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救场（2）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永恒净土!
【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第一区-中心圣殿广场】
等回过神来，赫劳德依旧被束缚着四肢，躺在神格罪降的拘束器中。不过身边的金光已经全部消散，如果不是发现路边的许多树木与道路围挡被吹翻，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赫劳德想要活动身体，却在轻微的动作后，被身体中传来的仿佛所有皮肉都被剥离分开的剧烈疼痛冲击的几乎要昏死过去。他回想起在恢复意识前，在规则领域中与斯达伽影的对话。
斯达伽影告诉他灵魂基座与神位基座的分离已经开始，留存在赫劳德体内的死神之力包括神赋以及信仰之力都会慢慢的从赫劳德身体中消失。这个过程将会伴随着极端撕裂的痛苦一直进行到基座完全分离。
等到神位基座完全被剥离出来，赫劳德的灵魂基座就会受损，以不完整的形态支撑赫劳德的肉体躯壳继续生活下去。
但斯达伽影发现，赫劳德的灵魂基座与神位基座融合的太过彻底，已经无法完整的剥离出来，这也是为什么赫劳德能够通过神位基座召唤出身为碑灵的斯达伽影的原因。
不过随着神格罪降效果的加深，为了保证神位基座不受到损伤，赫劳德本身的灵魂基座将被彻底损毁。
也就是神格罪降完成的时候，就是赫劳德的死期。
这个期限，也就只有一周左右。
“一周么——”赫劳德独自呢喃道。他忍受着身体深处传出的阵阵剧痛，看向一旁，仪式进行前就昏倒在地的蒂尼尔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被应急救援队送到临时急救点了。
他看向发言台的方向，这种距离，原本他想要和戴柏尔对视轻而易举，但现在他只能看清戴柏尔的轮廓，完全看不到他的五官和表情。
见仪式完成，等候在一旁的执行官收到命令，小跑过来准备将拘束器推离。
“停下！”
四名执行官手刚碰到拘束器，一声呵斥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他们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就看到广场的正上方，似乎漂浮着三个人，逆着光完全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容和身形。
赫劳德却对这个声音无比熟悉，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空海三重灵在虚无的空中蹲下来，就和脚下踩着一片土地一样自然，她朝着赫劳德喊道：“喂，想起来什么了吗？”
赫劳德摇摇头，脑海中还在胡乱穿梭的记忆碎片中，似乎真的有许多空海三重灵的身影。他再用力去回忆，去一一比照，发现空海三重灵似乎就是那个总是环绕在他左右的邻家姐姐。
“没想起来啊，早知道就不来救你了。”空海三重灵嗤了一声，冲着赫劳德翻了个白眼。
赫劳德想要去看清旁边两人，但因为阳光太过耀眼，被刺的无法睁开眼睛。
“不怕，我来救你了。”
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人嗓音响起，在赫劳德的耳边炸开。这股熟悉的气息和温柔，让赫劳德猛的睁开眼睛，竭尽全力去看清声音主人的长相。
“霍德里尔。”赫劳德不自觉的念出这个名字。他清楚的知道霍德里尔就是将自己从母亲怀中救出来的那个人。可关于他的记忆，仍然极度细碎模糊，让他无法产生深刻的感情和共鸣，此时所有的反应似乎都只是来自于身体的自然反应和潜意识里的条件反射。
曾经的那个赫劳德，还没有完全回来。
四名执行官刚刚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现在缓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上方的三人是违规闯入仪式的罪犯，于是纷纷召唤出武器，准备将这三人缉捕归案。
“给你们五秒的时间逃走，不然，我就把你们抓起来杀掉哦。”
空海三重灵身形瞬间站在了拘束器的上方，四名执行官还没反应过来，手中持握的各式各样的武器就随着话音落下四分五裂。一名执行官立刻使用强化一跃而起，对着空海三重灵的脑袋轰出一拳。
“一。”
空海三重灵纹丝不动，只抬起左手在自己面前竖起了一根手指。跃在空中的执行官忽然浑身失去了力气一般坠落在地面上。另外三名执行官也纷纷反应过来，额间安多塔之瞳暴亮起来，同时对空海三重灵发动了攻击。
“二。”
