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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合适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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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市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春秋季短,冬夏季长。冬天特别冷,夏天特高温多雨。今年夏天尤其热,刚进入七月,满城冒火,燥热的要命。

兴邦此刻也燥热不止,他在犹豫要不要赴孔令伊的约。人是耐不住寂寞的动物,古人都说,君子要慎独。人寂寞了是容易出事的。

他和孔是相看两不厌。一想起孔令伊那白月季似的含苞欲放饱满的模样,兴邦心里就一阵翻腾,蠢蠢欲动。这样的女人主动邀约,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抵御。

性欲望是无罪的,在需求方面男女之间伯仲不分。从原始本能讲,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发情就要交配。当然人是高等文明动物,追求有序的东西,发明了权利这个词汇,用一纸婚姻书锁定了两性固定交配权和占有权。谁出轨就是违约,侵权,就要承担不利的后果,至少在道德层面要背负沉重的枷锁。

兴邦坐在车上连抽了四支烟了。夜幕蒙上这个城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一脚油门,车就顶到了风云阳春面馆北头的小树林。

孔令伊在小树林已经等了半天了。教授完今天的自学考试课程,就心急火燎的来到约定地等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

如果一个人一直单着,那她一定是再等一个人。

孔令伊单的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性取向上有什么问题,直到碰到兴邦。那个男人,把她往日那些看似不起波澜日复一日的孤寂,在见面那一刻燃烧殆尽。

看见兴邦在车里朝她招手,心里瞬间装满了喜悦和悸动。打开车门一撩裙子坐进了车。

“去哪里?”

“没人的地方。”

孔令伊满脸通红,像极了当初单纯的李影。

桑塔纳轰鸣着冲上了银山的山顶。银山位于九龙山北侧的群山里,周围围着金、木、水、火、土五座山。山群北端是东西流淌的京杭大运河。平时都没有人来,晚上更是寂静的很。

车停稳后,孔令伊就从副驾驶座上跨过来,坐到他身上。温软的吻就覆盖了兴邦的唇。抱着丰满的女人,兴邦激动的不能自已。两人赤诚相见时,都拼命的想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当两人像溺了水的孩子从汗水里爬出来时,欲望的鸿沟被填满了。

邂逅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关系。孤男寡女彼此都孤独的单着,你想着满世界找另一半,她也想着满世界找她的另一半,结果两个陌生的人在陌生的地,因为陌生的机缘,碰面了。一抬头,你发现她满心温柔的盯着你,和你梦想的那个她一丝不差,你也和她梦想的那个他分毫不差。你们毫无违和感的坐在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睡觉,像亲人一样。

如果彼此都单身那是最美好的事,如果是彼此出轨,那就糟糕了。欲望的火海会吞噬一切规则的藩篱,愉悦是有代价的,总有一个受害者会出现。

当两个人彼此搂抱着沉沉睡去的时候,生活悲剧就注定了。他们彼此如同玻璃上的苍蝇,前途看似一片光明,实则找不到出口。

天蒙蒙亮的时候,东方一片鱼白。两人从美梦中醒来,看到彼此赤身裸体,又来了兴致,云雨一番。

直到旭日腾地一下从云里跳出来,银山的美才看的真切。还算平坦的山岗上长满了茅草和野花。周围群山环绕,山上松柏青翠欲滴,北面大运河蜿蜒如带。

孔令伊穿好裙子,扎好头发,下了车,去采集漫山白色的金鸡菊和紫红的千屈草,足足摘了一大捧方才作罢。看着人面花儿相映美。兴邦的心悸动了一下。

“令伊,一会下山你去哪里,我给你带过去。”

“送到城西车站就好了,我在那里坐客车一会就到学校。”

“好。”

车到了城西车站,两人在车里不舍吻别。

性爱的冲动消失以后,理性溜回了大脑,兴邦很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开展这段感情。这种既愉悦而又惭愧的复杂心理确实让人纠结不已。

淮海城彻底睁开了惺忪的眼,路上已经有早起上学的孩子和赶早班的工人在和时间赛跑。兴邦到了招待所洗漱一番后,下楼去小食堂吃饭,时间是七点整,比平时晚了四十五分钟。还是老三样:白米粥、白水蛋和一碟辣疙瘩丝。

余明把一天的行程表送过来。兴邦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到“哦,对了余明啊,我上次要的淮海制药三厂的并购方案你搞到了么?”

