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圣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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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三区-梦之城】
回到梦之城后，赫劳德和草薙一刀都跟随山吹花一起回到了至尊套房。时间已经接近破晓，再过不到一个小时，艾德佩尔的第一缕阳光就会照耀在中心圣殿塔尖的那块名叫【耀光明心】的巨大苏阿古之石上了。
圣所究竟是什么地方，三人从来都没听说过。虽然洛力特拉已经明示了圣所就在绝望深渊的某一处山谷之中，但没有彻底搞清楚之前，他们肯定不会贸然前往。
被斩鬼怀疑是内鬼的洛力特拉在刚刚被指认之后就让吉尔前来传递出了自证清白的信息，这其中是巧合还是必然，三人认为都有可能。按照吉尔传话的意思来看，洛力特拉是在发现民众政府被渗透了之后才考虑请神官政府来帮忙，但是合作之后发现神官政府中也存在异心之人，而这个人还是被神官政府捧为代表发言人，掌握着诸多实际权力的卡维米。
蒙在鼓中的戴柏尔听信卡维米的谗言，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进行投票判决，导致赫劳德三人被诬陷为内鬼。
从晨夕的死开始，一切都像被安排好的剧本一样，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发生着，如同一个庞大漩涡，裹挟着他们神官在其中浮潜旋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凭其发展。
所有事情最关键的症结所在，就是无咎者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逼死晨夕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在晨夕死后停止了对神官的猎杀？树神继承者不出现是否和神官时代结束了这句谶语有什么关联？他们从何得知黑衣人的来历并且要追杀他们？
这太多太多疑问都是赫劳德三人怎么去想都无法解释的，所以他们只能对坐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相顾无言。
还是山吹花先打破了寂静，她抱着丝绒质地的枕头说：“小赫最后的那个问题显然触及到了斩鬼的逆鳞，或者说触及到了无咎者的核心问题，所以她态度发生了大转变，这也意味着如果能够解开他们追杀晨夕三人的原因，就有许多事情能够说通了。”
“我觉得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斩鬼要说他们不是人类呢？我看着两只胳膊两条腿，两只眼睛一张嘴，挺像人的啊。不对，好像戴着个什么面具，没看到嘴，眼睛倒是看见了。”草薙一刀摸摸自己的下巴，这才记起来自己已经有几天没有刮胡子了，胡须都有些扎手了。
想起来赫劳德好像也不修边幅地跑了几天，还没见过他胡子拉碴的邋遢样子，正好打趣两句缓解一下气氛。转头看过去，草薙一刀这才发现赫劳德脸上干干净净，只有头发稍长了一点。
“你小子什么时候刮胡子了？”草薙一刀感觉到了背叛。
赫劳德一愣，随后竟然有些害羞的样子，眼神闪躲地避开了草薙一刀的直视。
“你小子还真有偶像包袱不成？这几天我们都待在一起啊，你还能潜伏的时候刮胡子不成？”
山吹花也好奇的看向赫劳德，仔细去看，确实不像草薙一刀那样就算挂了也剩一片淡淡的青灰色，赫劳德下巴上一点胡茬桩都没有。
赫劳德眼神慌乱，小声地讲了一句：“我从来都不长胡子。”
“什么？你小子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当然！”赫劳德罕见的急躁起来，认真的脸色表明他是真的急于证明这个问题。
“咚——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正要吵闹起来的赫劳德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山吹花的安多塔之瞳在额间亮起，她闭上双眼，让血液和呼吸都变得迟缓下来，以便更好的来感受门外人的神息波动。
“咚——咚咚——咚——”
相同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赫劳德和草薙一刀看向山吹花，山吹花摇摇头，表示门后人应该就是只是一个普通人，从门外并未传来任何神息波动。他们却仍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神息波动可以进行人为的控制，来者如果别有用心，肯定会隐藏自己的神息波动。
梦之城安保都经过专业培训和考核，所以酒店里最好的套房这一层一定是戒备森严，平日里这一层鲜有人至，没有传唤连服务员都不会有，不会有任何没有经过确认的人擅自闯入，这人直接越过了安保系统和走廊里的活物监测装置，所以身份一定不简单。
“赞美时神，我是帝王辅佐官，【庸芮沙·菲沃兹】。”
