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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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霞湖畔。
水波不兴。
两个大汉左右包抄，把少年逼到水边。
顾岚麟回头，望了眼辽阔的湖面，无奈道：“两位大哥！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逼到这般田地！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坐下来聊一聊！如何？”
刚出虎穴，又遇狼群。
他都忍不住在心里怒骂贼老天居然这时候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闻言，老四嘁的讥笑一声。
这只山里走出来的老狐狸哪里看不出顾岚麟那点小心思！
“顾少爷真是健忘！前几天你会落入这赤霞湖，还是我推了你一把！若你活着回去到官府告我一状，那我岂不是后悔今天没有杀了你？”
顾岚麟嘴角抽了抽。
他说道：“大哥！你且安心！官府办事都是想方设法伸手要钱！那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我才不愿办呢！”
旁边的老四一听，他呵呵一笑，目光讥讽。
“你死了，我们不就更安心了吗？”
顾岚麟眯起眼。
“怎么说，今天的事很难善了了？”
老四弹一下刀尖。
铮——
闻听此声，顾岚麟不由斜眼望去。
那刀面光洁如镜，熠熠生辉，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老四瞥来一记冰冷的眼神，阴恻恻地说道：“为我两兄弟今后的安稳日子，只好烦请顾少爷慷慨赴死！”
说完，他冲过来，举起刀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顾岚麟咬了咬牙。
电光火石间，他迅速侧身。
这一刀贴着顾岚麟的衣服而下，正好扑了个空。
不敢迟疑。
顾岚麟两腿迈出，嗖的一下拉开距离。
老四惊讶抬起头，发现对方一息之间竟躲避数米之远。
“三流武者？”
惊讶之余，老四也变得兴奋起来。
杀个普通人压根没成就感！
但如果对上三流武者就很有趣了！
“臭小子居然跟老子玩心眼！看老子如何杀你！”
说完，他再次冲来，但比刚才速度更快，攻势更猛。
顾岚麟眯着眼，笑了笑，说道：“原来只是二流武者？”
“算你有眼力！受死吧！”
老四斜着刀劈过来。
同时。
顾岚麟脚踏折影步。
自身速度飞快提升。
交锋刹那。
这一刀从顾岚麟眼前划过，离他仅有四五寸的距离。
两方拉开。
顾岚麟摇了摇头，叹息道：“哥！你这刀太慢了！”
老四的性格本就容易冲动。
听到顾岚麟嘲讽，他气急败坏。
“我劈死你！”
说完，他手持长刀，接二连三向这个藐视自己的少年发起猛攻。
气势十足，却乱了章法。
几个回合过后，双方距离近在咫尺。
一瞬间。
两人的拳头对上。
老四眉头一皱，竟是第一个后退。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刚才拳力碰撞，他居然输了顾岚麟一筹！
老四不敢再与之对拳，而是利用刀法拼杀。
顾岚麟凭借身法巧妙应付。
可惜对方手里有刀，所以他一直没能抢过进攻的主动权。
“老四！别闹！快了结他！”
老三不耐其烦地催促道。
可老四已经脑子发热。
他扭头，怒骂道：“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在闹？”
这时。
顾岚麟抓准时机，竟一拳将老四打翻了在地。
老三愣住。
原来，老四是真拿顾岚麟没办法！
他渐渐严肃起来。
按常理来说，二流武者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胜三流武者。
可一场打斗下来，顾岚麟的表现完全颠覆了老三的认知！
他摩挲着下巴，喃喃道：“他的气息明明是三流武者，为何力量会不输老四？”
突然，老三意识到什么。
“小心！这小子是二流武者！”
“什么？”
正是老四分神的刹那。
顾岚麟成功卸掉他手中长刀。
同时。
顾岚麟的气息也升至二流武者。
他笑了笑，又掂了掂手中夺来的长刀，打趣道：“是不是很意外？”
老四一愣。
事情渐渐变得合理，又有些匪夷所思。
刚才交手的时候，顾岚麟的速度与力量可都胜过老四。
