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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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冷笑一声，想说烧就烧了，人死如灯灭，一具烂骨头也想拿来要挟她？
可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双手隐隐发抖。
一具骸骨要挟不到她，却能要挟原主。
白芷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皱眉问道：“能找到十七年前的尸身？我怎么信你？难保是你们随便找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骨头就说是我娘。”
赵姨娘道：“芷儿，你亲娘当年过世时，是一个下人将她的尸身带回了老家，胡乱葬在了自家墓园里。这个下人名叫冯丽娘，你若有疑虑，可以和她当面对质。”
“骸骨现在何处？”
“这你放心，你爹爹早已将骸骨收好了。只要你一和离，他便即刻将你娘风光大葬。你娘在地下受了这么多年苦，也是时候该享享福了。”
白芷猛地一拍桌子：“放你娘的屁。”
赵姨娘一颤缩，没敢应声。
“把个尸首从地底下挖出来再风光大葬就能算是享福了？”白芷讥讽道，“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这……埋在别人家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当然、当然是得迁回自家的墓园，认祖归宗啊。”
白芷懒得理这套浑话，问道：“冯丽娘在哪？”
“就在汝阳县。”
“汝阳县什么地方？”
“汝阳县……你爹爹知道的。你若想见她，我回去告诉你爹爹，马上就派人带她来。”
白芷捻了捻手指，心中已有盘算：“你回去告诉那个老不死的，我答应了，不过顾三老爷近日里有事在忙，等过了这阵子我自会去找顾三老爷和离。”
赵姨娘喜上眉头：“哎哟这可好这可好……我、我实在打心眼里为你娘高兴啊！”
白芷：“我还没吃饱，姨娘自便吧。”她伸手挥向门口的方向，赵姨娘明白这是赶人的意思，十分有眼力见地放下一张结账的银票后自己滚蛋了。
待房门关好后，白芷内心默念到三十，低声喊道：“长风。”
长风唰地从盘梁上窜了下来。
“来龙去脉你都听清楚了？”
长风：“是。”
“汝阳县离京城有多远？”
“六百余里。”
“骑马往返需要多久？”
“两天。”
“派人回府通报巧巧，封闭倚水苑，就说我伤重了，不准人来探望。备匹快马，即刻启程。”
过了一会，长风道：“白姑娘，你不会骑马。”
“我不会，所以你我同乘一骑。”
“来回颠簸，你吃不消。”
白芷已经完全放弃跟长风讲道理了，她强硬道：“给你半个时辰，我要踏上去汝阳的路。”
——半个时辰后，白芷在快马上颠得天旋地转。
长风驾马在官道上疾奔，一刻不停，直到天黑透，两人才看到汝阳的城门。
白芷翻身下马，拄着旁边一棵大树狂吐，就差把胆汁吐出来了。
直到这一阵晕劲儿过去了，她才堪堪直起身来，到旁边的小河里舀水漱了漱口。
“哎哟，美人儿，喝水呢？”
白芷一抬头，看见几个虬髯大汉正远远地朝她这走过来。
长风见状立刻上前扶起白芷，拽着马往城门走。
白芷依稀听见那几个大汉在喊：“美人儿别走啊！”
城门处有两个看门的守卫正在打瞌睡，被这大嗓门的嚷声吵醒，半睁开眼睛大骂了一声：“喊你娘的喊！丧门玩意！吵你爷爷睡觉了！”
长风一顿步：“他们醒了。”
远处大汉应了一声：“官爷，有美人儿！”
其中一个守卫腾地起来揉了揉眼睛，借着昏暗的光看到了十几步之外的白芷，顿时浪声道：“这小美人儿，这么晚了，是来找哥哥们玩的？”
长风闪身挡在白芷身前，小声道：“白姑娘，我带你翻墙进去。”
“这地方可够乱的。”白芷道，“先不翻墙，我去试一试，跟我来。”
白芷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走到守卫面前，递上银子好声好气道：“这位官爷，小女子从京城来汝阳省亲，能不能行个方便。”
走近了，守卫才看到白芷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男子，手里牵着一匹他们将军都舍不得骑的大宛驹，再听是京城来的，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赶忙换了嘴脸，收下银子道：“好说好说，我这就给二位开城门。”
白芷赶紧拽着长风进了城。
长风：“白姑娘果真厉害。”
“是你厉害。”白芷道，“他是看到了你才肯开门，不过你一身黑衣服看不出来历，应该认出了这是匹好马吧。这是什么马？”
“大宛驹。”
白芷咋舌道：“汗血宝马啊！这得多少钱？”
“不是买的，是知恒的马。”
噢，原来是把方大夫家的马拐来了。
白芷噗地一笑：“方大夫还真是任劳任怨啊。走吧，找家客栈住下，明天我们四处打探打探冯丽娘。”
汖州。
景王之乱后，这里从往日的繁华富庶之处变为残破不堪的荒城，只见得一些当年没跑得了却侥幸存活的褴褛百姓在凄苦度日。
离汖州城不远的小庙里，顾宴摘下了那层人皮面具，以楚云川的本来面目站在七皇子身边。
七皇子奉上三枝香，对着面前的两个牌位叩拜三下：“皇叔，皇婶，你们蒙冤了。”
楚云川站在一旁，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牌位，一言不发。
七皇子三拜结束后，从怀中拿出手帕擦了擦牌位：“香坛里这么多枝香，灵位也光洁如新，这里看来经常有人祭拜。”
“这里的灵位是百姓立的。景王府被血洗后，一些百姓猜测内中有冤情，于是设灵祭拜，愿爹娘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属地十三州。”
“没想到顾老将军一世英名，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蛮夷那点金银财宝就拱手送上我大燕国土，暗害皇叔皇婶，就连父皇都被蒙蔽其中，铸下了大错。也是我糊涂，早在五年前，我就该猜到了，早早查清个中缘由，也能免了你颠沛流离之苦。”
“七皇兄言重了，顾奉做事滴水不漏，七皇兄彼时远在京城，又到哪里去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