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英灵逝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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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个肇事者，可能的话倪昊也很想停下来查看下伤者的情况，奈何完全身不由己，这真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下来的，而且为了赶过来肇事，他自己也是狠出了一把子力气锄大地的。
当然这次事故中，倪昊个人认为，狗子至少要负五成以上的次要责任。
这可不是他推卸责任，任谁看到一只全身冒着淡绿色泽的博美，匍匐在半空中装猛犬，这么巨大的反差，能不一下懵逼，没反应过来，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本身就是被狗子那嚣张的犬吠吸引过来的。
如果不是最后快撞上的时候，右手不自觉地，抡起了门环铺首的话，倪昊觉得狗子应该全责。
‘汪汪！汪！汪汪汪！’
身后的狗吠是还是那般雄壮，听上去就是一只大型猛犬。
‘混蛋，我记住你的味道了，别让我再遇到你。’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一条绿色的博美，根本就不想养的颜色啊。这要往头上一趴。。。
不可想象！
倪昊摇了摇貌似又大了一圈的脑袋，给狗子留下了个带颜色的背影。
‘啵’！
熟悉的声音。。。
而这一次不再是空旷无人。
这是一间与方才道观有些类似的祠堂，和普通的村庄家祠很像，简而言之就是一间有框而无门，呈开放型的小院子，在院子的尽头有供桌，供桌上还算工整的放置了些应有之物。
没有供奉香火，也没看到什么供品。
当然即便有，倪昊也看不太清。
供桌的后面，原本该有的神龛牌位或者说人物画像也不见踪影，但取而代之的是位，穿着戏服，头顶扎着发髻坐在摇摇椅上，悠哉悠哉荡漾的白发老翁。
当倪昊的头颅才探入祠堂的时候，老翁闭目养神的双眼，猛地睁开，那目光犹如两道金光，向倪昊刺来。
这里不是比喻打比方，而是真的两道金光。
眼瞅着金光将要刺中倪昊那硕大的头颅，老翁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转动脖颈，使得目光改变了方向，自倪昊右手边掠过，击中其身后三米开外的结界，激起一圈圈的波纹，向八方散开。
金光虽然没有打中自己，但射来的一瞬间，倪昊是清晰感受到，遭遇了濒临死亡的生死危机。
眼角地余光，扫向右手扣着的门环，那龟蛇铺首的偏右位置，似被烈火烘烤了一般，已熔化了大半，金黄色的液化金属转眼浸满倪昊紧握地右拳，落到地上发出‘滴滴答答’地轻响。
看看铺首，看看老翁，哪怕五感六识有缺，倪昊也脸色大变，即便他那张大脸上，只有一眼，一嘴，一耳，也能很分明的看到‘惊惧’二字，是如临大敌。
使足气力抬起紧握门环地右手，紧接着五指松开，门环铺首飞出，在空中不断翻飞旋转，‘哐啷’一声击中目标。
呃！丢落到了地上。
“神仙爷爷饶命哇！！”倪昊趴在距离门环2尺不到的上空，高声讨饶。
“哼！何方宵小，胆敢擅闯本将军府邸！”
“将军爷爷容禀！小人我本住在洪都南湖的湖边，原本中秋月圆夜，一家人有吃有喝乐无边，哪知就睡了这么一觉，梦里。。。”
咦！我好像是在做梦啊！凭什么在自己梦里，还要这么猥琐的告饶求活。。。
心里想着，嘴上竟不自觉地嘀咕了出来。
哪怕声音很小，但在这本就寂静地祠堂，简直不要太闹。
听闻此言，自称本将军地老翁，‘扑哧’一声乐出声来。
没见他做出什么动作，老人家已离开了摇摇椅，来到半空趴着地倪昊身边，边转圈观察，边啧啧称奇。
最后停在倪昊地面前，细细观察它那均速旋转地右眼。
期间倪昊很老实的没有出言干扰，因为他也没闲着，趁着老人家观察自己地间隙，他也乘机打量起老人。
这可是梦境遇到地第一个正常地人形生物，而且从开始做梦到现在，倪昊心里已经存了很多待解之谜，希望能在老人家这里得到一些验证。
就比如，这绕着自己转了好几圈地老人双腿，在经历了中指穿透地面后，他就以为大地其实是虚幻地，尤其右手抓住门环后，所以即便脑袋都大了好几圈，他都没想着，再长个大腿什么的身体部件。
