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鱼口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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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霞湖畔。
老四抬头望着头顶这片牛毛细雨。
裤腿湿了半截，两脚沾满黄泥。
他有理由怀疑，这场雨是专门过来恶心他的。
这时。
老三拽了拽他的胳膊，不明所以地说道：“老四，你看岸边的水？”
老四翻了个白眼，就当自己这个哥哥已经着了相。
“水不还是那个水吗？”
老三脸色愈发严肃，就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
“不！水在动！”
“……”
老四望了眼。
湖水正拍打岸边。
若是站在高处，他们会惊奇地发现，面前这整座湖竟在摇晃！
……
傍晚。
湖面上，浮着一条十二米长的黑影。
它有长须，脑袋的外形似龙头，后边却拖着巨大的鲜红鱼身。
这就是赤霞龙鱼。
大尾巴轻轻一甩。
瞬时波涛汹涌。
整座湖都为之疯狂。
它的真气，如滚滚洪流，龙蛇飞舞，无差别攻击着湖底石滩。
湖中水族拼命逃窜。
在这场仅发生在水下的灾难面前，那些弱小的鱼虾蟹蚌们，无一能够幸免，统统被撕成血雾，绞成肉沫，将大片湖水染红。
逃到湖底石滩。
它们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里坚不可摧，是上天赐给它们的避难所！
夜渐渐到来。
赤霞湖总算迎回了原本的平静。
此时。
顾岚麟正钻研素晴所传的两门功法。
他的身体慢慢融入周边黑暗，仿佛人间蒸发般，连气息都探查不到。
见状，素晴惊讶道：“不到半天，你就成功掌握了两门功法！真是万中无一的绝顶天才？”
“前辈谬赞！”
话音刚落，顾岚麟现出真身。
他握紧拳头，信心十足道：“如今功法有成，我们出去吧！”
素晴摇头。
“我们须等到明天凌晨！”
“为什么？”
素晴指了指上边，说道：“你听！是不是没动静了？”
顾岚麟抬起头，果然如素晴所说，上边已经没有了动静。
顿时，他大喜过望。
“折腾半天，那条鱼终于是放弃了！”
素晴又摇头。
“妖兽不会放弃送到嘴边的肉！”
“那它打的什么主意？”
素晴道：“一级妖兽的灵智如同三四岁的孩童，二级妖兽可以口吐人言，三级妖兽会产生人的情感，同人一样会思考！”
顾岚麟明白。
他苦笑道：“又是守株待兔？”
素晴点头。
“夜深人静，反倒是它最防备的时候！现在出去，恰恰中其下怀！我们等到凌晨，等到它最松懈、最疲惫的时候再行动！”
……
另一边。
柳怀春举着火把来到某处湖边。
她身后跟着两个从府里跟来的婢女。
陆续又有好几个火光聚过来，他们都是花钱请来的佃户。
刚碰面，几个汉子彼此眼神交流。
“大小姐！我们从白天找到黑夜，实在找不到！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是呀！是呀！山里很多妖兽都是夜间出没！我们这般劳师动众，难免被盯上！”
“大小姐神功盖世自然不怕，可我们只是一介凡人！何况家里中尚有一众老小！为那么点钱丢了性命也实在不值！”
“……”
两个婢女怒而说道：“混账！大小姐可是付给你们每人两百个铜板……”
话没说完，柳怀春抬手止住她。
“我明白你们的苦衷，也理解你们的难处！这样，如果找到人，我可以再给你们加两百个铜板！”
听到加钱，这帮穷惯了的佃户都眼冒金光，迈出去的步子都比刚才大。
等到人走光了。
婢女才委屈道：“大小姐！这帮人，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闻言，柳怀春只笑了笑。
“想多赚点钱而已，这无可厚非！与其逼他们跟我们耍心机，倒不如花点钱让他们踏实办事。”
飒。
飒飒。
这时，有人乘风而来。
以气息判断，来人是位武者。
两个婢女立马抽出长剑挡在柳怀春前边，问道：“来者何人？”
“姐姐！是我！”
说话的人正是柳念秋。
