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诚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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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外，女孩一脸错愕不解，不时看向坐在柜台后悠哉哉划着手机的范闲，面露恍然。
范闲不太关心黄毛怎么去和雇主交涉的，他先打了给拍卖行打电话预约了一下，而后拨通了一个熟人的号码打了过去。
几声悦耳的彩铃后，却听见对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粗狂的笑声：“范老板可是大忙人呐，怎么今儿个有空找我叙旧？莫非又是想来我这耍了？”
——不想谈生意吗？咋地？你今天抽签抽的大凶？
范闲听出了话外音，却当做没有听懂，笑吟吟回道：“诚爷说笑了，我算什么忙人呢，不过是做些捉猫找狗的小本买卖瞎忙而已。”
“范老板谦虚了，凯恩这地界谁不晓得，范老板上下嘴皮子一张就是六位数的无本生意，这要是都算小买卖，我们这些老骨头怕是都不用混了。”
范闲轻敲着桌面，面色恍然，对方不想聊。
——不想聊也没事，我想聊。
范闲当做没听懂，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嘿！以往不好说，诚爷这次可真还说对了，真被我接了一个大买卖！”
此时，门外女孩看着满脸尴尬的黄毛，许是知道他说话算不了数并没有多说，而是走进店内平静看着范闲。
此时的她没了一开始怯生生的意味，坦然扫视着店内装潢。
这家店门口挂着花圈，柜台摆着纸钱香烛，墙角靠着纸人纸楼纸车纸白丝女仆，墙上挂着形制各异但每一个都做工精良的骨灰盒。
这都不是吉利不吉利的问题了，这地方待久了心理上多少得出点毛病。
范闲抬眼看向她，面带微笑，礼貌指了指手机，示意对方等会再聊。
范闲依稀记得，儿时妈妈总告诉自己，做人要有礼貌，在别人打电话时应该保持安静，这是作为一个人对别人基本的礼貌，既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但很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有妈妈。
女孩并不想等待，而是平淡打量着店内装潢，最后视线凝聚在范闲身上：“就你这里要三万一天？你怎么不去抢？这地方倒贴给我三万我都不想住，就一个卖骨灰盒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范闲听到这饱含人身攻击的言论并不置气，只是单纯默默从柜台下面摸出一把银白镶嵌金丝的手枪。
“你这么大人怎么还像小孩一样？拿把假枪你吓唬谁呢？”女孩见状冷笑一声，方才店里的场景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这枪只是看起来逼真的仿造品。
此时手机中陷入了沉默，诚爷显然也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诚爷倒是幽默，调侃了一句：“范老板可不是普通卖骨灰盒的，他和附近三家火葬场有合作合同，可是给整整三家火葬场供货呢。”
不过，诚爷显然没有寻根问底的想法，只是玩笑一句后简单带过。
而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诚爷转而说道：“范老板那边既然有事要忙，不如先挂了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可别啊诚爷，范某真是有正事找你！”范闲笑嘻嘻单手推出了手枪的弹夹，给对方展示了弹夹的精密构造。
无声中告诉对方，这把，是真的。
而后装上弹夹，打开保险，将枪口晃晃悠悠指向女孩，依然是满脸的微笑：“我和诚爷虽算不上什么至爱亲朋手足兄弟，但你我也是多年的乡亲了，范某的诚信诚爷你也是知道的，断不会胡言乱语，诚爷您再算算，再算算！”
女孩看到黑黝黝的枪口指着自己，本来的高傲和恼怒顿时消散无踪，理智重新回到了大脑，惊恐之下扭头转身跑出店外，话都没敢多说一句。
范闲看着女孩的背影，笑吟吟扣动了扳机。
在“咔”的一声轻响，黄毛惊恐抱头蹲防，在等待了好几秒都没有预料中的枪声响起这才迷惑的抬起头看着范闲。
好一会后，他才壮着胆子小声询问：“范哥......这......”
