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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烛映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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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芃芃吃吃笑了,哪来的那么多酸腐?我愿当你的第一个读者。

毋行野激动了,眼睛贼亮,伸出手想握握玉芃芃的手,又不好意思讪讪笑着缩了回去。双手对搓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弄得玉芃芃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毋行野面部一肃:成为作家,这是我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做得梦。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能静下心来写东西。奔波原为稻粮谋,忙东忙西的,不觉就已经日西斜。现在我退休了,有了大把的时间,我不甘心今生虚度。握起笔杆子是我年事渐老,无底的黑暗时光里,萦绕夜空的萤火虫。

写作并快乐着,这将是我生活的基点。每天忙忙碌碌,吃尽辛苦,已不适合我。而一旦没有了目标,生命就会黯淡,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所以,我要写作。向不存在的受体,滔滔不绝的讲述。就像神经病似的面对根本没有的听众,夸张的表述着,让脆弱的心还能飞翔,自以为还是金刚大鹏鸟!

如果说刚才玉芃芃的话还有戏谑之意,现在眼睛里满满含着的都是尊敬和羡慕。

这天晚上,广场舞结束后。玉芃芃向毋行野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晚上电话!毋行野从琚坐的石墩上站起,重重的耸耸肩。两个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早已对对方的肢体动作心领神会,无声胜有声。

晚上,玉芃芃早早上了床,通话没说几句,毋行野便说:我有个微信,你读完,认为还不讨厌,咱们再细说。

微信很快发了过来。

天哪!是首诗!是毋行野写给我的诗!玉芃芃强压下心里的激动,一字一句咀嚼着读下去:

我的心在战抖

血,也许已不再流

我多想

多想…提一个奢侈的要求

——握握你的小手

轻轻地,握握手——

什么都不说

什么都不做

只是轻轻的握握

握一下你那可爱的小手

那么

酷夏,我有一株碧绿的薄荷

梦中,我有漫天的星斗

生活,充满七色霞光

工作,有了快乐的节奏

玉芃芃读着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一个能写诗的人肯定是有激情的人。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能写情诗,肯定是个热爱生活,思想驰骋,有血有肉的人。过去人们说,易得万贯财,难觅有情人!

难道值得我托付下半生的人,他来了!

这夜,毋行野没再给玉芃芃打电话。手机一直静悄悄的,他是给玉芃芃思考抉择的时间。

毕竟她人这样优秀。

毕竟她的退休工资是自己的三倍多。

有些人强调的是精神生活,但更多现实的人看重的是物质。

物质是决定人们生活水平最重要的因素。

没有拖泥带水,一周后毋行野把玉芃芃娶到了家。

婚礼办的很简单,简简单单的两桌饭。除了玉芃芃的闺蜜,高傲而不俗气的人生态度,她的朋友不是太多。毋行。的朋友也没有多请,婚礼前,利用网络之便,在微信上发了喜帖。柯晓宇,煌彤炜、卫中生、任建设、曾友志、几个老朋友老工友,知道毋行野原先心里的痛,都为他美丽的晚晴高兴。

在喜帖用词上,毋行野重重的设计了“娶”这个艺术字体,煤矿行业跌打一辈子他。娶了鹤立鸡群的玉芃芃,沾光了玉芃芃家族的红色基因。他不想让人想到攀龙附凤,他还是想和以前一样,做腰杆倍直的煤矿工人。

虽说劳力者治于人,毋行野从不为自己在煤矿消逝的青春后悔,一辈子绝不做蝇营狗苟的一个鄙俗的小人。

毋行野在这个年龄,人的思想已经没有阻碍,秋后的蚂蚱再能,还有几天蹦跶?他想活出自我!