“搞到了,在我办公室抽屉里,回头拿给你。”

“好,你在这里吃点早饭。那个古街建设你最近盯的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

“古街建设挺顺利。就是同福堂那个老王头昨天晚上突发心梗,在淮海医院没抢救过来,去世了 。”

“嗯?这么突然,回头以市政府的名义送一个花圈。他的丧事怎么办的,儿女都在吧?”

“他没有儿女,孤寡老人一个。”

“给你两天假,给操办一下,毕竟你们有一份缘分在。这两天让万茜茜跟着我就行了。”

“好的。”

到了办公室,余明把制药三厂的并购方案递到兴邦的办公桌上,把茶泡好,就去了同福堂。兴邦打开仔细读了一遍,越看心里越发凉。并购大体这样运作:传家资本委托的资产评估公司居然把制药三厂的资产评估为负值,按照方案,以0值转到传家资本名下,职工会持股的237.4万股以原值转让给传家资本,传家资本支付237.4万元人民币对价。

资本的每个毛孔都是肮脏和血淋淋的,这句话从某一方面看没有错。

兴邦合上方案,点上一支烟陷入了沉思,一家毛利率超过70%的具有高度行业垄断性的专营公司,居然能干到破产的边缘。更为离谱的是一家拥有三百亩土地,几千万制药设备的资产居然能被堂而皇之的评估至垃圾价,资本市场的水太浑太深了。

兴邦按了办公室的电话把万茜茜叫来,“制药三厂的并购方案到哪一步了?”

“赵明忠市长已经签过字了,还没有用章。”

“你通知办公室,这个方案不准用章。先放一放,还要再议一议。”

“好的。”

“汪书记在不在?”

“我还不太清楚。”

兴邦眉头一皱,余明不在身边工作就是不太畅通。自己摸起了电话。

在汪洋办公室里,兴邦汇报了制药三厂的事情。“汪书记,这不是个案,市里有几十家企业都要走上并购重组的路子,不然我们市财政是兜不了这些包袱的。但是并购重组归并购重组,我们决不能贱卖国有资产。不然我们这些国有厂就是案板上待宰杀的大肥猪,肥了不良资本,亏了财政。”

“我最近也在关注这个问题,是得弄个规范性的操作办法出来,我们这些守门人得给这些交易画个圈。”

“刚才我给政府办交代过了,这个三厂的方案不能用章,还得再研究。这个赵明忠,办事不让人觉得靠谱呢!”

“你不知道吧,他是前年任崇海从化工局硬提拔起来的,当时好多人都反对,这个人民主测验成绩不太理想,有争议。这个方案可以停一停。有事让他来找我。”

这是真真切切的支持兴邦的工作。兴邦很满意,给书记递了一支烟。

“书记,你忙,一会万主任跟我去淮海物资局有个会,他们要搞个淮海地区最大的物资市场。”

“哦,万主任表现的怎么样?”

“很好,现在政办的工作已经驾轻就熟了,成了行家里手。不过我总觉得万主任在我这边有点屈才啊,是不是调到委办来?”

“先放你那锻炼锻炼。名师出高徒嘛。”

“不敢当,大美女我教不了,余明这样的毛头小子我点拨几句还凑合。”

“哈哈。余明那小子挺会来事的。”

“书记都说行,那肯定行。我得走了,到时间了。”

兴邦下了楼,万茜茜已经等在奥迪100旁边了。今天万茜茜穿了一件露肩长裙,脖子下面一片白,白的刺眼睛,兴邦不敢细看。

“万主任今天这身适合看交响乐,不适合跟我下凡间去尘土飞扬的工地。”

万茜茜也没想到今天兴邦要带着她。脸一红,略显尴尬。

物资局的会,开的很简短,因为材料兴邦事先已经看过了,再听着汇报一遍,简直浪费时间。

“好了,你们物资局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应该说这个建设淮海区域物资市场的提案还是很新颖的,我们作为区域中心城市,配套这么一个全品类物资市场既能繁荣商贸往来,又能增加我们这座城市的辐射水平,加快城市建设。

