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阴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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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一区-中心圣殿】
针对另外两个大陆的帝王招待室设置在中心圣殿的第十九层。
偌大的一层里就分隔出了一条走廊和两个房间。巨大的房门几乎占据了走廊三分之一长度。房间旁的墙上各自用纯金熔雕着兰因汀大陆和欧莱努斯大陆的徽章与名字。为了迎合每个大陆帝王的喜好，两个房间被设计成了不同的风格。
兰因汀大陆的房门上雕刻有一只纯金的【皇狮王】头像，与其徽章对应，加上红色丝绒装饰，整个看上去威严气派。皇狮王的眼睛位置则是镶嵌着两颗湛蓝的，被雕刻出许多截面的苏阿古之石，虽然依然发着清澈的蓝光，但已经被利用科技提取出了高纯度的神息，所以并不具备阻挡启瞳者或者神醒者的作用，仅仅用做装饰。
从苏阿古之石中提取高纯度神息这一技术被艾德佩尔大陆独自垄断，并未分享给其他两个大陆。一直想要取得这项技术的欧莱努斯大陆女帝【歌莉娅·薇尔·玛温利迪】，总是为此事特意造访艾德佩尔并与洛力特拉反复磋商。虽然开出了许多通商关税以及科技进口的优惠，但谈判依然迟迟没有获得进展。
据说提取苏阿古之石的技术是从雷恩旧历统治艾德佩尔大陆的【虚空使徒】手中流传下来，是属于那个混乱年代的科技产物。
在雷恩旧历的时代，最为人所熟知的，就是旧时三个大陆的统治者——三大使徒。如今也有许多科技技术以及艺术内容都是从那个时代传承下来，使徒的故事与他们之间导致使徒统治时代结束的大战也被后人口口相传，成为了里德新历的神话故事。
洛力特拉很喜欢雷恩时代使徒统治的那段历史，也总是会和戴柏尔在闲聊的时候说到关于使徒的事情。如今十二神官也被称为神，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不管是从伦古托时代流传下来的切斯特拉神话，还是离他们并不算遥远的雷恩旧历使徒神话，里面的人物才更接近神的形象。
如今活跃在每个大陆的三十六位神官不过是一群被使徒遗留下来，不可改变的制度选中的幸运儿。
所谓“神”的称呼，也是群众为了寻求庇护妄加的噱头而已。没有人清楚使徒或是切斯特拉神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但通过使徒能够随意进入洛贝雷界点以及切斯特拉神造成了毁灭世界的终焉之光都可以看出来，现在所谓的神官，对比那些真神敢自称神不过是撼树蚍蜉自不量力。
自称神却又信奉着更高位的神明，这本身就是一件可笑且又可悲的事情。民众将神官视为大陆的保护神，却将他们与神话中的使徒分裂开来。他们会津津乐道神官与神堕者们的交手，但并没有虔诚的敬畏，反而是看不到，碰不到的使徒或是切斯特拉才让他们更加神往。
离普通生活太近的神，终究会被同化成凡人。神是只能活在言语里，纸张里的存在，一旦真正出现，并与生活息息相关，就彻底失去了作为神的神秘感和高贵感。
原因是神是不会流血的，但神官失败了太多次。
戴柏尔结束会议后，匆匆赶到了兰因汀大陆的帝王接待室。
他推开厚重的红金色大门，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和陈列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不自在感。整个屋子都充斥这红色和金色的光亮，目光所及的装饰物几乎一半都是与皇狮王相关的。对于崇尚武力信奉力量至上的兰茵汀来说皇狮王确实是极其不错的象征，可在受尽自然文化与和平至上熏陶的艾德佩尔人看来，皇狮王代表着一种征服欲，一种不被限制的原始野蛮感。
