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寒夜久别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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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风寒，从林英慧客舍出来，沈青莲于小楼拐角顿住了脚步。
军驿站风灯淡光下，秦上民长发成束，满脸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还特意换了身崭新青袍，和之前判若两人。
“青莲，你来了？”
沈青莲福身见礼，道：“程家未亡人，见过秦四叔。”
“青莲……”
秦上民再度唤出，声音竟有点凝噎。
“七年了，能再见你一次，芳华依旧，总是好的。青莲，夜已深沉……秦上民，这便告辞。”
拱了拱手，秦上民毅然转身，慢步离去。
一句程家未亡人让秦上民无言以对，但见上一面，得以唤几声青莲，真的，总是好的！
程达明客舍，小胖子少爷实在撑不住了歪在床上直接睡着。沈青莲只帮他盖上被子动了一下，其余时间一直在外间静静盘坐。
鸡叫头遍，听到里屋有了动静，沈青莲这才起身，轻轻敲了敲里间房门。
“娘……亲，您……您怎么来了？”
在书院里才在程缺身上重生，带着异世界灵魂，程缺见到沈青莲的第一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既亲近又不敢亲近。直到娘亲无声的将他抱在怀里，程缺还不能完全安定。
“缺儿，你这去西域，有点害怕惶恐吗？也是……毕竟你才是不到十四岁的孩子。”
“娘亲，我不怕。怕，起不了任何作用。”
“没错，身为男儿，理当无惧无畏，勇往直前。但缺儿，上官家现今人才济济，如日中天。娘亲其实很后悔和你说早了。”
“娘亲放心，孩儿不至于鲁莽行事，明知道以卵击石还自不量力，孩儿绝不会的。”
“那就好，那就好。缺儿，让娘亲再好好看看你，你长高了不少呢！”
前世今生，程缺真没见过比娘亲更美的女子了。便是林英慧，比起来也显得青涩稚气，颇有点不如。
被细细打量之下，程缺真有点拘谨。
“缺儿，你修炼的不是惊龙诀，也不是霸玄心经，内息却浩然刚劲、颇为不俗。这里面可有什么故事？”
程缺想了想，道：“娘亲，在孩儿有成之前，您就当孩儿练的是霸玄心经就好。”
“缺儿，为娘面前怎么说都没事。世俗武者能够分辨出你不是霸玄心经内力的应该不多，但到了圣天堂三居士的那种层次，只需一次近身接触，轻松就能感应出来。”
“娘亲，一个世家拥有两种以上修行功法，到底有多大影响？”
沈青莲拉着儿子坐到床上，说道：“有什么影响，为娘其实都不清楚。但就如为娘修炼的明玉功，是不能擅自传授给程家任何人的。想要传授，需得沈家决议同意，对被传授之人还会做出诸多条件限制。”
“缺儿，你修炼的不是霸玄心经，为娘其实反而放心不少。否则感觉颇对不住英慧这孩子的。”
听到后面一段话，程缺颇有点莫名其妙。沈青莲随后将压在心中十多年的婚约约定说了出来。
这时，程缺才想到林梦悄悄塞给的纸角，便当着母亲的面拿了出来。
纸角打开，纸上只秀丽的一行小楷：多自珍重，望将来携手共进。英慧字。
在广袤中州平原上浩浩荡荡奔西，冬日的干田没有任何作物，五丈宽的次一级官道上全是车马，两边田野上有黑压压的步兵行军。
秦上民和铁不离相见欢，一路有说不完的话。
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的王子秦康高大威猛，同样有个同伴，王妃司空云婉，丰满健美。修行的并不是司空家功法，而是皇室绝学典梦诀，是秦康的三夫人。
大军中女眷不超百人，司空王妃是骑行战马的两个之一，背负长剑，英姿飒爽。和秦康并骑而行，有说有笑。