屋外的人声音微弱中隐藏着一股十足的鼻音，听上去格外不自然，像是故意夹着声音说话一般。不过就是因为这么有辨识度的声音，让屋里的三人瞬间就确定了来者正是艾德佩尔的两大帝王辅佐官之一的庸芮沙大长老。
【不死鸟】菲沃兹家族是兰茵汀八大家族之一，掌管着兰茵汀大陆几乎所有的安全行业，被民众拥护为兰茵汀的基石。早年间，作为第四个儿子出生的庸芮沙天生聪颖，能力超群，因此家族对他寄予厚望，期望他在政治上有所建树，成为竞选兰茵汀帝王的有利储子。后来他获得到其他两个大陆交流学习的机会，被艾德佩尔不同于兰茵汀和欧莱努斯的优越自然面貌所吸引，定居在此。
与家族期望背道而驰的庸芮沙被不死鸟家族以家族之耻除名族册，但不剥夺家族姓氏的方式流放，成全了他留在艾德佩尔的心愿。因为他独特的政治见地，获得了上代帝王【劳伦斯·维古凯奇】在晚年时的赏识，最后劳伦斯为了洛力特拉的继任力排众议，让庸芮沙成为了首个其他大陆坐上艾德佩尔大长老之位的人。
确认了庸芮沙的身份后，草薙一刀去开了门。
庸芮沙长相里还是带有一些兰茵汀人特有的粗犷特征，浓眉大眼看上去英气十足，只是九十二岁高龄在他脸上划出了太多纵横的沟壑，早已看不出他年轻时的风光飒爽。他只穿着一身简单的麻木披风，里面穿着质地柔软舒适的绸缎衬衫长裤。虽然年岁已高，但他身形并不佝偻，依然挺拔有力。
不知为什么，草薙一刀近距离看到庸芮沙的第一眼，心中想的就是这个老头还能再活个几十年。
“原来火神和死神两位大人都在，那就好办，免去我上下去请的劳累了。”说完庸芮沙干笑起来。他步伐没有老态，只是比平常人稍微迟缓一些，快步走到窗边的沙发前，朝三人行礼后坐下。
“梦之城这五光十色的风景，是怎么看都不会看腻啊。”
意识到没有人回应自己，庸芮沙再次干笑着轻咳了两声。与神官来往不多的他，没有想到传言中比较和善的三位神也是如此难以靠近。
“听你的意思，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们三人？”山吹花问。
“正是。”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在来之前就和苍之惠说过了，他特意安排了一位侍从带领我来到时神大人的房前。因为害怕你们三位正在休息，所以就嘱咐过安保那边的人，不做询问，我就在门前等着。”庸芮沙说的诚恳，说话间他一直颔首垂眼，尽量保持着恭敬的状态。
山吹花点点头，脑海里突然传来了草薙一刀神言的声音。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端着啊？”
“我也不知道，看你们这么严肃，我就跟着严肃了。”赫劳德说。
“我也不知道啊，他一进来不自觉就这样了。”山吹花说。
庸芮沙似乎猜到了他们三人正在用神言私下沟通，脸上带着一副奇怪的微笑注视着三人，静静等候着没有多言。山吹花觉得有些失礼，对方怎么说也是民众政府里的大长老，是仅次于帝王的人物，别人表现出恭敬是因为神官的身份，自己这边如果太过敷衍莽撞，丢的可是神官的人。
山吹花松弛了一些脸上的表情，说：“这么晚还劳烦你过来，不知道大长老深夜特意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庸芮沙没有对山吹花态度和语气的转变有什么吃惊或不适的表现，一如既往地以自己那尖锐独特的嗓音说道：“我这次特意前来，是因为帝王洛力特拉的交代。”
三人对洛力特拉的安排已经没有感觉了，只略微点头，示意庸芮沙继续说下去。
“相信三位在潮汐街区已经见过开悟者协会的千足虫了。那是洛力特拉为三位安排的第一道见面礼，也是为了先试探一下三位的合作意愿。我得到了三位愿意合作的消息，深感欣喜，特意为三位送丧洛力特拉为三位安排的第二道见面礼。”
随着庸芮沙的讲述，圣所的真实面貌逐渐显露出来。
自终焉之光，切斯特拉众神陨落，切斯特拉崩坏之后，下界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动乱时代。终焉之光发生后的灾厄时代到灾难影响退潮的复兴时代，期间万物复苏，分裂的三大陆逐渐形成了自己独有的自然环境和基础人文。也正是在这一阶段，神息对下界的侵蚀逐渐开始。
最先被人类发现变异端倪的就是自然界最普遍存在的石头。那个时候已经出现了无数国家，战争纷起，无数身骑战马，手握长矛的骑士殒命战场。战争之中，一种被神息侵蚀之后的石头被骑士注意，他们注意到如果握住这种质地透亮色彩绚烂的石头颂念【神恩文字】就能够使用多种超乎寻常的力量。
这就是引领人类进入神石时代的【神石】。在那个年代，骑士有三种武器，长矛，勇气和神石。
随着神石的消耗殆尽，紧接着出现的就是开启了安多塔之瞳的启瞳者，人类也从神石时代进入启瞳时代，开始了启瞳者对普通人残暴奴役的悲惨历史。反对强权与反对暴力的人民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公国，与启瞳者和旧时王权展开战斗。
三大陆一片狼藉，哀鸿遍野。那段血泪混杂，草菅人命的历史，被称为神殆时代。
结束神殆时代的，便是三大使徒的出现。
他们展现出超乎一般启瞳者和神醒者的强大，让人们再次回想起了切斯特拉神话中的众神。跨越寂静之海，在终焉之光的中心，荒无人烟的洛贝雷界点，三大使徒见面并阐述了各自的理想。拥有了同一目标后的三使徒，凭借一己之力，完成了大陆上所有国家的镇压和融合。