他不明白，大家同是二流武者，为何彼此实力差距会如此悬殊！
“藏得够深！”
老四回头，冷着道：“三哥！还不来帮忙？”
话音刚落，忽见一道身影自旁边飞过。
是老三出手了！
他五指虚握，其体内真气便如奔流长河般冲来。
“半步引气境？”
顾岚麟忙使出折影步。
就差那么几寸，对方的真气直接从头顶飞过落入湖中。
后边湖面登时炸出一条三丈高的水柱。
见状，顾岚麟心中大受震撼。
只要刚才有半点迟疑，刚才的真气就会鱼贯而入让他当场爆体而亡！
然而。
老三这波攻击并没结束。
他仍朝顾岚麟掠去，如低空滑翔的雄鹰伸出利爪扑向野兔。
顾岚麟一惊。
他的潜意识快捣穿了他的脑袋。
目光很快捕捉到一点寒光，心道：“是那把短刀！”
老三歪了歪嘴。
他手臂无需用力，只轻轻一划，顾岚麟的头顶就会像皮球一样滚地上。
忽然，他惊了。
是真气！
炙热的阳刚之气如同一只金碗扣住顾岚麟，护他周全！
老三心中惊呼：“哪里来的真气？”
不管三七二十一！
他甩臂挥出一刀！
刚猛锐利的刀罡出现，它硬生生斩开挡在顾岚麟面前的铜墙铁壁，却唯独没能击中正主。
尘埃落定。
老三总算知道刚才真气是谁发出的。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顾岚麟，“你不是引气境修士，为何会有真气护体？”
顾岚麟也没傻到自爆原因。
但刚才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如今就只剩一副空壳在强撑罢了。
他挺直腰板，平静道：“还打吗？”
此时，老四惊得下巴都合不拢，竟说不出一个字。
老三也是大为震撼。
他再次确认顾岚麟身上的气息。
心想：“确实是二流武者！难道是身上有护主的宝物不成？”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起了一丝贪念。
打还是退？
老三拿不定主意。
见对方在犹豫，顾岚麟暗自松口气。
他又道：“继续下去也只是斗个两败俱伤，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
偏偏这时候，老四清醒过来。
他急道：“三哥！别信这小子！二流武者怎么可能会使真气？刚才那招绝是巧合！他断不可能使第二次！”
有了这一席话，老三成功智商上线。
他嘁的一声，阴着脸，“差点真被你这小子唬住！”
顾岚麟本来悬着的心咚的一下沉到湖底。
他呼吸急促起来。
唬不住对方，这次恐怕真就完蛋了！
下一刻，老三手运真气。
肉眼可见，他的四肢、躯干都粗壮了少许，身体重若玄铁，两脚之下更是布满蜘蛛网般的龟裂。
哞！
响彻云霄的巨响过后，他体内真气竟化作一头蛮牛冲出来。
那瞬间，顾岚麟手脚冰凉，似乎与死的感觉无异。
绝望之际，忽有寒芒自湖中破水而出。
五光异彩，宛如仙物掉落凡尘。
顾岚麟身上的玉佩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别慌！我来助你！”
“前辈？”
顾岚麟大喜。
只见寒芒洞穿了蛮牛，将它打回散乱气旋，接着又贯穿了老三的手掌。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在场所有人。
尤其是老三。
手心上留有的半指长刀口折磨得他撕心裂肺，仿佛这不起眼的小伤口能抽干他的气血。
“三哥！小心！”
老四一句警告将他拉回现实。
原是那道寒芒调转方向，居然再次朝他杀来。
他看不清那是什么神兵利器，只知道其速度奇快，并且锋利异常。
一眨眼，老三的眼睛再也捕捉不到那道瘆人的寒芒。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不由哀叹：“躲不掉了！”
就在老三以为寒芒会无情穿透他胸膛时，有人却把他推开。
再抬头，却见空中盛开朵朵血花，泼在脸上滚烫无比。
老四死了！
他的胸膛出现了个碗大的窟窿！
二流武者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股霸道的力量，所以才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老三茫然地看着老四躺在血泊中。
他盯着那双充满恐惧的双眼，仿佛是在提醒自己：“快逃！”
“四弟……”
老三咬紧牙槽，背上老四的尸体便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
“此刀名叫芒藏！”
久久听不到没有回应，素晴扭头看向顾岚麟，发现对方在发呆，又问道：“你在听吗？”
