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庄血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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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庄从昨日开始就被浓浓的喜气所充盈，铁匠铺的大门上早早就贴上了囍字，扯起了红绸，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
今早在灶房里忙活的是隔壁的张婶，再有三天就是秦明和秦小娟的大婚之日，按照规矩这三天两人都不能见面。
洛晴空在王庄呆了快半月，和小五三兄妹混的熟稔，每天都要和他们同吃同住同玩耍，这时正一起在院子里光着膀子举着石锁，只不过看洛晴空的表情，只是觉得好玩，对于他来说百斤石锁根本没有什么锻炼的作用，身上连一点汗水都不见。
“晴空哥哥，我啥时候才能像你这么厉害。”小六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羡慕的说道。
旁边的小六没有说话，但是眸中也透出同样的眼神。
“武道漫漫，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才可参透这天地灵气的奥妙！”
秦明从外边回到院子里，摆着脸又训斥道。可是刚说完，才想起自己的御史境是因为洛晴空才能一蹴而就，忍不住老脸微红，急忙提起手中的木桶说道：“这是爷爷秘制的红皮茶叶蛋，赶紧拿去吃！”
四人一哄而上，提着木桶就往灶房里跑。
秦明将手伸进怀中，捏了一下四张过海通关文书，心中依旧矛盾，但还是跟着走进了灶房。
桶盖打开，一股子异香飘出，洛晴空从未吃过鸡蛋，伸手抓起一个便往嘴里塞，旁边的小五眼疾手快急忙叫道：“晴空大哥不能这么吃！”
洛晴空已经将茶叶蛋连壳塞进嘴里，嚼的咔嚓直响：“嗯？挺好吃的啊？不是这么吃的么？”
小七在旁边被逗得咯咯直笑。
“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连鸡蛋都没见过么。”忙活完的张婶将一大簸箕的油炸吃食放在桌上，拿起只茶叶蛋，在洛晴空眼前剥开递给他：“再尝尝！”洛晴空又是囫囵塞进嘴中，眼神一亮，呜呜咽咽的说道：“嗯嗯嗯！雪雪婶之！”
秦明进来后，帮着张婶把剩余的蒸腌肉酸萝卜等摆在桌上，看着张婶头上渗出的汗水，秦明不忍说道：“婶子，拿些吃食赶紧回去休息，一会我们自己收拾便好。”
张婶摆手拒绝：“昨晚婶子家里烙的肉饼，唉，这家里有粮，一不小心就烙多了，我回去上锅把剩余的蒸下。”边说边解下围裙就要回家。
“我应该叫您张奶奶对吧？”洛晴空拿着手中的炸食咬了一大口：“这是什么啊奶奶，又酥又软又香，配着这酸萝卜好好吃啊。”
秦明哈哈笑道：“这个吃食可就有讲究了，乃是婶子独创出来的，名叫油炸桧，具体还是让她来跟你讲吧。”
做饭的人最喜之事就是有人喜欢自己烹煮出来的食物，张婶闻言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哈哈哈，你爱吃就好，这油炸桧啊，可是奶奶独一无二的拿手绝技，那白山县的酒楼客栈，不知道来了多少次想买我的秘方，都被秦庄主赶了回去。”
“哇哦，奶奶快讲讲快讲讲。”洛晴空一口炸油条一个茶叶蛋催促道，小五兄妹三人也是满脸期待。
张婶也不说回去了，就在桌边坐了下来：“奶奶我啊，年轻的时候就生活在大颂的一处富裕之地，家中也算殷实，自小订的娃娃亲，就是那个老杨头，十六岁那年准备出嫁时，却被村长家的儿子给劫了亲，那村长家乃是当朝奸臣秦桧的远房亲戚，平日里无恶不作，我爹娘前去阻拦却被活活打死，还好老杨头有武艺傍身，把我救出来后一路逃亡至此，倒是和小五三人经历差不多。”