老人脚上蹬着一双墨色登云靴，其上镶白色祥云纹，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确实有点老将军的气势。
看来这大地也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存在，结合之前为了追寻狂吠的狗子，自己还用门环击实过地面，这么说来，真相只有一个。
“我的手并不是真实的，我就说嘛！还能凭空长出手来。。。那么耳朵呢？眼睛呢？我这颗头的本质又是什么？我戳！这下更复杂了，我否定了我自己！！
原来
我
并
不
存
在。。。”
一老一少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各自思考着自己的问题，相顾无言。
还是倪昊否定了自己的否定，先一步清醒了过来，看着老人莫名其妙的来了句：“你在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嗯？你说什么？”
老将军一愣，下意思的问了句。
“就是你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你。怎么样是不是发人深省？直入人心？你悟了么？”
。。。。。。
“犀利乱七八糟的？细伢子嫩系不系搭到了头哦？”
洪都话？老乡？
“将军爷爷，我也系洪都滴，我们是老乡啊，洪都人不杀洪都人。。。”
。。。。。。
废话，你要不是本地人，怎么可能到得了这里。
老人声音很低，但倪昊听的分明。
“别趴着了，来！过来坐，我们聊聊！”老将军的摇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搬到了倪昊身前3米，待坐下后，又变戏法似的在身边搞出来一张一模一样的摇椅，两张摇椅之间还有张小茶几，上面盛着两杯漂叶清茶。
“呃！将军爷爷不是我不给面子哈，而是我也不知道那个王八蛋把我控制了，经常莫名其妙的就闯到别人家里去，然后呆在哪里一动不能动，最多是能原地扭个头，转动下而已。”
一番解释顺便把无故擅闯的责任也撇了个干净。
‘噗！’
老将军的表现和正常人喝水呛着的反应很像。
“咳咳！你。。。你说有人控制你？”
在得到倪昊确切的答复后，老人有些戏谑的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所谓控制你的人，就是你自己呢？”
倪昊听着一愣！
是啊！
这是自己的梦，可不是就只有我能控制我自己嘛！
“细伢子！老夫要和你说清楚一点，这可不是你的梦！”对于倪昊反复的自我心理暗示，老人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道。
说完也没再搭理倪昊，摇椅开始有规律得摇曳起来。
梦里不知岁月，于寂静无声中，倪昊得脑袋不断胀大，至少比大头儿子是大了不止一圈，距离地面是越来越近了。
终于摇椅上的老人秉性发作，忍不住先开了口。
“我说你不能指着我老人家一个人坑吧？这都呆多久了，还不走？”
“老伢子，我也不想啊，可我真控制不自己。。。实在不行，您老把我丢出去算了！”
倪昊对着老人露出一个，不失礼貌且无奈（赖）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你要不要看个故事？”
老人问的淬不及防，倪昊也没太听仔细，只道是有故事可听，能打发周围的寂静，忙不迭点头应好。
万历四十七年，建奴努尔哈赤寇边，神皇帝。。。
沉吟片刻后，随着雄浑不显老迈的声音徐徐散播，整个祠堂场景风云变幻。
倪昊一阵头昏目眩后，原本阴晦的天色，忽地大亮，一轮烈阳悬空，照亮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现出眼前旌旗飞扬，白雪覆盖的演武场。
台上一员袒胸莽汉，正手持屠牛刀，对着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黄牛，当头就是一刀，倪昊看的分明，别看那莽汉似是铆足了力气，那把破刀也才砍进去半寸左右。
不知是自觉丢脸，还是火气上涌，莽汉顿时满脸通红，接着又是连剁两刀，这才把牛头斩断，奉上身后的誓师台，台上有道童接过，放置倒供桌之上。