顾岚麟回过神，嗯了一声，却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你且看！”
素晴将芒藏唤到手心上。
“去！”
话音刚落，她以手指天。
芒藏又遁入云霄。
一时间，双日通天，绚烂无比。
素晴竖起剑指，沉声敕令：“落！”
当即，蓝芒破云而出，如同彗星陨落，掀起的气浪将湖泊山林里的浓雾吹散。
见状，素晴满意地笑了笑，似天边晚霞般美丽。
咻的一声，芒藏回归素晴掌心。
“这把飞刀以后归你了！”
顾岚麟愣住。
他忙摆手，说道：“这应该是前辈珍视之物，我怎能收下！”
但芒藏还是飞到他身边。
素晴这才道出原因：“收下吧！不然，它往后只能孤苦伶仃了！”
闻言，顾岚麟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前辈你……”
素晴惨笑，“我已经油尽灯枯了！”
“……”
顾岚麟低头往下看。
此刻，素晴的下半截身体已经消失。
如她所言，她即将魂飞魄散，彻底离开这个困了她六百年的人世间。
素晴飘到水边，望着远方山川轮廓，她的记忆飞回从前。
她笑笑。
“还记得当年天降妖龙，朝夕之间，皇朝覆灭，百姓命如牛羊，形同草芥，放眼望去尽是人间惨剧！我辈修士奋起反抗，虽舍生忘死，奈何实力悬殊，多少豪杰折戟沉沙，又多少英魂壮志难酬！”
“可怜门人尽皆战死，我也稀里糊涂地陨落在这湖底……到死也未能替他们报仇雪恨！也没看到妖龙的末日！”
素晴望天长叹。
“不过还好！我遇见了你！今天重见天日，方知我人族未灭！那一战，应该是我们胜了！”
顾岚麟站起身。
“前辈是否有心愿未了？”
素晴转身，笑道：“请把我葬在一片花海里，白昼有阳光，黑夜有明月……”
话没说完，她的魂魄散去。
……
约莫半个时辰。
几道身影来到赤霞湖。
“姐姐！既然这里有水妖，我们随便看一眼就行了！”
说话之人正是柳念秋。
柳怀春则走在更前头，说道：“这怎么行？”
“顾岚麟他总会知道这里有妖吧！他就算再傻，也不会跑来这里吧！”
刚说完，柳念秋就呆愣在原地。
她看见有个少年孤零零坐在湖边，失神般望着辽阔湖面。
“不会吧！”
柳念秋边跑边喊：“顾岚麟，你真是顾岚麟，你个讨厌鬼！”
直到她跑到顾岚麟身后，对方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柳念秋气恼得跺跺脚。
她这才发现旁边躺着一具漂亮女尸，不由心头一紧。
心想：“传言女尸都爱吸食年轻男子的精气，这家伙不会被吸光了吧！”
想到那张白脸可能会变得异常恐怖，柳念秋忍不住发怵，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会儿顾岚麟也发觉身后有人。
回头一看，他愣住了。
“是你？”
柳念秋同样愣神，“你没死？”
顾岚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你很想我死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此话果然不假！
柳念秋当即娇嗔道：“顾岚麟！你要是想死，能不能给本小姐死得远远的！省得来祸害本小姐！”
“看你那么盼我死，我偏不想随你的愿！就气死你！”
此话一出，柳念秋险些抓狂。
柳怀春走来，先给柳念秋来了个脑瓜崩，才提醒她：“秋儿！别胡闹！”
“姐姐！你一直偏袒这个讨厌鬼！”
闻言，柳念秋无奈摇了摇头。
比起活蹦乱跳的柳念秋，她明白现在的顾岚麟更需要关心。
“麟儿！这几天去哪了？”
顾岚麟皱了皱眉头，说道：“湖里有妖，差点没喂鱼，所以躲了几天！”
两女听后，皆是惊到。
柳念秋更是害怕地躲到柳怀春身后，“你，你遇到湖里的水妖了？”
顾岚麟点点头。
心里则得瑟道：“看你慌的那样，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柳怀春问：“是什么妖兽？”
“三级妖兽，赤霞龙鱼！”
顾岚麟没有隐瞒。
毕竟一只三级妖兽对于周边百姓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能提醒别人多防备点也算功德一件。
当然，他也不介意官府或者什么人过来剿灭它。
他望向湖面，颇为同情地想道：“我们关系都这么铁了，你总不能只让我一人吃亏了不是！”
顾岚麟轻轻扶起素晴的尸身。
他笑了笑，问道：“怀春姐！哪里有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