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败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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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瑾瑜，年叔回来了！”
这是一片崎岖不平的草地，零星的枯黄色杂草随风摇曳，纵观整片草地，呈现的只是有些许荒芜的黄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萧索，只约莫半个足球场大小，是位于这座黑色小山上少有的平坦地貌。
一个约莫10岁的瘦小男孩正在狂奔，边跑边喊叫着，黝黑的脸庞上流着酣畅淋漓的汗水，衣衫紧贴后背，斑驳的汗渍清晰可见。
看他的衣着，是很朴素的白灰色短衣和短裤，十分单薄，上面满是补丁，也有很多泥泞，干一块湿一块的，看起来脏乱不堪，想必这里的人生活条件不是很好。
不过孩子天性如此，有乐子可寻就算满足。
循着男孩的声源去看，前方有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小男孩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在一群孩子之中高声说着什么。
而周围的孩子都是围着他听他说道，期间不乏有人频频点头，脸上布满了狂热，眼中多是崇拜和羡慕之色。
被围起来的小男孩名叫石瑾瑜，是这群孩子中的孩子王。
同样的，石瑾瑜的衣服也是破破旧旧的，像是洗过很多次从而褪过色的浅灰，上面的补丁密密麻麻。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补丁不一样，呈现的是精致的花草形状，让整件衣服没那么难看。
石瑾瑜面容俊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突出一个利落，闪着慧光的黝黑大眼睛在一群小孩子中十分的突出。小小的年纪，便已经是有了一种领袖的气质，也难怪能成为孩子王。
石瑾瑜停下了口中的动作，循声朝着黄绿色的草地尽头望去，“石天在说什么？”石瑾瑜随便问了一个身边的孩子，刚才那番激昂的演讲让得他并未听清石天喊话的内容，但见得周围小伙伴们都投过去的复杂目光，应该会是什么比较有趣的事。
“老大，好像说的是年叔回来了？”
被问到的孩子红彤彤的脸庞上挂着几道泥痕，擦了一把鼻涕，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石天就是说的年叔回来了！”人群中另一个小女孩补充道。
“爸爸回来了？！”
石瑾瑜听得小女孩的话非常开心，不加掩饰的欣喜之色立马就从他黝黑的大眼睛中涌了出来，石瑾瑜白净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石瑾瑜从石头上一跃而下，他手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
此时白兔也是竖着两只长长的耳朵，红宝石般璀璨的双瞳左顾右盼，仿佛是在寻找孩子们口中的年叔一般，摇头晃脑的模样霎是可爱。
“你们自己玩，我要去找爸爸了！”
石瑾瑜随口对伙伴们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一溜烟朝着和石天相反的方向跑了去，怀中的白兔被兴奋的石瑾瑜时不时举过头顶，长长的兔耳朵在空中时不时划过轻灵的弧度。
一众孩子们面面相觑，仔细看他们的眼睛，皆是不少的艳羡之色。
石天口中的年叔正是石瑾瑜的父亲石南年。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当然不值得众人艳羡，他们都有家人。
石南年不一样，石南年是石村见识最多的人，就连德高望重的村长爷爷都比不上。只因为年叔能够出去，而且每次出去都能从外界带来很多有趣的新鲜玩意，这是小小的石村中从未见过的东西。
小女孩名叫石燕，石燕清楚的记得，当年叔第一次带回来一罐五彩缤纷的糖果时的场景，她发誓，那可能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更不用说像口琴、铅笔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了，在孩子们眼中，年叔就是神！
这一切只因为石村实在是太破败了，很难想象，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个村落还在过着原始人一样的生活。
石村仿佛一直都是这样，和外界毫不相关，也没有外人知悉。
它背靠这座小山，世世代代靠山吃山，过着饥一顿再饥一顿的生活。吃饱在这里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所以每次石南年带回来的物品和见闻都会给孩子们带来如此大的震撼。
其实石村的人不是没有想过出去，甚至他们每一代人都在尝试，可每次他们以为走出了石村，却发现又回到了石村，像是一种诅咒般不能脱离。村长解释说：
石村是被神眷顾的村落，是世外桃源，所以不能被外人知晓。但孩子们都清楚，明明年叔口中的世界才更像是世外桃源。
石村人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故事变得不太一样了。石南年是第一个能走出石村的人，从那之后，石村那犹如诅咒般的约束彻底消失了，石村人都能尽情的出去。
可由于世世代代的影响，大部分人还是固守本分没敢出去，怕招致可怕的后果，尤其是石村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当然，一些石村的年轻人不信这种因果，毅然前往了外界。但不出几日都一脸落寞的回来了，据他们所说，外面的世界确实精彩，但并不适合他们，他们落后得太多，在外界像是无头的苍蝇，被人瞧不起，也被人排挤，更多的还是骨子里的自卑。
久而久之，就只有石南年还在坚持去往外面，他似乎本来就不属于石村，总能和外界相处得很好。
但石南年终究也是石村人，石村是他的根，他不会离开石村太久，一般都是出去一大段时间回来一小段时间，众人已习以为常。从石南年那里听来的见闻在石村人中口口传颂。
但同样的，除了石南年，其他人不敢出去或者说是不愿出去。
“呼~呼~瑾瑜怎么跑这么快！”
而石天终于是跑到了伙伴们面前，面色红润，大汗淋漓，喘着重重的粗气埋怨道。
“你都说年叔回来了老大肯定跑得快啊。”石块嘟囔，他也是众多孩子们中的一员，此刻回应着石天的话。
...