其他文件就不看了,直接去现场。百闻不如一见,我们做工作就要多到基层,多去现场开展调查研究,工作才能扎实。”

物资市场选址在城北老黄河边上的一块烂泥岗地,占地约150亩,规划建设面积近10万平方米,主要经营五金机电,钢材、木材等各类生产资料,是一个大型的物质资料大超市。

物资局局长江大力临近退休,对这个实在太过年轻的市长有一丝轻视,认为他不过是靠裙带关系晋升上来的纨绔子弟,绣花枕头一包草罢了。来现场也就走走过场,蜻蜓点水意思意思就能结束,还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嘛。因此在坡下的树荫下拿着图纸给兴邦简单介绍了几句,他没想到市长能往上爬。

兴邦爬坡岗时,江大力跟着到了半坡上就累的大喘气,停在一棵野桑树底下歇歇。树上挂满了紫红的桑果,熟的诱人,江大力忍不住摘了一颗尝了一下,酸甜酸甜的,这可是好东西,泡酒喝能治他的高血压。一招手,让办公室小李给他摘点带回去。自己又摘了几颗悠闲的上了岗。

兴邦看见江大力懒散的样,心里憋着一股火。看现场就把这些干部们的作风看出来了,好多干部怕热,都待在阴凉地等待他这个市长尽快结束现场调研,没有几个真心搞工作的。

万茜茜也燥的要命,地上蒸腾的热浪少说也得四五十度,待一会就心急火燎。没想到市长居然能在现场看了半个小时。

兴邦站在岗上还真发现一个大问题。物资局规划的方案是依坡就势头,仅仅考虑自己市场的规划,市场对外交通仅仅依靠现有的南、西两条路,显然这是不现实的。

兴邦在岗顶朝她招手,万茜茜不得不冒着大太阳往坡上爬。

“宗市长?”

“去把规划局和建设局叫来,现场办公。”

太该死了,居然还要现场办公,没有个把两小时是完不了了。

田亮亮来的很快,十分钟就到了,下了车就跑到岗上。

“市长,事先没人同意我们开会。”

“我临时通知的,你看看这个物质市场有什么问题么?”

专家就是专家,田亮亮拿着图纸对着现场一打眼就明白了。

“哦呵,这个江大力够贪心的,想把市场塞满这个场地,搞利益最大化。他就不想想市场要真发展好了,庞大体量的货物通行能把这里堵成鳖窝。仅靠现有两条路显然是不行的,老江简直是猪脑子!”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说严重点就是没有用心去做事。”

规划局的方正也到了,跑到岗上时,金丝眼镜已经被汗水泡渍了。

“宗市长,我早给他们说过了,这样搞不行,但是他们坚持己见。兄弟单位不好搞的太僵,我们勉勉强强批的,回头我让他们改。”

“呵,好话都让你说了,好人也都让你当了!你们规划部门是得好好整改了,你们的职责就是把好建设第一关嘛!”

“其实一开始我就跟他们说了,路要四通八达,市场至少得让出八到十亩地,在北边和东面各修一条七米宽的通行道路。这代价不小,物资局不干!”

“我们要为未来负责,不是为物资局负责,改!”

物资局江大力一听要让地修路,急了,跑过来还想争取,兴邦铁青着脸没听解释,“老江,干工作要用心,不然我们只能给市民添堵,还谈何为市民服务呢!”

江大力脸红成猪肝,兴邦接着问,“桑葚子甜不甜?”