喜宴完全就是一场朋友夕阳里的聚会,没有一点铜臭钱腥。毋行野和玉芃芃坚持自己买单,不收一点点礼金钱。

去他妈的!连生个宠物狗都要办酒席借机敛财。去他妈的!外国佬的制。我毋行野身在堂堂的大中华,现在虽然老而相对贫穷,绝没有摇着尾巴献媚的狗性!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所以要用“娶”字,是毋行野坚持的,玉芃芃到山竹绿碧小区来居住。这里的居住条件是比玉芃芃的山野听雨小区连体别墅差了些,但这里生活更接地气。不像玉芃芃居住的地方,人来人往都是脚步匆匆,住了十几年,连对门邻居都认不清。毋行野居住的地方,更具有人情味,见面大家彼此打招呼,谁家有事,亲朋没到,近邻已经上门。

再说,两个人生活。卧不过一席之地,动有踱步之处就足矣。人一老,没有太高的欲望,两人真心相爱就是最大的享受。

婚后的生活,两人甚是相得,用琴瑟和鸣,水乳交融,来形容这对老夫妻,一点也不为过。

玉芃芃很是庆辛,对这个前生定就的丈夫,怜爱有加。怜是因为有才华有气质的毋行野,大半生吃了太多的辛苦,受了太多的委屈。爱的是他一表人才,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如胶似漆的老两口,自知夕阳晚,对现有的时光分外珍惜,每天几乎形影不离。

玉芃芃第一次结婚后没多久,对床第之事,就很是不感兴趣。按刘志宇的说法:她是天生的性冷淡。早早的两口子就分床而居。偶尔刘志宇来了情绪,总是对付对付就了结。在玉芃芃的词典里,根本就没有卿卿我我这个词汇,对它的含义就更不明白了。要不然,刘志宇也不会虽然因为岳父家的原因不断升迁,却总是怨声载道,好像老玉家该了他多少账,欠了他多少情似的。

和毋行野在一起,玉芃芃就没有了男人在卧,有芒刺在身的感觉。

也许是人生的缘分,前辈子恩爱。自从两人合床以后,就没有分开过。离开同床共枕的毋行野的嘘嘘气息,玉芃芃不但感到孤单,还有种惶惶然没有着落的凄慌。

随着了解的深入,毋行野读书落泪,遇见不平挥拳相向,让玉芃芃从心里喜悦。她不仅找了个好男人,更是找了个有血有肉,热血蹦流的烈性男儿。这人虽然老了,他的志向、心态一点不老。

人说,两口子过日子,牙齿和舌头也会打架的。

毋行野和玉芃芃婚后牙齿和舌头就没有找到打架的机会。

如果硬要找夫妻两生活不合拍的地方,那就是跳广场舞、一如婚前。每晚玉芃芃依然去跳广场舞,毋行野还是像以前琚坐在石墩上观看。只是他看的更加专注,看妻子的舞姿达到了目不转瞬,心飞神交的程度。

玉芃芃硬拉他跳过那几次,他的节奏感很强,虽然动作不太协调,节拍踏得还是很准的。

不过,他不想跳。理论是:一部老机器,改变多年的运行规律,不是好的维护,而是加速它的损坏。你,是以动养身。我是以静养身,现在让我跳跳蹦蹦,只是加快骨关节的磨损。

毋行野的以静养身方法很是特殊。每晚睡前,他都要盘膝打坐,眼观鼻,鼻观心。他说是在调整呼吸,清除思虑。早上,站在阳台,他这是站马步桩。手费力的伸出,又像拉着千斤重物收回。上下左右几个方向都做,呼吸之间浑身的关节噼啪作响。做完后就像换了个人,精神焕发,全天都有饱满的精气神。

玉芃芃好奇,也想练练。

毋行野:盘膝打坐,你可以坐坐。站桩抓功,你就不要练了。它对你的关节损害太大,我可是从八、九岁练起的,习惯成自然了。

幸福的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结婚半年多了。甜蜜的玉芃芃有了想法,她想纪念一下。这天,毋行野外出会老工友,中午不回来。因为心里有事,玉芃芃就推辞没去。

毋行野出门后,玉芃芃就匆忙到超市采购食材。然后开始打扫卫生。她要等毋行野晚上回来,给他个惊喜。

毋行野傍晚来到家,远远地就嗅到了饭菜的香气。暗暗想到:我老毋真的好福气,临老临老娶了个好妻子。

进门,他先大喊了一声:老婆大人我回来了。

玉芃芃故意撅着嘴:邋了一天野马,才回来?有功劳吗?

毋行野嘻嘻嬉笑着:我闻到香味了。

馋猫鼻子尖,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毋行野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咱们结婚半年!

