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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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约莫500米高的小山，刚下过雨，小山在丝丝水雾的缭绕下如梦似幻，飘渺得不真实。
石村人知道，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宝山，虽然小山上植被不是很多，甚至地貌也坑坑洼洼，但世世代代以来，都是这座小山在给石村有限的支撑。
无论是山上用作修建房屋的木材和茅草，还是稀稀疏疏的果树，都是石村人不可多得的资源。
最重要的当属自山上流下的水源，世世代代从未断绝。水流很缓，只是一条小溪涧，但对于石村人来说，却已是很满足了。更不用提山间的一些小动物了，不过这些动物每个都异常机敏，只有石村里懂得布置陷阱的大人们才能偶尔捕捉到。
早些年，由于一些遗留的陷阱被村里人误入，造成了一些人员伤亡，而石村的医疗水平还停留在简单的草木灰治百病的阶段，自然是不足以应对，所以，后面村长郑重的发话，不允许再制作陷阱，并且组织了一次浩大的陷阱消灭行动。
从那之后，石村人再想沾上肉腥已是极为的不易。
这座小山自始至终都没有名字，或许是因为石村人的目不识丁，文化匮乏，最后干脆一直称呼其为无名山。
后来，小山就有了名字，唤作：无名。
无名山是一座伟大的山，尽管它不是那么高大，却在石村人心目中已成信仰。
一方山水养育一方人，石村人也时刻保持着敬畏之心。
说来也奇怪，石村人很早之前一直离不开石村，准确的来说，是离不开无名山的范围。
与其用村长的话来说是被神眷顾了，不如说是被无名山眷顾了，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是保护还是束缚，争论也一直没有结果，但无名山却是实实在在的养育了石村人从古至今。
而且，现在这种眷顾也消失了，石村人也不再与世隔绝了。但石村人如今只能与世隔绝，很难跳脱出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石村会被开发，但绝不是现在。
位于无名山的一侧，山体崎岖不平，杂草灌木丛生，在不知名的野花的拥簇中，有一条小路，是生生的被石村人用脚踏出的一条相对平坦的山间小径。
石瑾瑜望着近在咫尺的石村和家的方位铆足了劲的跑着，怀中的白兔也随着他奔跑的节奏在起伏，两只长长的兔耳软绵绵的耷拉着，看起来状态不是那么的舒适，石瑾瑜一路上的环抱狂奔，让它有些吃不消了。
石瑾瑜太想石南年了，就如同石清所说，父子两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当然，对于这个年纪的石瑾瑜来说，石南年每次带回来的新奇物品也很有意思。
他最喜欢的是石南年带回来的那只口琴，他从未想过，那么小小的一个器物竟然能发出如同天籁般美妙的旋律，远远的胜过了自然风光。
想着想着，石瑾瑜的脚步也更快了。
大山里的孩子，每天都是如此，在寻找自然的乐趣，每次都会一群人结伴在山间游荡，不管是寻找自己的秘密基地也好还是在山间肆意的嬉闹，都非常有趣。
忽然，石瑾瑜的目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略作犹豫的停下了脚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无名山山顶上散发出了点点淡黄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像是呼吸一般在有节奏的律动。
石瑾瑜有些不确定的揉了揉眼睛，待得再次睁开双眼，却又是惊奇的发现那种光芒又不再出现了。
“是萤火虫吗？”
石瑾瑜尽力在用自己的见识在解释。
此时已是接近傍晚，孩子们也没什么时间观念，只知道天黑了要回家。但石瑾瑜却觉得奇怪，好像天晚得比平时早了些？
“爸爸给我说过，秋冬季节白天会短一些，难道已经快要到秋天了吗？”石瑾瑜只能这样想到。主要还是年龄太小，经历得不足，想不出其他的缘由。
石瑾瑜没有发现的是，他怀中白兔的双眼在先前竟也诡异的变成了金色，但仅仅只持续了一瞬，此刻又是恢复成了正常的红色双瞳。
说起来，这只白兔是石村唯一的白色兔子，无名山上的野兔均是灰色的品相。
刚开始，石村人亦惊讶这只白兔的颜色，纯白的皮毛里一丝其他的杂质都没有，但转念一想，觉得偶尔有一两只颜色不正常的也挺正常的就没有多想了。
石瑾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石村已经近在眼下了，他瞳孔中清晰的映照出了石村的村头景象。
石村不是很大，人口约莫300人左右，整个村落错落有致，呈一个“一”字自村头到村尾排开，石瑾瑜的家就在村头不远处，顺着“一”只走个约莫500米就能到了。
“瑾瑜回来啦？”
一个满身肌肉的石村壮年人看见抱着白兔的石瑾瑜停下了手中正在编制竹篓的活，热情的打着招呼。
壮年人长相粗犷，赤裸着两只健壮的胳膊，手中正拿着几根长长的木条坐在一座破旧的木屋前，身下是几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竹篓，约莫身体大小，很难想象，这样精致的竹篓是出自这样一个壮汉之手。
“是啊，牙叔，听石天说我爸爸回来了，是真的吗？”石瑾瑜闻声笑着回应。
“啊，对，回来了，你们这些小崽子消息还传得挺快。”被唤作牙叔的壮汉咧嘴笑着道，一口大白牙在夜晚分外显眼。
“嘿嘿，那我就先回家啦牙叔。”
石瑾瑜一刻也不想停留了，朝着家的方向蹦蹦跳跳的走了去。
“嘿，你这小子！”
壮汉似是笑骂了一句，而后又是想到了什么，伸出大手朝着石瑾瑜的方向用力的挥了挥，急促的问道:
“这么晚了，你倒是回来了，我家那个小崽子没跟你一起吗？”