她走到火光中，身上没有穿往日的轻纱衣裙，而是一件收腰的黑色长袍，头上秀发也扎成一个丸子。
两个婢女一惊，赶忙退去。
柳怀春问道：“有消息吗？”
柳念秋抿了抿唇。
心想：“就不能先关心我吗？”
但这种话说出口显然不合时宜。
“没有！也不知顾岚麟到底跑哪座湖里摸鱼！再找，我们恐怕要进山了！”
柳怀春转头望向远方大山的轮廓。
那里妖兽纵横，毒虫遍地，不熟悉山林的人到那里根本寸步难行，甚至枉送性命。
“如果进山，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如实禀告咱爹，让他安排了！”
柳念秋脸色闪过几分慌乱。
“再找找吧！兴许明天就找到了……”
“希望如此！我记得离这五十里有片赤霞湖，秋儿跟我同去吧！”
后边的婢女突然开口阻拦，“两位小姐请三思！官府曾张贴檄文提醒过，赤霞湖发生失踪案，可能有水妖作祟！”
柳怀春的神情凝重起来。
“如此说来就更要去了！”
可柳念秋听到有水妖，只有一流武者修为的她也面露难色。
“姐姐！一级妖兽我们尚能对付，如果是更强的妖兽，恐怕我们会吃亏！”
柳怀春犹豫片刻，便吩咐道：“你们两个即刻去找崔管家，让他务必与我们到赤霞湖汇合。”
两个婢女得令，很快隐没于黑夜中。
……
石洞中。
顾岚麟躺在石头上，百无聊赖道：“前辈！这六百年里你可曾见过无常鬼？”
玉佩闪烁白光。
有声音自里边飘出。
“世人所熟知的黑白无常、阴曹地府只是市井传说罢了！若真有会勾魂的差吏，我何至于被困在这里六百年？”
顾岚麟点点头。
“也是！”
他也算死过一回的人！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懂的人？
“前辈的肉身能够六百年不腐，可见您生前之修为定然超凡脱俗！敢问前辈因何事会沦落到此？”
话音刚落，玉佩的白光亦随之消失。
很明显，素晴并不愿意道明此事。
顾岚麟侧过脸。
那块玉佩就在旁边。
谁能想到，人的魂魄能够寄宿其中，并保留了六百年之久呢？
“前辈可相信死而复生？”
良久无话，顾岚麟都放弃了。
突然，有声音飘来，“不信！”
顾岚麟嘴角抽了抽。
对方的语气十分果决，完全没有可争论的余地。
“您没听过还魂丹吗？”
素晴起了兴趣，问道：“那是何物？”
顾岚麟道：“书中记载，人的魂魄如果没有消失，肉身也保存完好，就能凭借还魂丹逆天重生！”
“可笑！世上若真有这么神奇的灵丹妙药，不知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就算真有一种丹药叫还魂丹，我也不希望它出现在人世间！”
顾岚麟笑笑。
他没敢说丹药是真的！
他更不敢妄言自己会炼制！
只是心血来潮，提了一嘴罢了！
……
第二天拂晓。
浓雾笼罩赤霞湖，给这里添上几笔恐怖气氛。
顾岚麟背上素晴的玉身，游出狭长的洞口。
整片石滩，死一般的寂静。
可能是紧张的缘故，他总感觉在黑暗的夹缝中有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顾岚麟缓慢地往水面方向游去。
四十米的距离，若是陆地上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可放到水下，尤其是头顶悬着一把利剑的情况下，就显得格外遥远。
咕噜！
咕噜！
就算隐蔽气息与身形，顾岚麟仍留有小段气泡拖在后边。
如今看来，素晴选择这个时候行动真不失为明智之举。
突然。
顾岚麟停住了。
前方出现大片红色水域。
染红这里的，是这湖里千千万水族的鲜血。
顾岚麟感到触目惊心。
更要命的是，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片血水很有问题。
对于一个经常跟着感觉走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这时。
素晴传音入密，问道：“为什么不继续游？时间不多了！”
顾岚麟回答：“我觉得这血水有古怪！”
闻言，素晴的魂魄飞出玉佩。
就连她这个活了很久的老怪物目睹这片腥臭血水时，也会忍不住心惊肉跳。
她感慨：“这头妖物居然如此嗜杀！同是水族，难道就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前辈能看出前方有什么古怪吗？”
