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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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沛年十二岁学医,初时是长阳侯康易的门人,因精通医药,为人谦厚,侯爷引为座上宾,待他远超一般医家。
素来与康家关系亲近,入宫之后难免遭恒荣帝猜疑。不但熬了二十多年才升上院判,甚至有意让董鸣打压他。
毕竟年轻时,老侯爷曾经有过将嫡长女康曼珠许配给他的意思。
世人皆说不配,老侯爷倒觉姑娘性情过分柔软,嫁入显赫世家如同深入虎穴,不如与性情温和的徐沛年结成连理。
后来康曼珠被毅王李烨相中,嫁入王府做了王妃,老侯爷病故后,这桩尘封的姻缘甚少有人知晓。
徐沛年在宫中办差也刻意回避着锦鸾宫,生怕哪里出差池,被皇上拿了错子,非但项上人头难保,就连康曼珠的清誉一并折损。
也正因如此,康曼珠暴毙时他的悔恨如同山崩地裂。
得知她身子不好,他该去瞧瞧的,如若他仔细检查,断然能发现药物饮食里的异常,康曼珠就不会死了。
为他一时懦弱,徐沛年后悔了十二年。
故而当齐王李辞找到他帮忙时,徐沛年一口应承下来,替他掩人耳目,为他制作毁容面具。甘之如饴。
然而,猜忌的剑悬在他头顶,终有砍下来的一天。
这日晨起才检查完各宫主子的药方,就听太监传他到嘉和宫去。
徐沛年想了想,将乌纱帽扶正,拍了拍衣襟,随太监一同前往。甫入正殿就见皇上与皇后端坐上首圈椅。二人面色如常,但目光里自带刑讯逼供的冷厉。
他拱手见礼,“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免礼,”李辞略一抬手,目光如一根针将徐沛年钉在原地。
他不敢动,唯有冷汗在纱帽下迅速聚拢,“皇上有何吩咐?”
李辞敛了狐疑目光,笑道:“近来皇后娘娘常感身体疲惫,嗜睡乏力,叫你来号个平安脉。”
徐沛年准备妥当,让絮儿伸手往脉枕搁下,一面细听脉搏,一面留神李辞的眼色。
诊治须臾方道:“娘娘脉象无碍,常感困乏大约是入冬天冷的缘故。四面熏炭,屋里暖热,是容易感到困倦。”
絮儿接过话茬,“可是熏炭中了炭毒?”
徐沛年摇头,唇边勾笑,“不像。倒像是有了喜。”
李辞眼睛不觉睁大,望着絮儿笑了下,“早起还在说皇后何时有喜,可巧就来了。”
絮儿捂着肚子,脸色羞愤,眉间紧蹙,她还不想要孩子呢。十九岁正是好玩的时候,早早生下孩子,不就等同于宣告结束自由了么?
何况,她自认脾气不好,不是好母亲。生怕养育不好孩子,白白让孩子来人间受罪。
“别是胃胀气诊错了吧?”絮儿噘嘴道。
徐沛年收起医药匣子关好,恭顺回话,“禀皇后娘娘,中毒的脉象不似这般。然而因月份尚短,是否有喜还说不准,过两月看是否行经再下结论。”
先时还是冷冰冰的态度,李辞忽而从圈椅撑坐而起,“徐太医是宫中老人,行医几十载,想必不会看走眼。”
“如今将皇后的养胎事宜全权交给你,办事仔细些。”
徐沛年缓缓点头,“臣领旨。”
正欲离开,絮儿将他叫住,“徐太医,乐怡公主的病近来如何?”
倘若他与乐怡公主之间存有古怪,必然会替其遮掩。
徐沛年道:“自乐怡公主用了臣的药,身子日益强健,只是记忆仍是混乱。”
“噢,那她还记得朱太妃吗?”
徐沛年轻轻摇头,“大约不记得了。那日太妃命人送人参给乐怡公主入药,公主却问宫中何时有位姓朱的后妃,可见记忆衰败得厉害。”
果然,向朱臻打探消息的乐怡是旁人假扮。
而徐太医说话时目光坦然,不见闪躲,毫不避讳知道朱臻和乐怡私下有接触,大约不知情。
待人去后,絮儿盘算一番嘱咐集美,“你往锦鸾宫告诉太妃,说是萧将军目前仍未离京,就藏在燕王的外宅。”
集美去后,絮儿伸着脑袋看左右无人,拉李辞往床里钻,一并放下银红纱帘。
正准备说起后续计划,然而心中所想都是怀孕之事。两人脸上晕着一团喜色,一时尴尬,谁都没开口。
“你!”
沉吟半晌,又齐齐脱口。
“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
谦让来谦让去,到底絮儿先说,“不会真有了吧?”
李辞搂过她的腰,垂目看来看去,“倒是希望有。你呢?想不想要孩子?”
絮儿眨巴干涩的眼,转去看被红纱染成一片霞光的天,“说不好。”
她抠着指头嘀咕,“做母亲是挺难的一件事,并不是天生就会。许多母亲伤害孩子而不自知,我不确定能否做个好母亲。”
李辞歪着脑袋看她低垂的睫毛,轻轻晃动,如同两片轻盈的羽毛。
他软下口气,“哪有人天生就会,我也不会做父亲,正好咱们一道学。”
絮儿抬眼,“假使咱们都不称职,孩子未免太苦了。想想李效,乐怡,你,还有我,咱们的父母亲,哎。”
那声叹息回荡在几面殿堂,最后落到李辞耳畔。
他握住絮儿的手,拉到唇边吻了下,“人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多是因权势争斗而起。不同以往,咱们没有三宫六院,生几个孩子,清清静静抚育,必能减少纷争。”
一字一句如同冬月的炭火,噼里啪啦微微爆开,暖得人心刺痛。
絮儿抬眸歪他一眼,“帝王基业讲究传承,我这个人读书的时候脑袋不好,万一孩子都随了我,岂不是选不出合格的继位者。”
闻言李辞吭吭咳嗽不止,一张白皙的俊脸红成片火海。
忍不住拧了拧絮儿的腮,“絮儿小姐,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起大位传承的事情来了?”
絮儿挡开他的手,转而去拧他的腮,将脸皮扯得老长,“也怕随了你的厚脸皮,端的是严肃规矩好模样,做的是不正经的浪荡行径。”
李辞滚了滚喉头,凑到她耳边,“横竖你已上了我的贼船,生的孩子大约只能是厚脸皮。”
“不要脸,”絮儿拧他胳膊一把。
他一鼓劲,结实的肌肉如同硬棒,竟没能拧动。
絮儿伸手去摸他腹肌,好家伙,鲜明的六块。
李辞也去摸她的腹,笑意难掩,“别的不敢保证,咱们的孩子必然有一副好身板。”
絮儿没好气道:“徐太医说了,还要再看两个月呢。也没说一定就怀上了。”
想起来仍是费解,絮儿眉头一皱,“你说除了徐太医,宫中还有谁精通易容之术?”
李辞顺势躺到她腿上,一面摸着她肚子一面仰头看她,“横竖你让集美放出消息,没几日锦鸾宫那头必然有动静。”
“乐怡那边呢?”
李辞笑着亲了下她的腹,“派暗卫盯着的,除了前几日到宁仁宫看过萧太后,再没外出。”
絮儿点头,“如此那位假乐怡就该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