“应该快了！”
听得石瑾瑜不远处的声音传来，石牙有些无语，这小子，听说石南年回来了就忘了牙叔的好了！
无奈的看了看天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的天色似乎晚得比平时要早一些。
“是错觉吗？”石牙心道。
看现在这天色，也不适合再编竹篓了，石牙收起了编好的竹篓，稍微整理了一下地面的废材后，从家里拿出一盏油灯，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回来。
“妈，我回来了！”
到了十分熟悉的木屋前，石瑾瑜高声喊道，脚下的小动作十分欢快。
“儿子回来了。”木屋中，石清推开环抱着她的石南年，低声说道。
“回来就回来了呗。”石南年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说道。
许久未见石清，小两口自然是要温存一下。然而看得石清有些羞赧的脸庞后，石南年还是识相的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打开了房门。
“爸爸！”
看见开门的是石南年，石瑾瑜直接就把白兔放在屋外的空地上，然后三步作两步，激动的飞扑了上去。
“乖儿子！”
石南年开心的迎了上去，将石瑾瑜举过上腰，对于这个儿子，他自然也是想念得紧。
石清不知何时迎了出来，依在门旁嘴角带着温婉的笑意看着父子二人。
“瑾瑜，上次教你的那些字都会写了吗？”
场景切换到屋内，石南年笑着把石瑾瑜拉到一张木桌旁坐下，似有些严肃的问道。
“会了！而且我还教会了妈妈！”
石瑾瑜满脸骄傲，扬着稚嫩的脸庞，在等待石南年的夸奖，石清只是坐在父子两身旁，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好小子！”
石南年大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对着自己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很是欣慰。
“我家孩子算起来已经是咱石村第三聪明的人了！”石清微微点头，第二是村长，第一是自己的丈夫。
“奖励，爸爸，奖励呢？”石瑾瑜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向石南年讨要。
石南年闻声看向石清，笑意吟吟，挤眉弄眼，像是在示意着什么。
见得石南年的小动作，石瑾瑜眼神炙热的看向母亲，在期待着母亲的做法。
石清笑着摇了摇头，在石瑾瑜的注视下起身，从房间里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石瑾瑜。
“看吧，你爸爸给你带回来的好东西。”
石瑾瑜迫不及待的接过，打开盒子，里面是很多圆圆的玻璃球，颜色各异。
石瑾瑜拿起一颗，凑近油灯细细观察了起来，他眼睛里发着光，已被这些小小的玻璃球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些呢，叫做弹珠，瑾瑜可以拿去同大家分享，一起玩。”石南年笑着解释。
“我自己还不够呢。”石瑾瑜小声嘟囔，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这个弹珠的玩法就是要和大家分享哦。”
瞧得石瑾瑜这般说，石南年也是有些无奈，和石清对视了一眼，仿佛都在说：
“这孩子...”
石瑾瑜似乎并没有听到石南年的话，目光已经完全的被这小小的弹珠吸引住了，一颗接一颗的拿在手中进行着把玩，看脸上认真无比的神情，已是彻底的沉浸其中了。
...
“小崽子，下次再回来这么晚就不给饭吃了。”
石牙双手抱胸，面色有些严厉，数落着面前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则是低着头，有些打颤，似乎很惧怕石牙。
“爸爸，我也不知道，我感觉我们回来得挺早的，和以前一样，但是天就是这么黑了。”小男孩抬起头鼓起勇气说道，因为害怕，他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衣角，两只脚有种无处安放的扭动不停。
石牙听得男孩的话有些恍然，他也有这种感觉。
本来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但听得现在自己儿子也这么说，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先去吃饭吧，饭在桌子上。”
于是石牙没有苛责，招呼着小男孩去吃饭。
小男孩急忙一个闪身进了屋，像是怕石牙突然改变主意的样子。看得出来，石牙平时对小男孩比较严厉。
石牙抬头看着已经彻底暗下来了的天空。
几点星辰闪耀，云层遮住了很多，属于石村夜晚独有的虫鸣声也是响绝不停，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
夜已深，无名山间传来许多唯有无名山才能听到的声响，有微弱的虫鸣，有风吹过树木发出的沙沙声，也不时有着小动物的嚎叫，断断续续的，让整个石村显得更为的静谧了。
白兔被放置在屋外一个草木搭建而成的简易小窝里，竖起耳朵，享受着属于石村的安静氛围。
不远处，无名山又开始闪烁着淡黄色的光芒，白兔的双瞳也随之变化，只是这次没有收敛，格外醒目的金色光晕将整个小窝映照得如同黄金般闪耀。
值此深夜，自然是无石村人知晓。
仅仅持续了数秒，一切又回归了正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白兔蜷缩在小窝里沉沉的睡去了，身旁有一根啃了半截的胡罗卜和一些已经辨别不了品相的绿色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