洛晴空听到此处，忍不住说道：“奶奶，待我回到大颂，一定要。。。。。。嗯，要把那秦桧家人都狠狠揍一顿！然后扭送官府！”
张婶笑了起来：“这炸食啊，也就是当时心中恨意难消，所以才将两根拉长的面团扭在一起当做那秦桧夫妇放在油锅中烹炸，没想到却成了咱们王庄的一道美食。”
“好了，你们快快吃饭，锅里还有熬煮好的豆浆，油炸桧吃多了会腻，喝点豆浆清清口，过会我再过来收拾。”
张婶起身向秦明点了点头，这才走出门去。
秦明只是随便吃了点，便再无胃口：“你们四人快快吃完，然后便要去白山县乘船过江，赶不上就要再等好久了。”
小五一愣：“秦叔？”
“行了，快吃饭，你们的那些破旧家当也不用收拾，我都替你们准备好了一应所需，我就在村口等着你们！”秦明忽然心中烦躁，起身疾步离开，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秦明平日里话少，但是身上那种气势却让四人赶紧狼吞虎咽，赶紧吃完后就跑去村口。
“洛晴空你也学会了骑马，抱着小七，跟我走！”秦明也不多说，纵马就向前奔去，只不过忽然一阵心悸，扭头又看了一眼王庄。
一个内着皮甲外皮着狼皮袍子的女真人翻身下马，缓缓向前走了几步，俯身蹲在那具无头尸体前，这个女真人虽然年近三十，但是面目却带有些颂人的儒雅，脸上的胡须都修剪的很是精致，正是孛术鲁部族的二族长，萨哈林的二哥，孛术鲁善阳。
树下无头尸身上覆盖的冰雪已经被几个战仆清理干净，虽然冻的僵硬，但到处都是被山间小兽啃噬的痕迹，不过左胸口纹的那只收拢翅膀的海东青依旧完整，双爪中那抹血红色，正是当年善阳亲手给三弟萨哈林刺上去的，而萨哈林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的左手握拳伸出食指，指向了鸭绿江。
“小心些，将我弟弟带回去吧。”善阳向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旁边的几个战兵默默无语，取来兽皮将萨哈林盖住，然后从地上抬起，萨哈林临死前插在地里的右手带出大团的冻土。
善阳忽然皱眉，看向那个土洞：“布勒！那里，往下挖，慢点挖！”
白甲布勒推开身边的族人走过去，也不用兵器，真气灌注双手，如同切豆腐般就将坚硬的冻土一块一块挖开，直到露出一个木盒，布勒停手看向善阳。
“所有人退后十丈！布勒，请撒合辇长老过来。”善阳已经感觉到这个木盒里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撒合辇是孛术鲁族的长老，也是族中唯一的御使境，大族长的三弟失踪乃是大事，所以这次才随着善阳前来。
年近五十发须已白的撒合辇走了过来，只扫了一眼便说道：“没事，打开吧。”
善阳探身将木盒取出打开，显露出来的东西顿时让二人屏住呼吸。
一只通体透明栩栩如生的海东青展翅欲飞，双瞳两点青碧，爪下抓着颗狼头，狼头脖颈处血红欲滴。
善阳急忙闭上木盒，正心思急转间，一只大手轻轻从他怀中取过木盒，正是撒合辇。
“二族长，此物，需由我现在即刻带回交给族长！”撒合辇面色凝重。
善阳却沉声道：“长老，萨哈林不知道从何处得到此等神物，但他必知这对孛术鲁族有天大的好处，为何还要盘桓此处直到被强人所杀，死时还要手指南方？”
撒合辇动容道：“莫非还有比这神物更加重要的？”
“三弟此番出来狩猎，总计带出六十七人，却只余他一人尸身，想来定是被那些截杀之人带回，尸身有何所用？要么可食要么可以领取赏金！”
善阳眼眸中精光闪现：“我三弟勇武，带出的也都是族里善战之人，却被如此屠戮，对方实力定然极强，不是那些长白山野人能做到的，其他族人的尸身找寻不到，定是被带回换取赏金，所以就是那鸭绿江边的颂人所为，可这神物所埋之深，断然不能是两方交战时三弟仓促为之。”
撒合辇闭目沉思了一会儿：“三族长得到了神物之后，发现南边还有更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他把神物埋在此处，带人前去探寻，却不料半途被人截杀，他又逃回到此处时被追上，临死前将手臂插进土中，赌一个我们能发现的机会？”