亏你还记得,快洗洗手。咱们来一杯,庆祝庆祝?

好嘞!毋行野嘴里答应着,手脚麻利的洗手、揩干,摆放酒杯和碗筷。丰盛的酒菜飘逸着香气,满屋子的其乐融融。

老婆大人一手绝技,轻易不肯显露,小菜做得的确是好!毋行野嬉皮笑脸的说。

玉芃芃用筷子在他手上轻敲了一下:光顾着吃,家里就没什么变化?

毋行野霎目四望:老婆大人好勤快,打扫卫生了!辛苦!辛苦!

我将角角落落,你平时不打动的地方都清理一遍。那些用不到的陈年烂谷子旧芝麻,都让我扔了。

啊!毋行野一听惊得站了起来,慌忙向书房走去。听得他抽抽屉翻东西的声音,玉芃芃心底暗地好笑:他见到书稿被我整理的规规矩矩,一会还不得夸奖我!

就听得毋行野翻腾了一会,腾腾的大步冲来:我的旧信封呢?

什么旧信封,就是装着一卷旧钢尺的?让我清理扔了?

啊!毋行野头上的青筋眼见的勃了的蹦起来:谁给你的权力,扔掉别人的东西?

好心没得到好报,就像一个肯定会得到夸奖的孩子,劈头楞脸被训斥,玉芃芃脸上挂不住,变了色:不就是一卷又锈又烂,连数字、尺度都看不清的旧钢尺吗?值钱?想要,明天我给你买一打!

胡闹!毋行野大喊了一声,怒气实在没地方出,扬起右手掌,狠狠地打在餐桌上。才买的红木餐桌,被他硬生生的砍掉一块。

玉芃芃从小娇生惯养,就是和刘志宇闹别扭的十几年,也没人这样疾言厉色,对她蛮横过。鼻子一酸,眼泪成串的滚落下来,悲悲切切的: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明说,何必打鸡骂狗?要是嫌弃,就早说,现在分手还不算晚……

话到了这个程度还能说什么?只能越说越离谱。毋行野铁青着脸,转身出门。咣当当的狠声关门声,整个楼栋都听得见。

毋行野耍性子走了,玉芃芃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越想越窝囊,大脑的思维特别活跃,平时想不到的事,全都涌上来:都说老年夫妻难结。

平时朋友们说老年婚姻是瓷婚,经不得一点撞击。表面很好看的花瓶,轻轻一碰。垃圾一堆。

男人没有得到你的时候,要天可以许半个。一旦把你骗到手,从主人变奴隶。

你说毋行野,人有人样,才有才学,气质修养无一不佳,怎么都是假象呢?

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婚姻注定不能长久,一步错则步步错,生活无法回头,千万不要用以后的懊悔来为现在的放肆买单。

时间不长,玉芃芃想到的太多。多到她想抽身回到自己的连体别墅去。

大丈夫和当则留,不和当则去。现代有身份、有地位的女性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玉芃芃比一般的女人大度和睿智一些,在存留关头,她知道迈出这一步的后果。一旦甩袖而去,还能再回头吗?

说实在的,毋行野的确叫她割心剜胆。结婚以来的半年,是她今生最愉快的时期。轻轻易易的抛却,她还真不忍心。

就在玉芃芃内心翻江倒海之际,门声轻响。毋行野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耷脑,磨蹭进来,惭愧的坐在玉芃芃面前。

玉芃芃一赌气,看也不看他一眼,扭转身子,背对着他。

芃芃,我错了!原谅我这个二杆子脾气吧!毋行野祈求的说。

玉芃芃更使劲的别转着脸,决绝的不看敢冲她发火的毋行野,两只秀肩不听话的抽动起来。

毋行野心痛了,就是让自己挨上二十大棒,他也不愿看到玉芃芃的哭泣。

他小心的捧起玉芃芃飘逸的长发,在两个手掌心里揉搓,长发里已经有了几根白发:嗨!好日子不过,自寻烦恼,我这是……如果说什么是懊悔,毋行野心里现在油煎火燎的味,就是后悔。

他站起来,低头想吻吻玉芃芃的头顶。玉芃芃一挥手,将他隔在一边。

芃芃,你不能原谅我吗?我拿个东西给你看看,也许你就会理解了我。

说着,他走进了书房,听得抽屉响。晰晰索索的从纸堆里拿出什么东西。

芃芃!你看看我写的这个草稿,也许你就会明白,我无故发怒的原因。

玉芃芃没有转身,更没有接过来看,她心里的怨愤仍然在膨胀着。

哦,你不看!我念给你听,好吗?