却见范闲将轻飘飘的手枪丢在柜台上，摸出纸笔写道：仿真手枪售价一把，顶级匠人手工打造，完全拟真复刻白金-m323手枪典藏版，烧给祖先，让你的先祖在地府牌面满满。
“啊这......”黄毛嘀咕一句，拿起柜台上的手枪仔细端详起来。
外观上看这玩意和真枪一般无二，可如果上了手就能感觉到，重量上和真枪不说相差无几，只能叫毫无关系。
“三万块钱，都能考个枪证搞个真家伙了吧，真有人买这东西吗？”黄毛满脸不解，方才那惊鸿一瞥他也看出这东西的构造有多么真实。
讲道理，这工艺怕是比真枪还复杂点吧？
范闲没心情搭理黄毛，而是专注地听着手机。
手机对面，城爷沉默了许久，传来摔打的声音，好一会后方才悠悠说到：“我这边还有些事情，但范老板如果有需要我也不好推却，范老板不妨直说，能帮得上的我尽力而为。”
这话听着好听，范闲却是明白，除了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也叫做尽力而为。
且不谈，对方都没听什么生意，就摆出了一副我是在帮你的态度。
——啧啧.......
范闲手指轻敲桌面，谄笑道：“是这么回事，我的一个小兄弟手上呢，最近收了一件玩意，是上了年岁的古玩，这玩意成色不错，想请人来掌掌眼。
我呀，思来想去，咱们凯恩街这一块也就诚爷你最懂这些老东西了，我就琢磨着让您帮我掌掌眼呢，这两天诚爷您看什么时候有空？”
而后，电话对面又是片刻沉默，窸窸窣窣个不停。
范闲知道，这位诚爷现在是在占卜，至于方法范闲大概能猜到是靠着摔东西，至于是丢骰子还是丢硬币范闲就不得而知了。
不要误会，并不是说诚爷是什么道家真传的高人，也不是说他是什么民俗大师，只是吧......
至少范闲目睹过的，就有铜钱，类似塔罗的纸牌，硬币，骰子，八卦盘，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怎么起卦怎么解卦，范闲是不懂的。
只是晓得，这位诚爷，信得很杂，如果不熟悉的人怕是会把他当做神棍，但凡熟悉了之后就会发现，这个人他......
是个干房地产的神棍。
“变小吉了？”电话那头传来迷惑又郁闷的嘀咕声，好一会后方才重新传来诚爷平静的声音：“现在就有空，范老板知道位置，我不用发定位了吧？”
——啊这...今天是法定休息日啊......
但很可惜，客户不是老板。
范闲纠结一瞬间，而后激动起身：“好好好，我这就出门，诚爷，咱们半小时后见？”
“嗯。”手机的对面，传来漫长的忙音。
范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他看着柜台上摆着的小霸王学习机，揉搓着茶杯静静思索着。
片刻后吐了口气，起身上楼翻找一番，找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将小霸王学习机装了进去，而后拿了一把水果刀在这台经历了千年光阴的设备上轻轻凿了一下。
看着礼盒里的学习机，范闲只觉得滑稽不已，如果这台设备是崭新出厂的话，还没这礼盒值钱呢。
可偏偏它经过了两千年的历史......
——说起来我如果哪天走投无路去卖身的话有没有溢价？
范闲心里调侃一番，然后对黄毛吩咐道：“把盒子抱着，陪我走一趟。”
而后起身出门，简单锁了下门，领着黄毛来到了离店后门的停车位。
白事铺的后门，有两个车位，一个是范闲的，另一个也是范闲的。
事实上，范闲只有一辆代步车，有两个车位倒不是他钱多到闲得慌，这两个车位纯粹是当初用联邦补贴盘下这栋小楼时白送的。
黄毛勤快得很，赶忙上前帮范闲打开了驾驶位的门，直到范闲坐进驾驶位后，他才麻溜地坐到后座。
眼前的车辆，从外形上看，是一辆黑绿相间的皮卡，对于个体户来说这种车实在合适得不行，四人座，载货量大，内部空间宽敞，不管是平日出行还是拉货都能用。
可若是坐在里面就会听到范闲和黄毛听到的声音：
“中控系统已启动，已接入天网道路系统。”
“欢迎您使用趣乐儿童代步车，趣乐玩具公司竭诚为您服务，买玩具，上趣乐，让您的孩子，赢在真正的起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