空海三重灵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她注意到从发言台的方向传来一股强大的神息波动，显然是戴柏尔也感觉到了无咎者的出现，正要赶赴过来。
发动攻击的三名执行官和第一名执行官一样，也像是全身都被抽掉了力气一样，从空中坠落。不过落地后他们四人都没有受伤，只是半跪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
赫劳德察觉到从空海三重灵体内传出一股正在积蓄力量的神息波动，他朝着四名执行官大吼着让他们快点离开。可心里有一个声音正在告诉他，空海三重灵是不会真正动手的。
“四。”
执行官们也感觉到了空海三重灵体内的巨大神息波动，在他们的感知中，如此沉重强势的神息波动，简直就不像是会存在于认知中的强大，空海三重灵此时给他们的感觉，就仿佛是神息本身一样。
没等空海三重灵抬起最后的大拇指，四名执行官往四散逃走。
空海三重灵轻轻地笑了一声，正要低头和赫劳德说什么，一条全身湛蓝，冒着森森冷气的长龙呼啸而来，蓝色长龙所过之处都因为极度寒冷冰冻出白气蒸腾的微小冰晶。
霍德里尔的身影出现在拘束器前方的空地上，他看向正在飞驰而来的戴柏尔，大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戴柏尔，干嘛这么着急呢？”
冰龙在即将接触到霍德里尔的一瞬间，全部溃散成肉眼不可见的细小水滴，一时间中心广场上出现了无数闪烁的光点与一道弯曲的彩虹。赫劳德记得山吹花有说过霍德里尔的神息性质似乎是无效，看来冰龙的消失就是因为戴柏尔冰冻的神息性质被无效影响。
“骸鬼。”
戴柏尔依然眼神空洞，但他还是认得眼前这个一头过耳银发，留着短胡桩，穿着黑色大衣，一对犹如熔金海洋的金黄色双眼的男人，无咎者的领导者，骸鬼霍德里尔。
“哦，既然你这么叫我，那我就还是叫你冰神吧。”
霍德里尔歪嘴笑起来，一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态度。虽然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格外放松随意，但他的左手始终按在腰间黑色长刀的刀柄上，一丝破绽都没有。
霍德里尔的黑色长刀刀名以赫卢符文雕刻在刀身上，经过霍德里尔的破译，名为【神之骸】，是他在切斯特拉的遗迹中发现的神物。但具体来历霍德里尔也并不清楚，在众多记载以及切斯特拉的遗留中也都没找到神之骸的出处。
他也向无咎者的众人们承认过，骸鬼的名字，就来源于这把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神之骸。
“你们有何用意？一定要在这种重要时刻出来搅局吗？”戴柏尔面色冰冷，环顾四周，许多民众已经在执行官逃跑的时候都一起远远逃开了，可还有许多想要掌握一手新闻的媒体记者躲在不远处的建筑死角中，包括很多好事的民众，也都聚集在周围的建筑里往这里观望。
“几个月不见，你好像有点变了啊，”霍德里尔摩挲着下巴，眯眼皱眉地打量着戴柏尔，“变得，没有灵魂了。”
“不要把政府的慈悲当成你们无所顾忌的资本了！”
戴柏尔愤怒的挥出自己手中的长刀【哀伤】。这柄刀虽然也是由煅利玻白钢与龙焰打造的神官神器，但通体透明湛蓝，如同千年玄冰，挥动间不需要使用神息就能让劈斩后的空气凝结出冰粒。
一道气势恢宏，凌厉无比的剑气裹挟着寒风直扑霍德里尔。霍德里尔一脸无奈地站在原地，和冰龙一样，剑气在即将接触到霍德里尔的瞬间便溃散消失。
“哎呀我不早就和你说过了嘛，我的【诸神静默】是无时无刻都在发动的，所以我是无敌的啊，干嘛浪费那些神息呢？”
“喂，吹完牛没有啊，还走不走啊？”
空海三重灵朝霍德里尔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胸，脖子一拧，摆出一副实在不耐烦的表情。从空中落下的斯托利亚也对着霍德里尔投过去一个略带埋怨的眼神。显然她们对霍德里尔这种随心随意的性格都有些不满。
“好好好，说正事。”
霍德里尔忽然正色，整个人的气场骤变，仅仅是他体内缓慢流动的神息传出的微弱神息波动都让警戒在周围的执行官感到压抑窒息。
“我不清楚你在圣所计划中参与了多少，但我要警告的是，圣所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远超你们的理解，远远不是你们能驾驭的东西。所以，停下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戴柏尔虽然语气愤怒到近乎在咆哮，但神情仍然是处于被控制中的麻木与呆滞。他体内传出一阵洪钟巨响，胸口的神官权章浮现出来，金光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无花龙莲。”