接着有身穿纹绣仙鹤紫袍的白须老道，炉鼎插香，口中念念有词，祈福祃祭。
方才还在摇椅上悠哉的老头儿，却忽地凭空出现，身披一套山文环锁铠，手持一把类似冷艳锯的大刀，壮怀激烈。
隐约听得他似乎在高喊
“刘綎深受皇恩。。。
将士建功立业。。。
保家卫国。。。
驱除鞑虏扬我国威”之类的豪言壮语。
心中奇怪的很，讲故事就讲故事嘛！对着我叫得这么歇斯底里作甚？
原来这老头叫刘綎啊！身材倒是不错哦！年纪这么大了，还身姿挺拔，精神矍铄，那一身鼓胀撑起的铠甲，看不出来，老头还是个爱健身的魔鬼筋肉人。
目光粗略一比较，那把偃月长刀估计能有个两米五六，好家伙！这老头个子不矮啊！差不多能有个一米八左右，只比自己略低一些而已。
“神皇陛下万岁，大明万岁！”
耳边猛地传来惊天动地般的应和，把倪昊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群穿着厚实棉布甲的军汉，或持长槊，或持刀握盾。
‘咦’！
左右打量一番后，发觉不对，猛然转身。
“我的乖乖！”除了身边左右这一排，身后密密麻麻竟然全是人。
不过那些人，比身边这群就差远了，不但瘦骨嶙峋，面黄肌瘦，一脸的营养不良，且那一身穿着，多是缝缝补补的破红棉袄，甚至还有破纸板，制成的纸甲。
（⊙o⊙）！！
那手上拿着的竹竿和树枝也特么算武器？
实在不忍多看，这哪里是军队，分明是一帮要饭的乞儿。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视觉上的俯视感，和转身的这个动作。
脸上涌出讶异表情的同时，双脚跺地两臂用力，‘巴嘎’！一声，手中的长槊竟然直接被扭断了。
来不及想，手里什么时候多了把武器，随手丢倒了地上，倪昊痴痴的低头望着自己完整的双手，惊喜交加。
还没来得及高兴手脚俱全，场景倏然一变，军营大帐内，老将军刘綎正和之前演武场上出现的紫袍道人，秉烛夜谈。
聊的什么，倪昊没有怎么听，只顾着双手抓耳挠腮，捶头顿足，没错！虽然都是动词，但却不是那个垂头，而是真拿拳头捶打自己脑袋。
“哈哈！我真的又有头有脸了！不再是直接从脑袋里穿过去了。就是这套小兵穿的破棉甲，实在是有够磕碜。”
等倪昊确定完自己的真实性后，这才好奇的打量起眼前的大将军和中年道士。
“哎！没想到这次建奴破了抚顺，竟是杨镐被廷推出来经略辽东，他一介文官，不理军事，当初于朝鲜败与倭寇，谎报大捷被罢官听勘，于老夫有何干系。
若不是后来吾等武人，上下用命，大破倭奴，他躲不过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可这厮不说感恩戴德，竟因此心生龌龊，与老夫不相好，必要致死，现已发了三道催发军令。然綎累受皇恩，自当以身许国，只是连累高功这番劫数。。。”
出自这两鬓斑白的老将口中的一番话，是说不出的沧桑悲凉，呜呼哀哉！
与声情并茂的刘綎不同，那老道仿若只是AI智能，如游戏Npc般生硬对话。
“刘帅莫要如此，净明道既乘国运，理当为神皇陛下分忧。然，贫道夜观星象，风霾异常，月色亏晦，阴寒聚汇，恐怕这天时暴雪，不祥之兆！
且右翼东路军，器械龌龊，又无大炮火器，将军又是临危受命，日前才上任辽阳总兵，兵员不熟，即便朝廷调了些许山东江浙等南方客军，正真能听命死战者不过老帅这五百家丁而已。。。”
“我说您二老，既然知道这波要亏麻了，不去不就得了，何苦上赶着送人头呢。”倪昊一时没忍住，插嘴开口，可秉烛夜谈的二位，似乎根本就听不到一般，没一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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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声音不算小啊，竟然被无视了！
与老道不熟，和老将军倒是，呃！
也不算熟！
但还算有缘相识，于是再次开口劝道：“老伢子。。。”
话只起了个头，又是一番场景变幻。
待得稳住心神，再次睁眼，一支箭矢呼啸飞来已是近在身前，根本来不及应对，直接把倪昊一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