素晴摇了摇头。
“看不出哪里特别！”
顾岚麟还是心绪难宁。
但眼下火烧眉毛，继续犹豫不前只会反受其累。
“赌一把！”
顾岚麟下定决心，便一头扎进血水中。
果然。
血水有问题！
它居然化成一张覆盖整片水域的巨网。
顾岚麟越往上游，周围的网收的越紧，他挣扎着就如同一条落入渔网的小鱼。
素晴也是心惊。
这看似毫无威胁的血水居然是那条赤霞龙鱼的布置。
“凭你的力量脱不了身，我助你！”
话音刚落，磅礴能量涌入顾岚麟的体内，帮他暂时脱离了困境。
只是。
这动静足以惊动赤霞龙鱼
它睁开眼。
知道有人已落入血网，却一直找不到那人在哪！
忽然，赤霞龙鱼注意到一段气泡。
三级妖兽有人的情感，也可以拥有人的思维与见识。
它口吐人言，道：“桀桀桀！果然落网了！区区遁形小术，也妄图逃过本兽的眼睛！”
说完，它周身闪耀红霞。
异变出现！
渔网竟长出锋利的尖刺。
顾岚麟如同扎进荆棘丛，每动一下都疼痛无比。
“好难缠！”
“快逃！那家伙从后边杀来了！”
素晴直接喊出来。
说着，她打出一道十字光刃，破开一个缺口。
顾岚麟迅速钻过去，却听到后边有东西喊道：“你逃不出本兽的五指山！”
他暗骂一句，双手奋力划水。
“拼了！”
眼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顾岚麟怒吼着引爆凝聚来的纯阳真气。
膨胀。
爆破。
反推力帮了顾岚麟一个大忙。
离水面仅十米之遥。
顾岚麟抓紧机会往前游。
可是赤霞龙鱼更快。
没一会儿，它又追上来。
素晴情急，喊道：“把我的肉身抛出去！它能为你争取一点时间！”
顾岚麟皱起眉心。
“不行！”
他看见头顶的波光，感觉伸手就能触及。
赤霞龙鱼张口，就如同打开了个无底洞。
它喊道：“桀桀桀！乖乖做本兽晋升的垫脚石吧！”
这时。
金丹选择再帮顾岚麟一次。
通体金光射出，将赤霞龙鱼如同拍皮球般把它击飞。
哗啦！
时隔五天，顾岚麟再次呼吸到空气。
他忍不住放声大喊：“出来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素晴道：“快上岸！它又来了！”
然而。
赤霞龙鱼已经杀到。
“桀桀桀！别以为本兽放弃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别想逃出本兽的手掌心！”
它上演一出鱼跃龙门，三两下又拉近了彼此间的差距。
顾岚麟忍不住回头怒骂：“他妈的！老子才游过几回泳！你这条臭鱼再让老子游上两百米行不行！”
“让你祖宗！”
说完，赤霞龙鱼跃出水面，再度张口。
千钧一发，素晴飞出玉佩。
她目光决然，双手结印。
“芒藏！出！”
令出如山。
自玉身腰间飞出一道寒芒，如离弦的飞矢直冲赤霞龙鱼的腹部。
瞬息间，飞刀在它雪白的腹部留下半指长的刀口。
巧合的是，这一刀不偏不倚正中赤霞龙鱼体内妖丹所在。
它只感觉腹痛难忍，犹如里边千万条蛆虫在啃噬。
妖丹可是妖兽修炼的根本。
可想而知，这一劫过后，赤霞龙鱼再无进步可能，它的四级妖兽梦也随之破灭，与它再无瓜葛。
啪！
赤霞龙鱼落入水中。
激起的浪涛也成功将顾岚麟推向岸边。
……
这天早上。
老四照常到野地里撒尿。
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有个少年背着一条女尸爬向岸边。
老四顿时哇地大喊大叫。
“三哥！有鬼！小鬼带着老鬼上岸找我们索命来了！”
老三一头雾水地走出草棚。
当他看见顾岚麟活着爬上来时，他同样被吓得不轻。
“憨货！是人是鬼，我们都得把这家伙杀掉。”
他抽出一把短刀，小心逼近。
老四见状，他则抽出一把长刀，依据职业素养跑到另一边包抄。
顾岚麟闻到危险的气息。
他抬眼看去。
原来是这两个冤家！
他边喘着粗气边无奈问道：“你们怎么还没走呢？”
老三确定是活人后，气势陡然起来。
“我们走了，谁来取你命？老四别怕！这小子没死呢！”
听到面前之人不是鬼，老四也拿出山大王的气场。
他几乎癫狂。
“小鬼！没死不早出来！爷爷为你足足吃了五天的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