“嗯?甜……”

“我说你吃的这么起劲唻,我看你光吃了,没好好看现场嘛,所以对市政府的决策有看法。这样,你上到西头那个高岗上好好看一个小时,看看能不能想明白。”

下坡时,兴邦走到树底下撸了一串桑葚子放嘴里,满头是汗的小李局促不安的看着他。

“嗯,甜!给你们江局长多撸点。”

说完上车走了。

跟在后面的万茜茜差点没笑出鹅叫。

万茜茜觉得自己已经晒的冒油了,浑身热辣辣的。不过她没敢吭声,她还是很怵怕这个年轻的市长的。居然能直接把江大力晾在当场,这也太尬了。

可怜的江大力刚才还躲在树荫躲老猫,现在市长居然要罚他的站,妈的,欺负人呐!心里骂着,嘴上不敢说。市长都能站在上面晒一个小时,他一个局长又不是皇亲国戚,有啥可娇气的。

干工作晒一个小时没啥太大感觉,因为心不在太阳上。罚站晒太阳,那可受了大罪了,心思全在太阳上,煎熬!

江大力当天就中暑了,跑到医院去打吊针。让他闹心的是这种糗事闹的满城都知道,到家里媳妇也说他笨的要死。一生气第二天就跑到市长办公室闹着要辞职。

兴邦正在批文件。头也没抬,“你这个老江!拿来我给你签批。”

“批什么?”

“你的辞职信!!”

江大力愣了,自己是弄巧成拙,他只是要来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没想到兴邦更绝,一时不知所措,闷头坐在沙发上不言语。

兴邦一摞文件都批完了,江大力还在沙发上发愣。

“回去吧,把物资市场建好,我还真能批准你辞职啊!你是市人大任命的干部。”

江大力带着火头来,夹着尾巴走。

余明进来了。

“对不起市长,没拦住江大力,这个人真倔强。”

“他就是蠢!干事不用心。下面部委办局都这样搞,我这个市长还怎么干!”

“老同志了,思维跟不上。”

“老王头的事处理完了。”

“完了,人死灯灭,一把灰还有啥!我给他找了一个好墓地,能看见山望见水。一辈子扒别人墓的人信风水这玩意。”

“嗯。”

“他还留了一个遗嘱,给我留些东西,有些东西上面都是古文字,我搞不懂,你是学汉语言的,哪天有空研究一下。”

“可以。老王头拿你当继承人看待了,哈哈哈。”

“怪不好意思的,弄的跟天上掉馅饼样。这些文房用品的东西我不要,回头都搬那汉王泉院子里当接待用。”

“你的东西你负责,先别那么毛糙,回头再说。

哦,对了,去约一下这个传家资本,就说中午我请客,还是那家龙云阳春面馆。”

“好的。”

传家在风云阳春面馆找了一个位,他总觉得今天兴邦请他吃饭不是好兆头。尽管两人是远房堂兄弟,一起光屁股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考大学。但一个市长专门腾出休息时间请他吃饭,谈的绝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

兴邦来了,进门看见他很高兴。

“大哥到的这么早,这家面馆味道很好,所以请你来尝一尝。”

两碗阳春面,一碟酱牛肉,一碟猪耳朵,一碟素拼。

传家要了一瓶竹叶青。

“先吃面,再喝酒。”

两个吸喽吸喽吃面,简直是风卷残云。

“上次你给我和三叔上了一课经济课,回去我又恶补了一些经济学知识。受益匪浅,哈哈,这一杯干了,当拜师了。”

“不敢当!”

碰杯的时候传家突然笑了。“我在深圳时听说人生有四大铁:一起碰过杯,一起同过窗,一起光着裆,一起分过赃。咱俩已经占了三样了,今天在一起分分赃咱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嘿嘿,今天喊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分赃。再干一杯!”

兄弟俩把一瓶竹叶青干了个底朝天,喝的脸都红扑扑的。兴邦开始跟传家掏心窝子。

“大哥,你走南闯北,沐雨临风,在江湖飘了这么多年,能有今天的成就不简单,我真心为你高兴!

按说你搞股权投资我应该鼎力支持才对,但是我们还没到拿亏血本支持你的那个份上。

不当市长前,你的事我不过问。当了市长,你的事我不能不问,淮海城都知道咱俩是兄弟。

你们对制药三厂的并购报价我们不同意,得加钱!”

传家有些急躁,“赵忠明都签过字了,市政府也不讲道理嘛?反悔是要承担违约责任的。”

“都是千年狐狸,别来那一套,我还没盖章呢,你这个合同根本就不生效。”

“哈哈哈,够硬!兴邦,我问一句话:如果我不是你堂哥,这事能不能成?!”

