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我只要我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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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看着纪晓琪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对于我和沈亦霆以前的关系一清二楚吗？还是只凭两年前的一面，因为我住在诺澜公馆里而有的猜测？
我觉得不像是后者。
纪晓琪也在看着我，眼中带着轻笑。
“晓琪啊，你、你不是一向很忙的吗？这是来、来……”琳达听到纪晓琪刚才的话明显是觉得很尴尬，所以急忙过来打圆场，可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言辞。
纪晓琪笑了笑，然后说道：“顺便路过，买了个芝士蛋糕而已。那我就先回去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说完，纪晓琪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
等她走了以后，琳达立刻和我说：“晚之，你别介意。晓琪这人有些恃才傲物，所以难免会目中无人一些，她不是对你这样，对很多同事也是如此。”
我的目光追随着店外纪晓琪的背影，她走路昂挺胸，步伐也很快，可是看得出她是个有自信而且高傲的女人。
“她在沈氏工作多久了？”我问，眼睛还在看着她。
“她啊，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比我久，我来的时候就有她了。”琳达说。
我收回目光，看向了琳达，说道：“你不觉得她刚才的话很奇怪吗？她好像知道我和沈亦霆以前的关系。这样的事，她一个下属，不可能会知道吧。”
琳达皱了皱眉，思忖了一下，然后说：“话是这么说，但是晓琪的位置不比杜助理低的。她和赵总监是沈总的左膀右臂。”
“赵总监？”我问了一句，“是不是杜礼叫他平叔？”
“对对对，赵平。”琳达点头，“也是，你在沈氏也工作过一段时间。”
我没说话，心想这两个人都不是我在沈氏工作时遇到的，而是如纪晓琪口中那般，是我背叛沈亦霆致使他在诺澜公馆召开紧急会议时，才见过的。
“晚之，你就别多想了，晓琪的话就是难听了些。她在公馆见过你，肯定就会那么想。那是私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更别说住在里面。”琳达说。
我点点头，说：“其实也没什么，她说的也是事实，只不过她给我的感觉不好太友好。”
“别理她，反正她就是个打工的，充其量和沈总有些私交而已。”琳达笑着，把刚端上了的牛排推到了我的面前。
“私交？”我问。
琳达一听直冲我挑眉，贼眉鼠眼的说：“小晚之，快快招来，是不是吃醋了？”
“你别闹，我问你正事呢。”
琳达摆了摆手，又说：“好啦，你是老板娘，我可惹不起。晓琪啊，以前和沈总是校友，好像比沈总低了两年级还是一年级的，但二人那时候没什么交集。不过有时候，晓琪突然冷不丁的叫沈总为学长，真的是惊悚。沈总听了每次就当没听见。”
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个想法了。
这个纪晓琪没准儿暗恋沈亦霆吧，毕竟沈亦霆这样的男人有几个抗拒的了？
一想到这点，我脑海里瞬间闪过那晚月光照耀下的他，其实说起来，他那副样子挺深情的，看得我只觉得心脏骤停。
他太耀眼了，就会众星捧月，不是最璀璨的一个星星又怎么站在他的身边？
……
和琳达的这一餐很愉快的结束了。
之后，我回了温悦园，叫来薛紫安继续看录像，日子就好比三点一线，有些乏味，却不得不如此。
等录像看完，天已经黑了。
又是一无所获，我拿出手机想联系吴绍先，看看小学那边他有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我想着他兴许是还在郊区，就也没再打。
可是我想来想去，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就想干脆明天一大早赶在学生上学的时候去，看看能不能和哪个老师搭上话。
所以转天我起了个大早，收拾好就下了楼，没想到的是杜礼居然正在楼下等着我。
“杜先生，你这是……特意来找我。”我说。
杜礼点点头，然后为我打开了车门，解释道：“带陆小姐去个地方。”
“去哪里？”我问。
“学校。”
我皱了下眉，心想沈亦霆莫不是找人盯着我？否则对我的事情怎么这么清楚呢？还是……薛紫安那个叛徒！
“陆小姐，调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杜礼说了一句。
