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表妹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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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静静地听着晓燕他们的交谈，思绪渐渐飘回到了去年在姥姥家那段难过的往事。
有一天中午放学，雯雯刚走出教室，就被等在门口的表妹叫住：“杨雯雯。”
雯雯看到表妹萱萱，非常诧异，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基本不怎么来往，因为两人性格反差较大，表妹一直大大咧咧，尤其在家庭团聚时，一对比，雯雯显得唯唯诺诺。
有一次舅舅带着表妹来到自己家，家里还有外婆一些人，饭桌上，表妹一直炫耀着自己最近又学会了一首儿歌，说着就给大家唱起来，伴着自编的舞蹈，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自信美妙的嗓音，全场都开心地为她鼓掌。
几乎整个饭桌时间，大人们充满溺爱的眼神望着表妹，认真地听着表妹在畅谈着学校里有趣的事情，说到好笑的，看到大人们笑，雯雯也跟着露出应付的笑容，生怕别人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就这样还时不时听到一旁的妈妈数落自己：“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就知道傻笑。”
表妹不断地跟大家互动着，妈妈羡慕的问道：“萱萱咋恁厉害，会唱会跳的，主要还不怯场。”
“这算啥，俺会的本领可多呢，会很多手工，还会了很多首诗呢。”萱萱神气地说道。
“萱萱真棒呢，快，读首诗给姥姥听听。”姥姥笑眯眯地说道。
“……遥知不是雪，闻有暗香来。”萱萱又兴致勃勃地站起来，把凳子往后推了推，摇晃着两只小辫子，继续高声吟唱着。
“萱萱咋就恁厉害呢，读诗就像唱歌一样好听，在哪学的呀，这不是你二年级的课，可没听过雯雯学过。”雯雯妈羡慕地问道。
“俺自己学得呀。”表妹自豪地说道。
“嗯，萱萱学东西快，聪明，在家天天在我面前找来书自己看。”舅妈开心地说道。
表妹表演完一个接着又给大家展示着其他的才华。
“萱萱行，一看就有出息。哎，俺雯雯，不争气，人一多，就闷着头不吭声，要有萱萱一半机灵俺就知足了。”妈妈又继续数落着雯雯的各种不足。
见妈妈众人面前又在扬他人威风，贬低着自家孩子的种种，雯雯默默坐着，难过极了，这哪是吃饭，简直就是煎熬。
表妹作为饭桌上的焦点，让一旁的雯雯坐立不安，她知道大家随时是会聊到自己。
“雯雯，你现在学习咋样，在学校里都学了啥？”害怕什么还真来什么，坐在对面的舅舅慈爱的眼光望着自己。
“俺……俺……“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当大家齐刷刷看向自己的时候，雯雯脸蛋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害羞地说道：“俺也不记得了。”
“没事没事，雯雯肯定会的，有点害羞对不对？不怕，好好想想，你也给俺们表演一个，”舅舅笑着继续说道，又担心内向的雯雯过于紧张，不停地安慰道：“咱都是家人，家人都放不开，以后走到社会可不行，没事的，讲得好不好无所谓，能讲成啥样讲啥样。”
雯雯还是不吱声，低着头，脸更红了。
“她就是出鳖子款（上不了台面）。”妈妈轻蔑的语气说道。
“没出息，看着她这样就来气，你们老说俺跟孩子生气，要是生个萱萱这样的，俺天天笑醒。”妈妈继续说着。
