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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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确实如他所说，连着几天都没再回来。而葛祯也确实如顾宴所说，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没工夫搭理她。
白芷不用操心自己的小命，这几天踏出了倚水苑，在侯府里好好地走了一番，顺带着去看了一眼那个传说中的府库。
府库距离府内的几大住处颇远，居在侯府山水花园的最深处，从外面看去只是一间香灰缭绕的礼佛堂。
在周围的树木中，隐隐守着不少人。
白芷眼珠慢扫一圈，折了一枝牡丹把玩，沿着脚底的石子路缓步丈量，一直从府库走到正房。她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段路，而后踱回倚水苑接着养伤去了。
张厨子那边仍旧没有半点动静，急得巧巧一天催白芷三遍。白芷一边给巧巧捋头发，一边平心静气道：“别急，好饭不怕晚。”
不过没想到的是，张厨子没动静，一个令白芷意想不到的动静却出现了。
这日，白芷正在屋里给手涂药，茗心叩门来报：“三夫人，宋姨娘派人传信来，说是您的娘家母亲来探望您，如今在正堂等候，请三夫人前去一叙。”
娘家母亲？原主的亲娘都死了多少年了，哪来的娘家母亲……哦，难不成是养原主的赵姨娘吗？
还跟宋姨娘搅在一起，准没憋好屁。
“不见。”
茗心应道：“是。”
没过一会儿，茗心又回来通报：“三夫人，您的娘家母亲传话，说找到了您生身亲娘的骸骨，请您务必前去一叙。”
白芷沉吟片刻，吹了吹手上的药，对茗心道：“正堂是吧，我待会就去。”
据赵姨娘所说，原主的亲娘是难产而死，尸身不知道安葬在哪，原主对此执念颇深，曾多次跑到白家墓地和周围的几片墓地中一个一个碑地看，却压根找不到。
隔了十几年，这骸骨怎么忽然就给找到了？
白芷换好了衣服，准备去一探究竟。
刚进了正堂，白芷就看到宋姨娘和赵姨娘聊得十分火热。
宋姨娘一见白芷来了，赶忙上前迎接：“三夫人，您的娘来看您了。”
白芷瞟了一眼赵姨娘那谄媚又带些惧怕的嘴脸，出言讽刺道：“那可真是怪事一桩，我娘早死了，是哪个赶尸的把我娘赶到这了？”
赵姨娘讪讪道：“芷儿……这里，这里说话不方便，姨娘在鸳鸯楼订了雅间，你……你不是最爱吃鸳鸯楼的虾圆了吗？”
白芷冷笑道：“是了，我又爱吃虾圆又爱吃鸡头，这不是巧了吗，我爱吃的都是弟弟不爱吃的。”
“姨……姨娘今天带你去吃饭，芷儿爱吃什么，姨娘就给你买什么。”
白芷：“行啊，姨娘前面带路吧。”
“好，好，轿子就停在外面。”赵姨娘说着就要去拉白芷，被白芷一甩袖躲开了：“这怎么使得，姨娘的轿子都是姨娘和弟弟坐，我哪配坐啊。来人！叫一顶轿子在外面等我！”
赵姨娘收回了手，赔笑道：“那……也好，芷儿自己坐一个轿子……宽敞，也好。”
鸳鸯楼是万贾街上一家十分出名的酒楼，白芷早有耳闻，本打算找个时间带巧巧好好吃上一顿，只不过这段时间不是受伤就是养伤，没腾出空来。
这下正好先来尝尝味道如何。
赵姨娘订了个十分别致的雅间，屋内极大，是仿着湖心亭布的景，四周是潺潺流动的活水，向上瞧是满眼的飞花盘梁，看样子是下了不少本。
赵姨娘颇为得意道：“芷儿，姨娘知道你爱看书、爱风雅，你看，姨娘选的这屋子如何？”
白芷：“不错，这屋真大，比我在白家睡觉的屋子大多了。”
赵姨娘被噎了一下，转头就叫小二：“来人！”
“客官，想吃点什么？”
白芷落座，大手一挥：“把叫座的菜通通上个遍。”
赵姨娘吓了一跳，忙道：“芷儿，你我二人，吃不下的。”
“吃不下我大可带回去给巧巧尝。”白芷斜眼看赵姨娘，“姨娘难不成是心疼银子么？应是不会吧，姨娘往常总给弟弟买这买那，可有不少好东西比区区一桌子饭菜贵多了，姨娘怎么会心疼银子呢？”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赵姨娘转头对小二厉声道，“在这傻站着干什么！就按这位姑娘的吩咐！还不快去！”
不多时，桌子摆上了十来盘极精致的菜。
白芷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多了吧！
不过幸好只是乍一看唬人，细看每道菜分量都不多，勉强吃也吃得完，否则她就是拎回去让倚水苑几个人吃上三天也吃不完。
白芷也不管什么“长辈先动筷”的规矩，赵姨娘那边还在叫小二端水净手，她就已经抄筷子开吃了。
净个屁手，这只手刚抹了药，净不得。
鸳鸯楼确实名不虚传，道道菜都有不同的风味。赵姨娘在那边咕叨叙旧，白芷在这边大快朵颐，吃得双眼放光，根本顾不上理她。
等白芷吃了八分饱，赵姨娘终于把话头拽了回来，亮出此程来意：“芷儿……你不是一直想找亲娘的骸骨吗，你爹爹疼你，前些日子给找到了。”
白芷拎起一杯茶漱了漱口：“那他还真是以德报怨，我前脚扇他耳光，他后脚就去给我找骸骨，大圣人啊。”
赵姨娘：“这……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
这热脸贴冷屁股的本事实在令白芷大开眼界。
“你爹爹打算将你亲娘的骸骨安葬到家里的墓园中，整棺立碑，给她办得风光点。这么一来，按礼你该与顾三老爷和离，回家守孝三年。”赵姨娘道，“芷儿，我知道你嫁得好，肯定舍不得，可你亲娘就你这么一个至亲骨肉，若你不给她守丧哭灵，你亲娘就没法安葬，那这骸骨……便只能一把火烧了。芷儿，亲娘的生身恩情大过天，你怎能不顾？”
这时隔十七年突然冒出来的骸骨，正堂中宋姨娘的那副嘴脸，再加上要她和离的条件，实在不难猜出始作俑者是谁。
葛祯啊葛祯，怪不得你这阵子难得挺老实，原来是把害人的活儿分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