我回过神看向他，没有说什么直接上了车。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想见见学校那边的人，而我没有门路，既然沈亦霆解决了，我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
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停在了小学的一个侧门外。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见车子过来她脸上就挂上了得体的笑容，然后十分恭敬的和杜礼握了握手，说道：“校长正在恭候，请随我来。”
杜礼微微点头，然后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三人就轻轻松松进去了校园里。
这可还真的是区别对待。
穿过一条林荫道，我进入了办公楼，然后又乘电梯到了五层，走到尽头便是校长室。
女人站在门口，冲我微笑，说：“您请进。”说着，她为我推开了门。
我进了校长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校长站在中间脸带笑意说着什么，而他的对面就是坐在沙上的沈亦霆。
愣了一下，我和沈亦霆的目光对上，谁也没说话。
我还以为那次的分别之后，我们不会见面，起码短期之内不会见面，谁知道这才两天的功夫，我们就用这样的方式遇到了，我觉得有些尴尬，更有些心慌。
“您是赵丽儿的家长？”
校长出声，我赶紧收回了看向沈亦霆的目光。
和校长赶紧握握手，我说：“校长，您好。我是赵丽儿的姐姐。”
校长点点头，颇为惋惜的说：“这话说的晚了，但是孩子的情况我了解过，哎……节哀顺变。”
对于校长的这番感慨，我点了下头。
接着校长又引领我坐下，就是沈亦霆的旁边，我快速看了他一眼，只好瞥见到他的领带打的有些歪了，对于一向讲究的他而言，这样的事情可真是实属少见。
校长走到办公桌那边，拿了一个文件袋出来，然后双手放在了沈亦霆面前的茶几上，说道：“沈总，这是王敏的资料。”
“王敏？”我问了一句，然后看向了沈亦霆。
他也看了看我，然后拿起桌上的文件袋递给我，解释道：“大致情况并无不妥，除了这个人。”
我打开文件袋想要查看，沈亦霆却是顺势握住了我的手，说：“不急，你回去可以慢慢看。现在听听校长的话。”
我一想也是，资料不急，最重要的是了解情况。
抽出手，我把资料放回了桌上，然后就把双手自然的放在了腿上，刚抬头看向校长，沈亦霆就又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怔，看到校长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顿时红了脸，我想把手再抽回来，可是沈亦霆非和我较劲儿。
看向他，我张口想说你放开，可沈亦霆动了动口型，说：听话。
我脸更红了，有种和他打情骂俏的感觉。
僵持了几秒，我怕他没完没了，只好乖乖的让他握着，沈亦霆见我不挣扎了，就得寸进尺的扣住了我的五指，和我十指紧扣。
抬头瞪着他，我也用口型说了句：别过分。
沈亦霆勾唇一笑，又伸手把的头拨到了耳后，见我要躲避，他就立刻说：“校长，说。”
“啊？”校长反应了一下，然后立刻点头说：“好的，好的！”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转头看向了校长。
校长一副“我没看见”的样子，清清嗓子，说道：“根据沈总的吩咐，我特意排查了赵丽儿出事那天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清洁工、后勤人员以及教师，等等，但这其中并未现不妥。接着，我又调查了那段时间有什么看起来不寻常的事情，也没有现。最后，统一排查过后，只有王敏，她在赵丽儿死后的第三天提出了辞职，但是原因是因为老家的母亲病重，她需要回去照料。不过，遵照沈总的意思，我提取了她的一些人事资料，希望有帮助。”
校长这番话说的就和做工作报告一样，说完就鞠了一躬退到一旁。
沈亦霆看向我，问道：“你有什么不明白，又或者想问的吗？”
我思忖了一下，盯着那份文件想不出来什么问题，倒是突奇想问了句：“贵校的安保工作一直很严格是不是？外来人等很难入内。”
校长一听变了脸色，立刻说：“之前您来，我们这边不知道您是沈总的人，所以招待不周。希望您不要计较，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我看了眼沈亦霆，他的面色还是老样子，冷冰冰的，估计就是因为如此才给校长吓得不浅。
站起来，我说：“您别多想，我不是指昨天的事情。而且保安们都很有礼貌，陈述了理由，我不会见怪的。我的意思其实是……就是……”
“你们小学要想有人蒙混进来是不是一件易事。”沈亦霆替我说了出来。
校长一听微微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拿捏着措辞，说：“外来人等想要进入学校不仅要提前预约，而且要在警局备案的。毕竟这里的孩子都是非富即贵，容不得闪失，所以安保系统不应该有问题……但是……但是，事无绝对啊，万一……”