“不能这样讲，每个小孩不一样，雯雯是肚子里有东西，说不出,是吧，雯雯？”奶奶和蔼地看着孙女说道。
饭桌上，表妹兴奋地动来动去，不小心把桌上的碗碰到地上打碎了。
碗原本正好也靠近着雯雯。
“碗咋还弄掉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妈妈凶凶的样子望着雯雯。
“不是俺。”雯雯难过地说着。
表妹不吭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舅舅开口说话：“萱萱，是你搞的吧？你姑姑训雯雯，你弄的你要讲一声啊，俺刚才就看到你弄的，就看你主不主动说。”
“俺也没留意，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表妹一脸无所谓地回答道。
“没事没事，不就一个碗嘛。”妈妈赶忙又笑着说道，边说边往表妹碗里夹菜。
在座的人，无一不在关心着表妹是否能够夹到菜，而雯雯却感觉自己成为了那个顺带被关心的人。
从进屋到表妹离开，两个孩子也没说上几句，只要在一起，雯雯就像个陪衬的小丑，表妹的落落大方，更显得自己上不了台面。
久而久之，两人就不愿意来往。
所以今天表妹来找自己，感觉奇怪。
“看到俺，啥表情？咱姥叫今个晌午去吃饭。”表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今个就去吗？俺妈不知道，俺得跟她讲声。”雯雯回应道。
“你让同村的带个话好了，有啥难的，真是的。”表妹又是那副咄咄逼人的语气。
见雯雯稍有犹豫，不耐烦地说道：“随你啊，你想去就去，你自己看，俺就传个话，俺姥已经买了好多菜，你不去她会不高兴。”说完就找自己同村的同伴先跑了。
因为姥姥就也住在学校不远，雯雯真心不想去，每次去姥姥家，还会见到舅舅舅妈，不善言辞的雯雯感觉很拘谨。尤其是表弟他们都在，他们亲昵地喊着姥姥，自己却像个傻子，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姥姥一个劲地说道：“这孩子不知道随谁了，太老实了。”
不去的话，下次见面，又会说跟姥姥姥爷不亲，不懂事。
纠结了一会，雯雯跟旁边的晓燕说道：“你回家跟俺妈讲声，不用等俺了，俺去俺姥家吃饭了。”
雯雯一个人往姥姥家走去，因表妹没有等自己有点失落，但看着路上拉拉扯扯的学生，瞬间觉得很有意思，有两个女生拖拽着另有一个女生，被推拽的女生大喊着：“救命啊，俺不去。”
没有见过此场景的话，你一定充满担心，或者想要报警。
实际上，这是同学之间友情的粗暴表达，就是要对强拉硬拽把另个女孩拉到自己家里吃午饭。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这种邀请午饭的方式在学校里盛行，就算孩子没来得及跟家里说，中午不回家，爸妈也不会担心，都会认为去了同学家。
雯雯终于走到姥姥家，一进门见到忙前忙后的姥姥、姥爷，在嗓子眼酝酿了好久了才小声地喊出：“姥姥，姥爷。”
见到许久不见的雯雯，姥姥脸上还是充满了激动，忙上前拉了拉手，关心的说道：“你这孩子咋回事，放学没事不能主动跑来吗？离恁近。”
“快进来。”姥爷身体不好，正在坐着摘豆芽见到许久未见的雯雯，缓缓起身。
堂屋里，表哥、表姐、表弟、表妹都已经在兴奋地聊天，雯雯在一旁站着，不知道聊什么，无处安放的小手更显得自己格格不入，他们似乎也无视雯雯的存在。
姥姥把准备好的精美礼盒拿出来，“好了，你们都到齐了，快过来，一个人一盒，里面有很多糖。”
几个孩子都很激动，雯雯也很开心，她想把这个礼盒下午放学时送给弟弟。刚要把礼盒塞到书包里，就听到厨房里姥姥喊到：“雯雯呢，帮俺拿两个洋葱过来过来，就在门旁边。”
雯雯把礼盒放在桌上，拿起门前的洋葱就赶紧跑过去，姥姥正好趁机跟雯雯聊聊天。
“你三年级了吧？”姥姥微笑着问道。
“二年级。”
“忘记了，你说我这记性。老了记性也不好。”姥姥咯咯地笑着。
