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赶鸭子上架的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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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李县丞也正在城楼上，城墙底下嘈杂声很大，不像是埋伏狩猎的样子。
见她到来，李县丞上前几步迎接，“军师真是神机妙算，方才有几个贼人试图点火烧树，恰好被我们的箭射伤。”
原来已经打完埋伏。
“人呢？”
“夜色太黑，贼人机警性强，中箭之后又往山中逃去了。”
慕念白往城墙外望去，远处还有零星几个火点子，幸而他们提前砍了树，否则这样呼啸的北风，一旦烧起来，火势必定不小。
远处的山脉融进夜色，已经看不清轮廓，不知怎的，她心底蓦然闪过一丝惊恐，“这只怕是羌人派来的探子，或许，他们正在山那边打霍城的主意。”
这些天她在城中也听人谈起，说楚王和顾大将军领兵围剿羌军，阿合泰如过街老鼠一般四处乱窜。
这便是胤月百姓刻在骨子里的自信，之前在京城她也领教过，没想到在这西北的边陲之地，百姓们竟然也是这样轻敌。
但经历太子殉国一事，慕念白知道，羌军的少年将军阿合泰定非凡人。
搞不好在胤月军大举进攻察合台的时候，羌人也正想着要攻打胤月。
这次歪打正着猜中了他们的计谋，正说明他们早就盯紧了霍城，恐怕城墙外诡异的荒草枯木也与他们有关。
那么李县丞所接到的加构城防的命令，是否也代表着我朝大军提前做的防范？可若真是这样，朝廷为何不派援兵驻守……慕念白在心中盘算着。
今夜只是羌军的试水，若是羌军真的翻山而过，那该怎么办？
想到那种杀戮的场景，她不自觉打了个寒噤，盛夏的风也不觉凉爽，只剩寒意了。
……
漆黑的夜色里，连绵的山脉脚下，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光亮显露，那是阿合泰营帐所在。
原本连这一丝光亮也不该有的，但营帐内饮酒的将领憋不住尿，出来方便时掀开毡帘，便漏出营帐里的烛光。
绵延数里的营地，竟能完全融进夜色里。
这事儿若放在王庭的老将来看，必定会笑话阿合泰的胆小。
无他，只因方圆几十里都有他们自己的斥候，汉人的探子绝不可能探到跟前。
然而跟随阿合泰出生入死的将领却知道，少年将军的每一个决定都很有深意，他们只需要遵从就好。
正是因为这份警惕，所以他们在这广袤的漠北土地上才能如鬼魅般存在，来无影去无踪，轻易就能打汉人个措手不及。
烛光虽微弱，但帐中春色旖旎，数名羌族妇女光着上半身倒在将领们的怀中，调笑声四起。
阿合泰手撑下颚坐在桌前，倾身看着帐内的热闹光景，神色松弛。
他旁边坐着一位手持巫仗的巫师，巫师闭着眼，像是在侧耳倾听。
突然，帐外响起一声鹰啼，巫师睁开眼，在他站起身的功夫，营帐内的女人们已经拿好衣服退出去了。
巫师伸出手，一只鹰便飞进来落在他手上，众将领都围上来，看着那只鹰从占卜的兽骨中叼出几块并整齐地排列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意思？”见巫师久久未言语，其中一个将领忍不住问道。
“东南方向。”巫师端起烛火，走向阿合泰背后的舆图，指着一处山脉道，“这里是他们部署最薄弱处，也是我们突袭最合适的地方。”
此前，他们已经得到汉人发动进攻的消息，只不过新来的将领似乎也不太聪明，还同先前那个什么太子一样，试图带兵攻打王庭。
汉人深入漠北，绝讨不到好处。
若是王庭有这般好找，那位胤月太子也不至于魂断于此了。
阿合泰面无表情地望着巫师所指之处，脑海中勾勒出挥师南下的宏图，片刻之后，他唇角扬出一个狷狂的笑，漫不经心地拿手指点在舆图上。
将领们爆发热烈的呼喊，“咱们终于能痛痛快快打一仗了，这一回，看是他们先找到咱们的王庭，还是咱们先踏破他们的城池！”
“这弯刀数日不曾饮血，早就饥渴难耐了！”
“定叫汉人有去无回！”
……
慕念白诚惶诚恐地在霍城待了十几日，结果除了那日冒然翻山试图纵火的羌人外，城内再没发生其他的变故。
仗着自己立的一点儿微末功劳，她朝李月樵打听起霍山石斛的事情。
然而她说石斛可使百姓富裕，他便说山高难行，她说可开山修路，他便说钱多易生事端，两人始终谈得牛头不对马嘴。
慕念白心里明白，县丞大人是在和她打哈哈，哪儿有人嫌钱多的，霍城富裕了，百姓的生活不就更好了么。
说到底，还是对她不信任。
那就多待些时日，日久见人心，相处久了，信任自然也就来了。
反正她也不着急，在这青山绿水的县城里待着，权当度假罢。
这一日，她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李县丞身边的随侍急急忙忙跑过来，“军师，镇守嘉峪关的都尉带兵前来巡防，我们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好，好，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转头她就去问秋实：“最近有风吗，有雨吗，天象如何？今天适合占卦吗？”
秋实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片刻后开始认真思索，犹豫着一连串的问题该先回答哪一个。
慕念白觉得自己魔怔了，不就一个都尉巡防嘛，至于么。
虽说她是个蹩脚师爷，但这些日子好歹也对城防熟悉许多，真要问起什么问题，应该也能答得上话。
“算了，你跟着我去，看我眼色行事。”
秋实收好书籍，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两人的个头已经差不多高，西北的太阳将她的皮肤晒黑了些，让她脱了孩童稚气，看起来更加成熟。
这次来的巡防都尉好像派头不小，县城里到处都是他的亲兵，好在是这些兵训练有素，一来就各自分成不同的队列，往西面八方的城墙上巡逻去了。
府衙门口一溜的亲卫兵，或手持长枪，或腰挂佩刀，个个目不斜视地肃立在门口。
慕念白在心中暗叹，这都尉阵仗都快比肩京城王侯，难怪县丞大人一人应付不过来，要拉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