虚空使徒【阿加雷斯】君临南方沃土艾德佩尔，【混沌使徒】【赦托迩司】被炽烈边境兰茵汀奉为最高神，【荒芜使徒】【梅菲特隆】成为凌冽之巅欧莱努斯的统治者。
长达八百年时间的使徒时代正式开始。
相传在【使徒之陨】之前，阿加雷斯发现了切斯特拉的遗物，并从中获取到了关于【本源】真实存在的证据。阿加雷斯因此陷入了追求本源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在故事的最后，阿加雷斯企图打开穹顶，去寻找切斯特拉神话中所描述的永恒净土——【纯净遥想的彼端】。赦托迩司与梅菲特隆联手阻止阿加雷斯，三使徒在这场旷世大战中，全部神陨。
圣所就是阿加雷斯用来存放切斯特拉遗物的地方。
洛力特拉猜测无咎者的目的，极有可能就是进入圣所，获得虚空使徒阿加雷斯留下的遗产。洛力特拉比对无咎者的行动轨迹后，推测出来圣所的位置就在绝望深渊之中，但从他们的行踪来看，应该还没能进入圣所。
在一次和戴柏尔的交谈中得知，阿加雷斯针对切斯特拉遗物研究留下的资料部分被保存在世界记忆池中，被自己无意之中发现了。而暗潮就和阿加雷斯记载中写到的某种神息纯度提升物质极为相似，所以洛力特拉推测暗潮就来自于圣所之中，至于是什么人找到了圣所，并带出了暗潮，就不得而知了。
草薙一刀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暗想这老头说的这些神话故事听上去和自己小时候看的故事书一样。什么使徒，什么切斯特拉，这些几百年前的东西毫无真实感可言。
“本源——”赫劳德沉吟，心中反复将这两个字回味，他总觉得本源这个词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可能就是在自己失去记忆这段时间里听到过吧。
“因为这些事情涉及到政府最高机密，所以没有委派外人来传达。”庸芮沙讲完后就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山吹花听到他的这句话，明白名叫吉尔的千足虫大概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虽然接触不多，但从洛力特拉一些政治举措能看出来，这个人心狠手辣，根本不在意局外人的死活，是一名相当优秀的政治家。
和自己三人合作揪出内部内鬼如果被第三方知道那就有很大的泄密风险。以洛力特拉心思缜密做事周祥的风格，吉尔的身后肯定有另一名监视者存在，并且一定是神息阶度很高的鬣鼠。这个人得到的任务多半就是吉尔被暗潮组织人员收买监视神官，一旦发现吉尔和神官发生了接触，就迅速杀掉。如果吉尔和其他人见面了，那就把所有人都杀掉。
对于这种做法，山吹花并不想评判对错，如果是事件进程的需要，那就是必须的。想到这里，山吹花想起了刚才斩鬼对大义的定义和做法，看来自己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务实主义者。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告退了，三位大人可以休息了。”庸芮沙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靠谱吗这老头说的话，怎么就使徒什么的都出来了。死几百年的东西了，就算留下什么东西也烂了吧。”草薙一刀躺在床上摸着肚子，一边说一边在考虑今天早上去吃点什么东西。
“我觉得可信度比较高。”山吹花说。
“那意思就是我们可以去调查圣所了？”赫劳德没有想到事情的转机来的这么快，洛力特拉的介入一下就让暗潮来源浮出了水面。
山吹花摇摇头说：“我让技术部队的人去比对黑衣人的神息波动了，等等看结果再说吧。”
刚说完山吹花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赫劳德和草薙一刀围过来和她一起听技术部门人的汇报。
“赞美时神，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那边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
“说吧。”
“我比对了自双政府成立以来记录过的所有神息波动记录，没有匹配到相同的波动频率。”
“那就是没有比对成功？”
“成功了。”
“嗯？”山吹花表示疑问。
那边的技术员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长气后说：“我又调取了雷恩时代记录的神息波动，那个时候的记录都不是数据化的，是靠着一种「蚀刻」的技术储存起来的，最近才把这些蚀刻记录转化成了数据上传到了政府数据库中。比对结果就是在雷恩时代的神息波动中。”
赫劳德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知道了那个名字。他转头看向旁边两人，也得到了眼神的回应。山吹花和草薙一刀也有了猜测，虽然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想法是对的。
通讯器那头犹豫了片刻，说出了一个名字。
虚空使徒，阿加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