顿了顿。毋行野声音低沉的念道:

一九七六年的雪下得特别早。元旦没过,雪越发的大了起来,满地都是没膝深的雪。

一月八号,吴庆业一大清晨从梦中醒来,隔窗望去,除了茫茫糊着玻璃的雪,还听到一阵阵让人心碎的哀乐。

是时,正是吴庆业在矿务局报社学习通讯报道结业的日子。

离开厂子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分外想着厂里的人,特别想念的是,让他梦中醒来,就久久难以入睡的林琼玲。

和林琼玲的爱情来得很奇怪。这两人的背后都有大群的追逐者,当时工作、技术、人品都十分出色的年轻人,视为神圣的爱情,竟来源于一卷钢尺。

一年前,为了全省工业生产的需要,作为唯一提供工业食粮的煤矿骄子,矿务局为了增加煤炭生产能力,进行了重大调整。将三个正在新建的煤矿基建队伍,充实到几个负有重要生产任务的矿井,基建任务交给中字头的专业基建队伍。

传言已经很久,迟迟没有实施。本来满腔热血,想方设法加快基建速度的矿工,人心散了,每天工作不再分秒必争。拉大呱的时间多了起来。

今天,虽然还是寒冬腊月,暖流的影响,天气出奇的暖和。八点多钟了,机电科的工人没有像往常围着大火炉,烤火学习,等待分配当天的生产任务。而是三五成群的倚着车间东面的墙,东拉西扯。大家心里都明白,第一批一线搞掘进的昨天已经动身去新的单位。作为第二批的机电和后勤人员的分配,应该会很快到来。

果不其然。九点多支部书记通知,全体人员开会。

分配的结果让大家基本满意。支部事前做了充分的调查,知道有些人想分配到离家比较近的单位,有的人想分到待遇比较好煤矿生产一线。

吴庆业分配到了局属的承担基建任务的工程处。这是一般人不太愿意去的单位。因为各方面的待遇,比生产矿井差一些。

吴庆业很高兴,那里距父母居住的煤矿工人宿舍,相对较近,业务嘛,也不是很陌生。

作为一个年轻人,吴庆业是很爱动脑子的。在新建矿井建设期间,他既找书看,也对井筒内部设施进行了研究。

可以这样说吧,基建井筒里的提升、排水、压风、通风的设备布置,安装方法和部位。闭着眼睛,他都能操作。

新单位的业务性质和原单位相差不大,自己原先下功夫掌握的知识没有白费。这是吴庆业很高兴的原因。

只要爱动脑子,不怕出力气,出色的年轻人,到哪里都会很出色。吴庆业在新单位,很快崭露头角。大会小会发言有他,领导表扬有他,打突击攻关键更是少不了他。由于技术比较全面,吴庆业还被任命为,青年突击队队长。

到老了的时候,吴庆业丝毫没对那时候,傻不拉几的出力干活懊悔过。他认为那是自己生命最充实的时候,青春没有白度。

的确那是吴庆业的高光时刻。走到哪里,除了小伙子们的尊敬,还有众多姑娘火辣辣的目光。

机电科本来就是女性职工比较集中的地方,再加上工程处从事后勤工作的女职工。吴庆业所处的环境,应该是莺歌燕舞,百花盛开。第99章 奇异深爱

什么都可能缺少,就是不缺年轻女性的爱慕。尽管有些人胆小害羞,看人是偷偷的,两人眼睛相碰,脸色通红,赶快扭过头去,但传递来的信息,明确无误。

那时的吴庆业还年轻,一心放在工作室上,对身边的蜂飞蝶舞,丝毫没有花红柳绿任我行的想法。

毋行野河玉芃芃因为一把旧钢尺,发生了矛盾。而毋行野却给玉芃芃,讲起吴庆业的爱情故事。吴庆业何许人也?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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