“万一有人里应外合，也不是没有可能。”沈亦霆说了一句，也站了起来。
校长吓得退后一步，不敢再言语。
沈亦霆也没再多说，弯腰拿起了资料，然后和我说：“走吧，有疑问再来。”
我把资料接了过去，点了下头，然后和校长道别。
校长亲自把我们送到了车子上，一再和沈亦霆说有任何问题，他都会竭尽全力配合，不会懈怠。
沈亦霆不说话，可我看校长的额头都已经渗出了汗，于是便说：“您请回吧，谢谢您的帮助，有什么需要再联系。”
校长听了我差点儿要哭，千恩万谢的和我们道别。
……
车子启动后，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换言之也就是我和沈亦霆陷入了僵持之中。
我低头一直看着手里的文件袋，心里期盼这个王敏一定要有帮助，否则真的是毫无头绪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氛围被打破，是沈亦霆忽然开了口。
他说：“叶清瑜找你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愣了一下，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牛皮纸袋子，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必要和你说。”
“没必要？”他转头看向我。
我低着头没有看他，又闷声说了句：“都是实话，所以没必要。”
这话说完，车子里又安静了。
只不过现在的安静不同于刚才的安静，气氛很压抑，充满寒意，让人觉得有些害怕，更有些透不过气。
“停车。”沈亦霆冷声下了命令。
杜礼通过前面的镜子看了我们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将车子停在了一边。
沈亦霆直接打开了车门，然后走到驾驶座的位置让杜礼下车，和他说了一句话，就又一次上了车。
我终于反应过来，也顿时紧张起来，沈亦霆又要开车！
赶紧抓住了驾驶座的椅子，我凑过去和他说：“我们谈谈！你不要、不要开车！太不安全了，冷静一点儿！”
沈亦霆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坐好。”接着就动了车子。
……
这一路，我是心惊胆战。
所幸的是沈亦霆的车速虽然很快，但不是和以前那几次似的在泄什么，而是单纯的要带我去个地方。
是墓地。
我着实吃了一惊。
这个墓园，相对于丽儿所在那个墓园的清新秀丽和充满江南韵味的古香古色，完全是不同的风格，这里是那种欧式风格，像是欧洲皇家园林。
我和沈亦霆一起下了车，对于他带我来墓园这里，不敢多言，因为死者已矣，说错什么就是对死者的不敬。
他站在车旁没有急着要进去，而是翻口袋找烟。
我皱了皱眉，看见他拿出烟之后，又要开车门拿打火机，最后忍不住说：“在这里就别抽烟了，况且抽烟不好。”
沈亦霆看了我一眼，最后把烟放回了车里，说道：“走吧。”
我跟着沈亦霆，走过用罗马柱装扮的回廊，然后又穿过了一个刻有繁复花纹的铁门，最后来到一处种有海棠树的小园子里，那里飘落的都是海棠花瓣，看起来像个世外桃源，除了那一座静静伫立在树下的墓碑。
“我母亲出生在维也纳，骨子里有西方人的浪漫洒脱，可是内心又热爱古代的诗词歌赋。”沈亦霆说着，抬头看了看那树海棠，“‘韶光妍媚，海棠如醉’，我对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只有这么一句。所以她死了，我不知道该把她埋在海棠树下，还是留在欧式的古典情怀里，所以就让两者兼得，还真有些不伦不类了。”
沈亦霆说着，眸光却有些闪烁。
曾经，他在枫叶上为我写下“韶光妍媚，海棠如醉”，我还以为他那是喜欢陆游，可原来，这是他对他母亲残存的记忆。
我上前走了几步，看到墓碑上写着：慈母颜嫮之墓。
没有照片。
沈亦霆没有走来，只是在我身后又说：“那时候网络技术还没有这么便利，她把自己的照片全都烧了，毁了，也就什么也不剩了。”
我看着那光秃秃的墓碑，心里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悲凉，为何颜嫮不留一张照片呢？她就不怕被人遗忘吗？还是说，她想被遗忘。
“日子久了，我也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了。”沈亦霆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可记忆里，我知道她爱穿红色的旗袍，上面绣着海棠花，她死的时候穿的也是这个。”
我浑身一抖，猛地转头看向沈亦霆。
只见他眸光又变得淡然了，脸色从容，就好像四岁丧母，亲眼看着母亲跳楼身亡的那个孩子，不是他。
转过身，我向他走去，伸手轻轻抚过了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和下巴，然后笑着和他说：“我应该是看到了，你的母亲肯定很美很美，让人看了就不会忘怀。”