“有可能。”

“行,兄弟还能掏真心话,这就够交情,喝酒!老板上酒!”

兴邦要阻拦,两人一瓶酒差不多了。但传家已经红了眼,非要倒酒,他要把对兴邦的不满都宣泄在这苦辣的酒里去。

“喝!”传家几乎是命令他这个兄弟了,场面很尴尬。

兴邦被呛起了劲头,端起酒杯就往嘴里灌。

“大哥,深圳有四大铁,淮海也有一个笑话,叫四大惹不起。”

“哪里惹不起?!”

“光膀子扎领带、干喝酒不吃菜、半个乳房露在外、自行车骑到八十迈。”

“那好,咱就拼拼酒,我不相信惹不起!”

两人只端杯子喝酒不吃菜,第二瓶酒喝完时,好多人都侧目,哪有这样喝的,太吓人了。

“再上一瓶!喝酒要喝好!”兴邦给老板要酒。老板没接茬,“不能再喝了,这桌今天免单!”

传家一个响指把老板叫来。甩下三张百元大钞。

“免单?看不起谁呢!你就说够不够!”

“多了,多了!”

“让你上酒!剩下的不用找零,是你的小费!”

兴邦莞尔一笑。

老板又上了一瓶酒。

两人干喝酒不吃菜,一帮食客都看傻了。传家站起来眼一瞪,大喊,“看什么看!没见过喝酒嘛!”

一帮看客有些尴尬又意犹未尽的走了。

“其实我完全可以等着那厂彻底倒闭了,你们来求我,我再出手,273万我都不用掏。”

“未必。用不到大哥,我要出手了。”

“淮海不欢迎我,欢迎我的城市多的是!现在是资本饥渴期,哪里是资本洼地,资本就流向哪里,我奉劝你不要把淮海市搞成资本孤岛了。”

“感谢。”

“钱我是多一分也不会加的。”

“买卖不成情谊在。可以看别的项目,我亲自陪同。”

传家放下酒杯,认真的盯着兴邦看,一字一句的说,“你真以为你淮海市有什么看头?!”

“呵呵,家乡人建设美丽家乡,我们得爱这座城。”

“我是资本家,不是慈善家!”

话不投机半句多,酒也实在喝不下去了。两人相互搀扶着出了门,热浪迎面扑来,路边行道树上的蝉聒噪的要命。

也许酒后吐真言是真的,路上,传家搂住兴邦的肩膀。

“你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其实你并不完美,甚至还有些装!这样太累了兄弟。”

大个子伸手整理一下小兄弟的衣领。

“我今天就离开淮海,下一站可能去南京或者上海。金钱永不眠!咱们后会有期!”

“再见!大哥。”

传家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条胳膊,做出一个握拳回撤的动作。这是他们兄弟四个在鹿呦山农场学校那个小平房里苦读时最默契的一个动作。

也许少年时伙伴们的感情会黯淡,但绝不会消失。

回市政府的路走的并不轻松,兴邦站在一棵树底下掏出一支烟,感觉心好累。

兴邦没有进市政府,而是拐头去了市人大。

宗静涛正在喝茶,看见兴邦来了又给他泡了一杯。

“听说你让江大力罚站晒太阳了?”

“都是传言。”

“这个江大力,他物资局那几个公司搞的一团糟,当年我整改企业时他就跟我顶牛,倔强的很。”

“那你不撤他的职!”

“我那时仅仅是个副市长,人事我说了不算,哈哈哈。”

“我刚刚送走了传家哥。”

“哦,你们拼酒了?”