另一个骑马者是主帅铁不离的夫人杜晓兰，出身将门，并非显贵世家，正三品诰命夫人，是长风部军谋团的一员。
一部帝国精兵有三纵九万人，除了少数有特殊纵号的，基本分为左中右三纵。另外还有军谋团，军法团。
燕龙帝国另还有二十六个地方军团，对应二十六个州。地方军团区别于精兵部是只有左右两纵，另有一个军练团，没有军谋和军法。
九岭书院里骑射为基本课目，作为秦上民仅有的两个亲随，程达明和程缺也有战马。骑行跟在秦先生后面。
两个十三岁少年并未脱掉九岭书院学籍，这次西域州之行只作为一次学子出外历练。
按书院的规矩外出历练最多半年时间。
如程达明程缺这种，最多半年时间的历练结束后，秦先生，铁不离，以及长风部的军谋团都可以给予评价打分，将来从书院结业都会有用。
十篇孙子兵法变身武圣兵法出现在这个世界，激起了程达明对军谋的兴趣，也耗费了他许多经历和时间。来回做了两遍深读注解的明少爷对兵法的理解，领悟，肯定胜过程缺不少了。
十篇兵法言简意赅，涉猎甚广。第一次跟随整部精兵长途行军，对十三岁少爷绝对是一次结合兵法的实践体验。
明少爷兴致勃勃的观察大军行止，军令，以及兵将关系时，程缺脑海里还一直没有摆脱林英慧主仆一左一右伴着母亲，送自己等人坐船过河和大军汇合的画面。
前世混到二十七岁才结婚，这一世，不到十四岁却就有了个美人胎子的未婚妻了。想一想，这应该算件美事。
这一日过了中州平原，进入丘陵为主的雍州，穿过东西五百多里的雍州便是响河戈壁，属于西域州了。
帝国二十六州西域州最大，约占帝国两成面积，南北九百七十里，东西一千三百多里。是牧场，戈壁，沙漠为主的平坦高原地带，基本无险可守。
西域州北部的极冰海宽广无边，一年有七八个月处于完全冰封期，荒无人烟。南部为帝国古蒙州和古夏州。
古蒙州是七百万古蒙族人的祖地。
古蒙族人性格彪悍，善骑射，极为团结。在帝国六大族群中人口排第三。
排第一的燕赤族和排第二的炎龙族千百年来彼此通婚，体型面貌相近，事实上已经不怎么区分了。
皇室秦家是炎龙族，算是帝国维持炎龙血统比较严格的。但千百年下来，景仙城内方圆百里的内皇宫也有两三成燕赤族血脉的皇亲了。
“程缺，勇诚大将军是我很佩服的。来，咱们喝一杯。”
“多谢大王子，程缺不喝酒。”
“哈哈，雍州的猴儿酒很是有名的。你不喝酒，倒是抽旱烟，这一点和你爹大不相同。据说勇诚大将军三五斤烈酒不在话下的。”
“是，每年快到年关，我娘总要准备上十坛糯米酒，我都很有印象的。”
天色已暗，八个人在帅帐小聚，杜晓兰亲手做了七八个菜，独子铁铮年纪二十出头，也在坐。
秦康面目冷峻，担当禁军部副帅以严厉着称，在小聚上倒没有什么架子，很是爽快。
八个在座的只有程达明稍显拘谨，倒不是因为身为少爷反而被冷落的原因。
比程缺小半岁的程达明算是内向，在程家和程缺玩得最好，从未将他当书童看待，反倒视为哥哥。
“四叔，您什么时候方便，能给我量身打造一柄如同霸龙重剑一般的配兵么？”
“秦康，霸龙重剑世上只能有一把，没法复制的。”
“四叔，霸龙重剑在苍兰谷失踪，世上已再无此剑，缘何不能再出世一柄呢？”
“呵呵，霸龙重剑坚不可摧，虽然失踪，总有再度面世的一天。程缺，给为师卷上一根。”
“哦？”
秦康饶有兴趣的看了程缺一眼。
“四叔，你正式收程缺为徒了么？”
“他霸玄心经已经入门，这个徒弟不认也得认了。西域州半年历练只要程缺有可圈可点之处，回到书院我准备开香坛收徒。”
“哈哈哈，这也算天大的好事一件。对皇室，对走下坡路的程家，都有不凡意义。程缺，四叔轻易不会动收徒念头，你这首徒很可能便是关门弟子。你可要好好把握喔！”
“嗯，我只能尽力而为。大王子，其实程缺很有点惶恐呢。”
程缺将卷好的支烟先给先生，用火折子帮着点上，然后才给自己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