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仅遵天子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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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仪的宫里,死了一宫女。偌大后宫死个奴才,还不如一阵微风惹人注目。但这奴才之所以死,是因其想谋害赵淑仪腹中皇嗣。
皇上气笑了。
得此消息后,在扶光阁中摔了案上新添的茶,摔碎了茶盏,更将一桌奏折全部掀翻在地。
谨德公公在一旁拦不敢拦,劝不敢劝。
若是从前,皇上听闻此消息,定是即刻起驾去探望赵淑仪,而不是在扶光阁摔出这般惊天动地。
气急败坏,胜过听得边关败仗,让城退守。
堂下跪着的赵淑仪宫里来报信的奴才,吓得汗水浸透了衣衫。
皇上摔完手边所有能摔的东西,在案前来来回回地走,生生走出壮年时的气势万钧来——
原以为后宫连得孕喜,是上天恩赐,前朝亦奉承他真龙天子,才得上天垂青。这接二连三的戕害,就是接二连三的耳光,掌?他“不配”。
叫他怎能不气,甚至气得大笑。
皇上呵斥堂下奴才,“如何谋害,谁人指使?!”
小太监惊惧得舌头麻痹,结结巴巴,“回、回皇上话,淑仪有孕后一直食欲不佳,经人提醒,便去尚膳局要了一名女使,来伺候日常膳食。那奴,奴婢,正是尚膳局的女使。”
虽是惊惧结巴,但话回得巧妙。
皇上立时问道,“经人提醒?”
“李、李贵嫔先前孕时,也有一阵儿粒米难进,便是尚膳局的女使调理。”
皇上眉头紧锁。
小太监稍停了一息,见皇上未做示下,便继续说,“那日,淑仪与李贵嫔同在晴景园赏花,下人端来小食,淑仪闻着味儿便干呕不止,李贵嫔见状,便提起此事。”
谨德公公瞧了瞧皇上脸上,问道,“从尚膳局要人,就算是末流宫婢,也必须经内廷批准,咱家怎不曾听闻此事?”
小太监抖得厉害,愣是没说出话来。
谨德气得跳脚,“狗东西,问你话呐!”
小太监吓得将身子匍匐更低,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回皇上话,尚膳局是如此说。奴才没要到人。可隔天,那女使自己来了淑仪门前,递来调理的食谱。”
有了这一遭,后面便不消说了。
小太监说,“后来有一次,女使来时,正撞上姝妃宫里来给淑仪送锦缎的大宫女。这事便传到姝妃娘娘那儿。第二日,那女使便被点来淑仪处当了侍膳的女官。”
女使这种末流,听着似有官职,实则与宫婢无异,甚至还不如那些在得宠的主子身边当宫婢的。
更何况是给个了女宫。
虽也无足轻重,但好歹是个宫,显得爱重。也是见着姝妃的面子。
小太监说,“那女使照顾淑仪膳食已有月余,淑仪的确食欲大增,看着面色也好了许多,孕腹也大了不少。然,今日晚膳后,那女使突然被侍卫发现行踪诡异,侍卫呵令,她也不作停留,而是飞快地跑向晴景园。侍卫一路追赶,直到看见那女使投井。将人捞上来时,已没有气息。”
“看着投井,捞上来便死了?”谨德所问,正是皇上心中疑惑。
“回皇上话,正是。侍卫也疑惑。查验尸身后才知,那女使事前服毒。而赵淑仪那头,就在女使离去之后起,便开始腹痛呕吐,索幸太医来得及时,胎儿是保住了,只是——”
这小太监又在关键处一停,若非在御前,谨德早将手中拂尘往这狗奴才头上砸去,“哎哟,说啊!”
