然不同的凝厚气场，却都蕴含着一般无二令人安心的舒畅。
“暂且返回高处吧。那里有大日御舆的光芒照射，可以有效限制这些龙蜥的行动。只是…情况危急至此，枫原，你必须将千落的行踪告知我了。”
·
阴暗的地下还是弥漫着散不开的水汽，步伐落下时，水面荡开浅浅涟漪。
大抵是潜伏其中的深海龙蜥全都倾巢出动，围攻此刻尚且停留在渊下宫的一切生灵，两位少年最初降临渊下宫的地下祭坛倒是安静。
“在惹我生气这件事上，你总是很有天赋呢。”
一袭黑斗篷在身后荡开波浪状的弧度，少年步伐平稳地走在水面之上，淡漠轻柔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抬手压低的兜帽又覆盖了俏脸的神情。
周身萦绕着的水元素力鱼儿般跃动又坠落，他就这样如履平地地走到了祭坛之上。即便指尖流转的并非最为擅长的岩火元素，依旧给人浑然天成、如臂使指的自若感。
单薄的身形在祭坛正中站定，眼前空无一物，也窥不见任何活物存在的痕迹。他却像与相识之人散漫地聊着天，开口之际，唯余阵阵空灵的回音。
“太过安静的对执着实无趣，不如，听我讲个故事罢。”
“曾有条大蛇游离于战火纷飞的尘世中，并侥幸盗走了某位不幸坠海的神明的神器。为躲避另一位魔神的追击，他潜入深海逃亡，却在阴差阳错间误入暗之外海，获取了珊瑚的力量。”
“此后路过海渊，他无意中遇见了远古年代，因为神与龙大战而坠落地底的国度，成为了白夜国的新神。”
“「我乃渎身渎名之蛇神，虽有眷属百千，但所荫蔽之众已无一人。今日落入此界，与你相见，也算有缘。你虽非我民，但终是人子。有何愿望，但说无妨。」
「试问，你能做我们渊下之民的神吗？」”
“大蛇应允了人类的请求，却不料，早已深陷阶级与贪欲、身处交叠空间的白夜国，已然存在着以图腾崇拜为力量之源的弱小神明。或许他本柔弱如毛线，却在暴政的催化下，由人民的信仰诞生。”
“那位弱小的神明，便是流传于民间俗语，由渊下之民们口口相传而初生之神——白夜神。”
“大蛇的到来仓促而突兀，他并非源自渊下之民的信仰，而是外来侵略之魔物。正因如此，白夜神分外讨厌夺走了他的国度的大蛇。”
“可大蛇终究身负外海之力，并在执政后，为带领子民们走向光明的未来，选择觊觎神器的力量。”
“他尝试侵袭、掌控神器，为求自保的神器只得施展能力，在梦境中化作某不知名的形象，蛊惑了大蛇的神志。而无意间得知此事的白夜神欣喜若狂，在现实中化作神器里的祂，同样蛊惑了大蛇。”
“大蛇…不出所料地爱上了祂。”
“可惜神器毕竟拥有神力加持，还是发现了白夜神的存在。思量许久，终是在大蛇踏入命运之蛛网，不幸得知上天忌惮的禁忌后，唤醒了他混乱已久的神志。”
“在那一瞬耀眼的光里，大蛇看清了白夜神的模样。那是他在梦中觊觎的祂，也是白夜之神化身的祂。”
“祂成为了他心底的挚爱，也是唯有大蛇所承认的，三界交汇之地唯一的白夜之神。”
“恢复神志的大蛇直面天空宣判的死刑，为此，他做出了举国搬迁，海渊封门，以及率兵东征的决策。为夺回海只之民存活的权力，亦为自己策划了一场宏大的献身仪式。”
“最终，大蛇如愿死在了雷神刀下，为七神体制中的海只岛换来了得以存留的一线生机。只是忧国忧民如此，他已然无暇顾及早已封闭的偌大渊下宫内，鸠占鹊巢的景象。”
“如此刻所见，渊下宫成为了另类生物的世界。深海龙蜥占据了这里，白夜神统治了这里，而大蛇的最后一篇日记，以及被他封存于地下的神器，也正完好无损地摆放在我面前祭坛正中的空间夹缝里——”
“想来，我并没有说错罢？历经千难万险总算与我扯上了些关系的神明……白夜神？”
身后的空间终是传来了阵阵轻微的波动，满含戏谑孤傲的嗓音轻然响起。
“老大还是那么爱说笑呢。你来到这里长篇大论了这么一番，是想和我谈判什么呢？放过外面的神明，还是那人类？”
“可你知道吗？我亲爱的老大，如今的你聪颖依旧，可比起当年的那个自己，你当真…不曾感到丝毫不堪入目的懦弱吗？”
“这一反差可着实令小呆惊讶呢。倘若如此，我是否也可以——同样拒绝承认你神明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