石瑾瑜一路蹦蹦跳跳的走着，先前跑得太快，即便他是大山里的孩子也吃不消了，开心却是必然的，这个时期的孩子，快乐始终很简单。
石瑾瑜蹲下身子，逗弄着被他放置在地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左顾右盼的白兔。
“兔兔，马上就要见到爸爸了，你开不开心？”
白兔半立起身子，两只前爪往嘴里送着地上的碎草，小小的脑袋不停的左右晃动，显然，白兔听不懂石瑾瑜的话。
石瑾瑜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兔兔乖哦，爸爸回来肯定会给你带最喜欢的胡萝卜的，你要快快长大，和我一样强壮，这样石块他们想要捉你时你才能跑掉。”
白兔要是知道石块他们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肉一定会很后悔出生在石村这个吃肉无比奢侈的地方。
石瑾瑜对此很无奈，虽然知道石块他们都是开玩笑，自己那么喜欢白兔，再馋嘴也不可能把白兔给烤了，可每次看到他们炙热的目光还是会不寒而栗。
白兔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更像是他的家人。
自他出生那年起，白兔就一直陪伴着他，因为石南年总是外出，白兔成了他很多时候的倾诉对象。
石瑾瑜的妈妈石清也很喜欢白兔，经常把自己的一些食物分给白兔，但石南年的爱始终是不一样的，石瑾瑜很多时候只能在与白兔的倾诉中得到另外的一些慰藉。
奇怪的是，白兔长成现在这般大小后就再也没长过，而且很健康，一般来说，兔子这个年龄有老死的可能，这只白兔似乎并不在此列，但石村一直有些奇特的现象，也没有人会在意。
白兔依旧不为所动，白毛胜雪，两只红宝石似的眼睛随着头颅的转动一直左顾右盼，嘴里一直细碎的咀嚼着食物。
石瑾瑜休息了一会，在他稚嫩脸庞上的汗水逐渐消失之时，才继续抱着白兔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在离石瑾瑜不远处的村落中，石村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
无一例外的是，石村人的穿着都很朴素，大人们和孩子们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衣服上都满是补丁，也十分的单薄。或许是石村就是这么的贫瘠，衣物本就是很稀缺的东西。
细细看村落的布置也能看出很多，所有的房子都是木制的，甚至很多裸露在外面的木头都是破旧得用了很多年的木材，色泽上颇有岁月的痕迹，仅仅只能遮风挡雨。
或许风稍微大一些，整个屋子都会被连根拔起，用作屋顶的可怜茅草也得四处纷飞。
在一处比起其他木屋要坚固很多、似是翻新过的木屋里。石清有些幽怨的看着风尘仆仆的石南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儿子可是每天都念叨着你这个不着家的父亲呢。”
石清和石村大多数妇人的穿着一般无二，朴素自然，只是手腕和脖子上都有一串精美的银质链子，链子在石清纤细的手腕和似闪着萤光的修长玉颈上恰到好处，给石清平添了一丝妩媚。
这是石南年从外面带回来送给她的，让石村的其他妇女有说不出的羡慕。
石清很美，美的有点不像是石村的人，她脸庞清丽，夹带着一丝温婉的笑意，沁人心脾，触目为青山绿水，眉眼间的柔情能融化冰雪。
而石清对面的石南年就不一样了，黝黑的皮肤下，脸庞比较坚毅，除此之外，就很普通，不过这种普通中又似乎有着一些不普通。可能是因为石村人都太普通了，他又没有达到太的程度，所以，也算是石村的俊男配靓女了。
“哈哈，都这么大了，要学会独立啊，在外面那些孩子在他这个年龄，可都是在上小学了。说起来，瑾瑜这么聪明，如果放在外面，肯定是班上的尖子生。”石南年笑了笑道。
“你一口一个外面，我看你已经彻底的把心丢在外面了，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呢？”石清有些无奈，对于这个丈夫，她有太多的思念。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今后不再出去。”石南年说道，但看到石清脸颊上的疑惑又是补充道:
“我这次回来会去和村长聊聊，我有让石村彻底崛起的机会。”
“你们的事你自己去处理就好，但是瑾瑜那边，你还是要多陪陪，再过不久，就是瑾瑜7岁的生日了。”
石清并没有把石南年的话放在心上，清丽的脸庞上只是泛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她的思维早已和石村人一般无二，就算是自己的丈夫这么说，她也不认为有这个能力。
“不知不觉这小子都这么大了？”石南年有些讶异。
“是啊，这还得拜你这个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的父亲所赐。”石清听得石南年这么说不由得又埋怨了一句，弯弯的黛眉微微蹙起。
自她跟石南年在一起，石南年偶然发现可以去往外界了后，就像只无法被束缚的鹰一般，一个劲的在天空翱翔。只有在有了石瑾瑜那段时间，才在原地盘旋、降落了一段时间后，就一直在外肆意游荡，极少归家了。
石清是个很明事理的人，她知道石南年一个劲的外出并非只是自己的性格所致，石南年一直在找寻能让石村脱离现状的办法，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果。
石南年相信，这一天终会到来，而石清，她只相信石南年。尽管这么多年一直给予石瑾瑜关心的是她一个人，事无巨细，都由她来扛，她也无怨无悔。
石南年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石清看出了他的窘境，姣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沁人心脾的笑容，仿佛就连月光都为之黯淡了下去，而后伸出纤细的手掌握住了石南年的大手。
温暖的感觉瞬间就如潮水般漫延上了石南年的心扉。
石南年和石清相视一笑，似乎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以往石南年回来，家门口总是会翘首以盼的围着很多人，大多都是想要听取石南年的见闻，但渐渐的，习以为常之后，石村人也就不再来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