“太医说,胎儿虽保,但因长期服食朱砂,恐难生养。”
小太监看是惊惧,话都像是被吓出来的。正是这些被吓出来的大实话,让皇上心中疑影重重。
谨德没有再继续审问,如何服下的朱砂皆已了然,也难怪淑仪气色好了许多。
谨德看向皇上,等候皇上示下。
皇上的语气竟比方才明显软和了下来,“你先回去,告诉赵氏,朕晚些去看他。”
“谢陛下隆恩。”
小太监退下,皇上便说起,“李贵嫔处也有女使曾为之调以膳食。”
谨德即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去阁外,吩咐阁外候着的小太监,去查证此事。随后,谨德又回到阁内伺候。
皇上睨他一眼,“怕是晚了。”
片刻后,小太监回禀,果真如皇上金口玉言,那名曾为李贵嫔调以膳食的女使,不日前病亡于房中。因只是一女使病亡,内廷记录便可,从不需上报。
皇上手边已经没东西可摔可砸。
谨德公公真不愧是打小伺候皇上的,但也来不及取取别的物件,只能立马将自己手中拂尘递过去。
皇上抓起拂尘就摔,“传卫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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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青冥将所得消息告知肖言琅。
肖言琅道,“看来我也是时候开始了?”
话是问句,说话时已开始擦鼻子打哈欠,像没骨头般软软地蜷在脚榻上,拢着双手,然后又问,“可像?”
青冥似有似无地,像是笑了一下?
肖言琅原本耷拉着无神装蔫的眼睛,突然就有了神气。但定睛一看,这不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鱼脸嘛。
肖言琅故技重施,又装了一遍。
这一次,他可是盯着青冥的脸装的。
……真是他出幻觉了。
肖言琅干咳两声,又坐直回来,掩饰着尴尬整起衣袍来。
青冥又往他案前木阶上一坐,背对肖言琅,“王爷神韵。”
肖言琅一愣,“你骂我呢?”
青冥嘴角轻微的上扬一瞬,“夸。”
肖言琅自然没看到青冥那眨眼就消失的“笑”,倒是被青冥一个“夸”字夸得有些尴尬,“还用你夸,夸本王的人,皇城无数。”
“不曾听闻。”
“……从前不知你这般伶牙利齿。”
“赤怜说他曾变得会说些话,我以为是王爷的缘故。”
“……你为什么老说他?那不就是你?好似如何作奸犯科,想撇清关系似的。”
“我断然不会拼死以忘却。”
肖言琅喉头一梗,神色黯了黯,嘟囔着问,“你会如何?”
“杀之。”
“……”这话听着不消受,肖言琅嘴硬道,“冥大人几次说,受我牵制便将我杀之。我怎还活得好好的?”
青冥对答如流,“天子刃,何为刃。王爷该谢他欲死之前,将你名讳刻于刀身。”
还是绕不开这个话题。
肖言琅心中酸苦,却也说不得。
青冥将失忆前后分得比前世今生更清楚,好似今日他们二人同坐于此,话有回应,更有照应,都不过是为了补前世另一个人的遗憾,承前世的缘份。
“那请冥大人将望舒刀还我,以终岁替之。”
“枭卫仅遵天子令。”
“……”
肖言琅低头整了整衣摆,“老皇帝不会着急处置姝妃,必竟姝妃肚子里怀着龙种。”
“自有人推波助澜。”
“那倒是,必竟有人总以为自己,聪慧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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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几日,卫威得魁中枭卫回传消息,是夜密奏。
那投井的女使近三月中,捎给家中不少贵重首饰与银钱。且曾有一次听闻家中老父重病,未能得尚膳局准以告假,是以皇城军校尉令牌示于宫门守将,得以出宫。
同一时间,白虎令谢令主亦将此消息告之宁王。
谢令走后,宁王便卸下了他那装模作样的惊讶,冷笑道,“就知这女人歹毒,昔日利用本王母妃上位,惺惺作态,险些令父王疑心母妃擅妒。好在母妃忍得住,更因彼时贵妃势大,只得与之联手。只是内心郁愁难消。如今形势万变,竟让她胜过母妃一头。”
温良问道,“此良机,王爷如何打算?”
“她那肚子倒是争气,一时还不能将她如何,只能等龙胎落地。”
温良道,“没有亦可。”
宁王看了温良一眼,未作多说,“子凭母贵,母凭子贵。就是本王尚难确定父王之于五弟,究竟何意。有他在,姝妃即使没入冷宫,亦有再起之望。”
温良闻言却是喜形于色,“殿下,今日东宫传来消息,永乐王似在偷食隐药,时有露出隐君子之颓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