“你搁学校来，下课不能找你表妹玩吗？”
“没玩过。”
“你爸妈搁家里忙啥来？”
“就是老样子。”
……
雯雯不会聊天，就是问一句答一句，像个木疙瘩，连雯雯自己都感觉自己很不讨喜，时不时不知所措。
见姥姥不再说话，雯雯就往堂屋走，却发现自己的糖果盒不见了，她清楚自己就放在桌上的。
此时正看到表妹和表弟使了个眼色，对视间偷偷地笑着，雯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她从进这个院子就感觉很孤单，正好因为糖果的事情又觉得心里好憋屈。
看到雯雯眼睛红红的，其他几个孩子还在漠不关心的大笑着，姥姥注意到了她：“雯雯，你咋啦？”
“俺想回家了。”
“你这孩子咋那么离不开你家，在这边多好，还能跟表弟、表妹玩。”姥姥高声带着训斥。
“孩子离不开妈，雯雯有啥不开心的还是？”姥爷问道。
“没有。”雯雯一个劲地说着。
“你去跟他们几个玩吧。”姥爷指了指相互追赶赶的表弟表妹。
以前想跟他们玩，但融入不进去，但此时也不想和他们一起玩，雯雯径直来到厨房，帮姥姥烧锅。
把已经劈开的木头往锅洞里添加着。一直到烧好饭，锅洞里还有很多木头燃烧着。
“灭了吧，把没烧完的木头拿到院子里用火扑灭。”姥姥说道。
雯雯按照姥姥的要求，往外拿，火红的炉钩也一同拿到了院子里。
表妹追赶着表弟，表弟赤着脚，一会往里屋床上跑，一会又往沙发上站着，表妹大笑着朝他不停地追着。
表哥在院子里拿着刚做好的弹弓，和表姐演示着弹弓的威力，有力的往上拉，小石头迅速往高空射去。
放在院子的炉钩，雯雯本想拿出来拨弄燃烧的柴火，还没来得及去拿，表弟就狂奔出来，一脚踩到炉钩上，痛苦地大叫着。
瞬间所有人围了过来，姥姥心痛的抱着表弟。
“雯雯，你看你这孩子做的啥事，把炉钩拿出来干啥？”姥姥对雯雯发着火。
“你咋像傻子一样，平时看你笨就算了，还蠢。”表姐也开始说着。
“早知道不叫你来了，不来还没事，来了还找事。”表妹大声地叫着。
“你是不是故意的呀，以后不许来了。”表弟也大声叫嚷着。
“俺姥，以后别叫她来，烦死了。”表妹不停地抱怨着。
表哥没有说话，打来凉水，让表弟把脚放进去。
雯雯抬起头，看到大家望向自己的眼神，尤其是舅妈，虽然全程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那眼神充满愤怒、不屑和轻视，就像冰冷的刀子，雯雯瞬间感觉自己就像个罪人，想哭不敢哭，哭了也没人会关心，此刻她不由自由地想念着奶奶。
大家不依不饶的声音让雯雯顿感孤独，她也好想萌萌、浩浩他们，随即拿着自己的书包，饭也没吃，含着眼往外走。
“走就走，不要管她。”表妹还在大声地说着。
“干啥去，都吃饭了往哪跑？人不大，说两句脾气还大的很。”情绪稍有缓和的姥姥在身后说道。
雯雯还是头也不回地往学校走去，终于在没人的地方大声地哭出声来。
直到她一直走到了学校，舅舅、舅妈、姥姥、姥爷……他们没有人追上来。
似乎与表妹有关的日子里，雯雯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毫不起眼。她的自卑情绪愈发浓烈，如同阴霾般笼罩着她的心灵。看着她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而自己却被遗忘在角落里，要么选择在沉默中适应这一切，要么逐渐被这种自卑感所吞噬，失去对自己的信心。
表妹的存在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她所认为的自己的不足和缺陷。雯雯多渴望有一天，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芒，走出阴影，展现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