“就是如此了。”善阳继续道：“截杀我三弟的，并不知这件神物存在，他们也不会是守城边军，因为萨哈林不可能带着几十人就去攻击边城，我们要继续搜索，找到附近那些颂人的村落，那里定然有堪比海东青之物，所以长老，您还不能离开。”
“二族长灵智果然远超常人。”撒合辇眉头挑起，明显被说动了：“但这件神物？”
“还埋在这棵树下吧，有劳长老了。”善阳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
撒合辇抬眼看了下善阳的背影，将木盒小心放进坑中，双手抚动间，泥土和积雪被灵气催动，缓缓覆盖其上，再也看不出挖掘过的痕迹。
五百个身经百战的女真人，即便是在不太熟悉的山林间，还是根据一些痕迹寻到了王庄。
期间秦明安排的三层警戒线，只有在最后一道的两个人来得及射出响箭。
即便如此，听到尖锐的响箭示警，庄里的村民反应迅捷，在女真人来到前已经紧闭了庄门，且在庄子四周的石墙顶上布下人手，正门的五间石头垛子由赵铁岭亲自带了百人分散其中。
“这个庄子不简单！”善阳皱着眉头说道。
王庄地势独特，面对庄门的善阳看向前去，这个庄子左边是高达百丈的峭壁，峰顶上怪石峭立，想要攀爬上去难如登天，而右边又是陡坡，倘若仰攻，庄民丢出些滚石落木就能让女真人损失惨重。
“二族长，咱们冲杀过多少这种庄镇了，直接杀过去便是，若是有些甚么麻烦，我再出手，总要让这些鹰崽子活络下筋骨的。”撒合辇不以为意道。
善阳想了想，还是下令让三百战仆骑兵先行攻庄。
三百骑女真人在离庄门百丈处列好队形，听到号令后开始逐渐加速冲锋，在将近三十丈时纷纷拉开长弓，漫天箭雨将庄子正面的石墙笼罩其中，一些箭簇甚至能扎进石中而不落。
王庄正面护墙高不到一丈，宽度也只有三十丈，但厚度却有两丈，正面的五座墙垛倒不如说是石屋，只留下一个击射口，每座石垛里固定了一架需要三个抱朴境同时发力才能绞开弦的千军弩，进了墙垛的庄兵互相配合，早就将弩箭架好。
赵铁岭虽是归真境，但左腿因为二十年前的白山县守城战而残疾，无法加入庄子里的狩猎队，不过一直在庄子里教授那些年轻人武艺，早就被被秦明指为庄兵指挥，看着数百骑冲向庄子杀气腾腾的鞑子，他心里丝毫没有慌乱。
可身边的庄兵都没有面对过这种女真人的冲锋气势，平日里虽然操练不停，可此时大部分人依旧止不住浑身颤抖，所幸石垛屋子的射击口虽不小，但是却被一层铁丝网拦着，射来的羽箭卡在上边不能寸进。
“咱们身后都是自家的父母妻儿，庄主不在，但这些神兵利器尚在！随俺杀尽这些鞑子，可有胆否！”庄兵直到女真骑兵在冲锋中射出两轮箭雨，已经逼近到十丈以内，赵铁岭这才大吼一声：“击弩！”
射击口上的铁网随即被拉起，五名击弩手抡起手中大锤，狠狠砸向千钧弩的弩机卡销，特制的金属弓弦瞬间崩直，巨大的推力将如同长矛般的弩箭弹射而出，几名冲在最前的女真人听到空中穿来怪异的呼啸声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向后飞出，胸口处或者其他部位如同被巨石击中，连带自己的战马都出现了可怕至残缺不全的创伤。
这种杀伤力巨大的弩箭穿透第一个人之后力道不减，再次穿透后方第二人，瞬间给女真人造成了十数人的伤亡，人仰马翻的同时也让后边的骑兵冲杀之势为止一缓。
“速速开弩！”赵铁岭怒吼道，同时张弓搭箭，从石屋的射击口射出一箭，将一个从马上跌落准备站起身子的女真人狠狠钉死在地上。
弩弦响起让人头皮发麻的嘎嘎声响，在复合滑轮和三个壮汉的配合下迅速的再次拉满击发，只不过由于女真人已经贴近了庄院护墙，只堪堪杀伤了数人。
此时已经有七骑女真人收起弓箭冲进护墙门洞中，勒停马匹跳下的同时从马鞍上挂着的皮囊中抽出狼牙棒，运起全力砸向大门。
护墙下的女真人也都纷纷下马，抽出各种短兵，身手敏捷的已经踩踏着墙面跃向墙头，其余的纷纷抛出抓钩向上攀爬。
赵铁岭振臂高呼：“手弩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