沈亦霆也笑了，那笑容有点儿像个孩子。
就是这么一个笑容让我心头一痛，酸涩和苦涩顿时一并扩散开来。
他握住我的手，然后上前一步，目光放在了颜嫮的墓碑上。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告诉我：“我母亲去世的第二年，我父亲娶了叶清瑜。虽然当初我祖父不同意，可是叶清瑜那时候已经怀了沈易康，所以祖父只好默许。”
听到沈亦霆这么说，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美国时，沈良伦和我提到过他和叶清瑜的过往，我可以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既然如此，哪怕叶清瑜现自己和沈良伦没有未来，又为什么要找上沈亦霆的父亲呢？这不是让很多的关系复杂起来吗？
“我和我父亲的关系并不好。”沈亦霆又说，打断了我的思路，“他和我母亲完全是联姻性质，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要说他们之间最大的联系，就是我。在他们将近五年的婚姻生活中，我几乎没有和他们一起同桌吃过饭，或者有，我也忘记了。”
“那你小时候都是和你妈妈一起生活吗？”我问他。
沈亦霆点了下头，说道：“我的钢琴入门应该是我母亲教的，可是我也记不太清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他的手握紧。
“后来，我母亲跳楼自杀……”说到这里，他狠狠的皱了下眉，片刻后才说：“我父亲也没太多的难过，而且没过多久，许多女人也就蜂拥而至了。”
我继续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就是那时候，祖父把我接回了美国的祖宅，亲自抚养我。从那以后，我和我父亲接触的机会更是所剩无几，几乎没再见过面。唯一一次正式在一起吃饭，就是他回祖宅来向祖父提出娶叶清瑜那天。”
沈亦霆越说越平静，神情也越来越冰冷，他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半点联系。
但是他的这幅样子看在我的眼里，却是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不善于表达感情，甚至可以说不会表达感情，他越是这样冷漠，越有可能是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太深。
“后来，我父亲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叶清瑜是沈良伦喜欢的人，他一直不肯娶妻的原因也是她。我祖父总说这就孽债，会有报应。”沈亦霆不屑的一笑，“其实，这从来就是我父亲和沈良伦，以及叶清瑜三个人之间的纠葛，可死的那个却是我母亲。换言之，这报应是不是由我母亲承受了呢？”说完，他的神情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酷冷。
属于他的那种冷冽气质，在此刻算是到达了巅峰，他让我觉得他应该是冷到心里，冷到了血液里，甚至是冷到了灵魂中。
我红了眼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亦霆转身抱住了我。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主动来找我寻求温暖，所以只能也伸手抱住他，说道：“都过去了，已经过了很多年了。”
“不，没有。”沈亦霆说着，将我拥得更紧，我几乎要踮起脚尖才可以抱住他。
“很多事情，无独有偶，都是在重复上演。我父亲和我母亲的事，叶清瑜和沈良伦的事随时有可能生在我的身上，但是同样的事，不同的人。”说到这里，沈亦霆松开了我。
他按住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深邃的眼眸中像是掀起了一阵狂风，要席卷一切，占领一切。
沈亦霆说：“我只要我爱的女人，也只会保护我的女人。”
话一出口，我完全愣住了。
一个字说不出来，连怎么调节呼吸都不会了，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好像天地万物在这一刻化为了虚无，有的也只是我眼前的男人。
“外界的所有干扰，在我看来，什么都不是。”沈亦霆又说，“晚晚，你要做的，就是回来，回到我身边，不要再离开。”
一滴泪，滴进了心里。
沈亦霆立刻吻了一下我的眼睛，然后牵着我的手走到了墓碑旁。
看着他母亲的名字，沈亦霆说：“我母亲是个十分优秀的女人，有学识，有思想，她追求卓越，也追求自由。所以，我做的决定，她一定会支持到底，维护到底。”
他说的坚定，而我看着眼前颜嫮的墓碑，视线早已经模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