戴柏尔直接开始颂念第二悼词。
直接跳过境界降临对作用范围的「构筑」，会让境界神解的终景处于「无限延展」的状态之中，也就是终景不再是圈定在一个固定领域之内，而是让终景以神官为中心，呈现出「跟随」以及「范围可控」的特殊效果。
只是神官会承受更大的神息与信仰之力的消耗负担，同时需要极其强大的精神力和操控力来维持终景的持续延展。以无法用任何形式使用神息的代价，换来了更加强大的机动性和灵活性。
“长眠灵。”
戴柏尔从肺部中吐出一口寒气，他的黑色制服上开始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在场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气温的骤然下降。空中开始飘起洁白的雪花，所有被延展范围覆盖的街道与树木全都蒙上了一层白霜。
“谛听之冰。”
“境界神解，【白霓冰冕】。”
一顶由蓝色臻冰雕琢而成的皇冠王冕悬浮在戴柏尔的头顶之上，身上覆盖着的白霜宛如一件白色王袍披在他身上，随着他举起哀伤长剑，风雪霎时间弥漫满天，在戴柏尔的周围，一圈仿佛雪山之顶的山峦显现出来，连绵不绝的山峰形成一条隔开终景与现实世界的界线。
空旷的雪景中忽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自远方雪山飞来一只浑身被冰雪覆盖的巨龙，张开巨大的洁白双翼，降落在戴柏尔身后。
“冰雪之王么——”
霍德里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站在接近零下四十度的环境中，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冷和不适。同样处在白霓冰冕延展范围内的空海三重灵与斯托利亚也同样一脸平静，只有空海三重灵默默张开了一个神息屏障，挡在了赫劳德的身前，以免现在极度虚弱的他被冰冻神息性质攻击到。
“还有龙啊，原来境界神解还能保留这种东西？”空海三重灵还没亲眼见过活着的龙，虽然她一直想去寂静之海的最下方去看看传说中沉睡在海底的魂龙王那它多，但总是被霍德里尔阻止。现在终于是在白霓冰冕中看到真正的活着的古龙了。
“境界神解这种能力并非是神官本身，而是来自于镌刻在神位基座上的神赋回路。终景就是使用了神位基座上附带的构筑性质，将初代神官的「心之终景」呈现出来，所以有龙这种上古生物也不稀奇了。”
“不过这只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终景中构筑出来的生物，境界神解解除，它的生命也就结束了，没有感情也没有记忆。”
斯托利亚为空海三重灵解释着，眼神不停地扫过在痛苦中挣扎的赫劳德，露出担心的神色。
匍匐在地上的冰雪巨龙仰天长啸一声，戴柏尔周遭的空气肉眼可见的凝结出层层坚冰，就仿佛空间都被冰冻住了一般。
“绝对零度，你在这个状态能够维持的时间也不久吧？可别把自己冻成冰雕了。”霍德里尔说话间笑着身形一闪，躲过了戴柏尔的一记挥斩。
踏着空间中被冻结的水汽，戴柏尔凌空而动，哀伤刀身上挟带的极低温度划过空气后都能在空间中留下水分和空气成分被冻结成冰的圆弧形痕迹。
戴柏尔呼出一口冷气，动作稍微迟缓下来。
“比我想的时间要短一些，只能坚持差不多一分钟吗？”
说话间霍德里尔再次轻松躲过戴柏尔绝对零度的斩击。在白霓冰冕中，戴柏尔进入绝对零度的状态后，头顶上的冠冕会由蓝色转变为纯白色，任何事物被攻击到，都会瞬间降至绝对零度，彻底冰洁，绝无生还可能。
“没时间了，下次再陪你玩吧。”
蓦然，漫天风雪全都停下，只有戴柏尔还在踏雪而行。
霍德里尔拔出腰间的神之骸，黑光乍现，万物静默。这柄黑刀上释放出的异界气息一刹那间便席卷了整个白霓冰冕的领域。任谁多看一眼这把名为神之骸的黑色长刀，都会感觉被摄走了心魄一样，静止在原地无法动弹。
霍德里尔随手抬刀一挥，戴柏尔头顶上的冠冕随之碎裂。白霓冰冕一瞬间消失不见，原本留存在各处的白雪与冰晶也都不见踪影，中心广场在阳光的照耀下洋溢着舒适的暖意。
“叙利特那边都处理好了吗？”霍德里尔看着跪倒在地的戴柏尔，微微皱眉。
“嗯。”
空海三重灵回答的有些不耐烦。
“那走吧。”
霍德里尔将神之骸收回刀鞘，蔓延在整个空间里的异界气息全都跟着收敛回鞘。
看着斯托利亚扛起赫劳德与空海三重灵准备离开，霍德里尔转过头去看向戴柏尔，低声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放弃神官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