“那还不拼!他恨不得喝死我。”

“呵呵,你的实力不允许他那么做。”

“他那个并购方案我给否决了。”

“嗨,要是我,我也得否决。国有企业不是这么改革的,有些干部儿卖爷田不心疼。”

“其实传家哥的一些投资理念还是很先进的,不过他的报价实在是太低了,不是腰斩,而是脚脖子斩了。”

“嘿嘿,不然他的钱怎么来的,一出手一张股票抵咱半年工资。”

“我们搞了个调查组,马上全市国企家底子就要摸上来了,我感觉非伤筋动骨的大改革不可。您搞过企改,得把您的经验传授传授,最好弄个方案。”

“有,市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一直研究这个问题,我亲自抓的唻。”

“好,到时候我们市政府再上外面取取经,学学先进经验,和你们这个方案一糅合,企改工作更有方向性。”

“那感情好。你再喝点茶,这个茶解酒。”

兴邦在人大这里喝了几杯茶,酒也醒个五六分了。四点钟左右回到了市政府。

刚坐下,志强就打电话过来了。

“兴邦,你们俩搞什么名堂,什么四铁、四大惹不起的?”

“吆呵,传家这么快就跑到南京去了?果然是金钱永不眠。”

兴邦把前因后果跟志强说了,把志强逗乐了。

“你们这两个老表真能瞎搞。传家在路上拿着个大哥大往人大法工委打电话找我,还硬给人接电话的小姑娘唱甜蜜蜜。我都调省高院来挂职了,不在法工委,电话又追到南京。你们俩一场酒动静搞这么大,不过啦?!”

“没有,没有,哥,都怨我。我没想到他酒量这么不撑劲,我给你负荆请罪。”

“别来那一套。听林玲说你两个月没回来了,正好明天是礼拜天,你过来我们哥们几个聚聚,我当个和事佬。”

“好,好久没见你了。聚聚也好。”

“振邦明天也来,热闹的很。”

“好。”

挂了电话,兴邦有些小兴奋。起身给自己泡了一大杯咖啡,灌下去,他得把今天积压的文件批完,晚上得省城。

埋头苦干到七点钟总算批完了最后一件,这时余明也进来了。

“市长,别人都下班了。”

“哦,咱也走。”

两人下了楼,刚要出门,余明一把把兴邦拦回来。

“咋了?”

“你往西南角看。”

兴邦看见万茜茜摇曳着花裙子上了一号车。两人掏出烟在楼道里吸起来,一号车走了以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嗨,我早说把这个大美人调到委办去,老汪还给我打哈哈。”

“书记意思是在这边你给提个副厅再过去。不然万茜茜和白海涛就顶了。”

“你们都是聪敏的小人精。”

“我不行,傻的很,白海涛才是官场高手,手段老辣,杀伐果断。他有一本淮海市的百官行述。”

“怪不得老汪对干部了如指掌呢。不过这不是光明大道啊。”

“擦边吧,也不违法,最多算是灰色地带,这么大个干部队伍不了解底细也不行。”

“说的我心里发凉。我不会也在那个百官行述里吧。”

“这个我不知道。白海涛也没给我看过。”

“操,办公室政治被他们玩的明明白白的。”

夜幕降临,燥热慢慢退去,淮海城迎来一丝凉意。路边的灯忽明忽昏的闪烁着,路边的大排档冒着烟火气。勾起了兴邦的味蕾。

“今晚我请你撸串。好久没吃羊肉串了。”

“前面那家东贺家肉串味道好。”

两人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点了30个肉串,四串羊眼,要了一碟凉调辣椒烤茄子,主食要了两碗手擀面。

看着斜对过的南门桥,余明说“我们现在坐的位置可能正是当年项羽的霸王厅南宫门。”

“哈哈,那就有意思了。三百多年后,刘备好心收留了三姓家奴吕布,也是走的这个门,淮海是道义之城啊。历史如云烟,多少英雄故事,不过烧烤这道美食是流传下来了。”

串上来了,两人大块朵颐。兴邦要给余明要几瓶啤酒。

“别了,不喝了。我看你中午喝了不少了,晚上开车不方便,我给你当司机。”

“哈哈哈,你是个好同志。那咱们就光吃不喝了!”

不喝酒,吃饭很快。二十分钟就干完了。回到招待所开出那辆桑塔纳,余明一路风驰电掣,十一点半就干到了金陵。把兴邦送到小区门口,余明自己在附近一家招待所开了个房住下了。

兴邦进门时,林玲还没睡。

“呀,你怎么回来了?”

“突击交一份公粮!”

兴邦吃了羊肉,补的很足,一把就把女人抱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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