恺撒与洛力特拉同坐在上位的软椅上，面色凝重。在侧边沙发坐着一个银白色长发束成长辫，穿着一套纯白色软银铠甲的男人。在他旁边的男人则是一头干练的棕色短发，银色的软甲被整齐的堆放在一旁，只穿着黑色的神官制服。
【太阳神】【阿撒兹勒】与【月亮神】【卡恩司】。
戴柏尔对恺撒和洛力特拉微微鞠躬，坐到另一侧的软椅上。他将制服大衣纽扣一一解开，露出被内衣包裹着的结实肌肉和雕刻般的线条。
神官们穿着的内衣都是由科技部特地根据每位神官身材定制研发的塑身衣，具备极高硬度的同时还能柔软地紧贴皮肤，通过肌肤温度来调节发热与制冷的功效。
黑色塑身内衣显得戴柏尔很强壮，可见在神醒之前，戴柏尔自身的身体素质就已经通过积年累月的锻炼变得极其强壮。他轻轻咳嗽一声，整理好官方语气的发音，说：“听说两位帝王在柏伊尔圣堂遇袭了。”
“是的。”冥鬼的突袭让恺撒仍然心有余悸，他伸手摸着自己脸上的疤痕，眼神里还是有一些受惊后的胆怯。在洪亮的声音下，掩藏着一丝不安的语气。这位不可一世，被子民爱戴为【武圣王】的强腕帝王没有了任何战场上挥斥方遒拼杀血染的恢弘气势。
“我只想请问贵大陆的神徒司，冰神戴柏尔，柏伊尔圣堂是除帝王和神徒司之外再无他人知晓的地方。可刚刚发生的危险竟然是你们当地的反政府恐怖组织，无咎者的一名成员早有预谋地潜入其中，企图抢夺某项重要资源，并对我大陆帝王的性命产生了威胁，可有解释？”阿撒兹勒语气阴柔，娓娓道来时，重音里带着尖锐的声调。他半垂着眼，蛇蝎一样的蓝色瞳孔里满是戏谑调笑的意味。他没有洛力特拉那种女性般的柔软，却多了几丝冷血动物感觉的阴冷和病态的娇捏。
“暂时无可奉告。”戴柏尔只敷衍地回应了一句话就转过头去询问洛力特拉，“是谁潜入袭击现在有定论了吗？”
“冥鬼。”洛力特拉说，冥鬼独特的鬼力冥府黯行打开的冥府之门在报告中已经提到过很多次，并且也有在一些接触现场拍摄到的照片，在成为帝王的时候洛力特拉就已经把这些信息牢记在心了。
戴柏尔往后靠在软椅的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扭动脖子，说：“应该是通过冥府黯行潜入进来的。可是这里面的情报又是怎么泄露出去让无咎者知晓了柏伊尔圣堂的位置和帝王会晤的计划？”
说完戴柏尔抬眼看向了阿撒兹勒与卡恩司。就如阿撒兹勒所说，知晓柏伊尔圣堂位置所在的只有帝王与神徒司，兰因汀大陆的神徒司轮回神奥格丁却并不在场。既然不是自己和两位帝王，也不太可能是欧莱努斯那边的人无端泄密，那么会将这次秘密会晤透露出去的，只可能是知晓该计划的阿撒兹勒和卡恩司。
感觉到略带敌意的眼光后，阿撒兹勒笑了出来。
“早就听闻冰神戴柏尔思维敏锐，但是对于有些事情上，好像有些愚钝呢。”
“你要知道就算是不同大陆，神徒司也是统领神官的上级。”戴柏尔面对阿撒兹勒的不敬与挑衅，感觉到有些愠怒。那语气里让人心头发痒的讽刺和直白的表达让他此刻就想上去直接捏爆阿撒兹勒的头颅。但他努力克制着，右手将头撑住，左手撰住椅子扶手，里面的木纹已经开始层层开裂。
“您和我们那位神徒司，差远了。”卡恩司盯着戴柏尔，声音低沉有力，直穿进戴柏尔的心里。
洛力特拉感觉到戴柏尔眼神中冰霜寒冷的尖厉。他明白戴柏尔性格要强且异常在乎伦理规矩，强大的自尊心和占有欲让他对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格外在乎。在戴柏尔看来，上下级之间的分寸等级必须要把握好，如果不能够凭借威严和实力让底下的人臣服，那就是一个失败的领导者。
这一点上，戴柏尔与洛力特拉极为相像，都是将权力和威严视为无价珍宝的领导者。
“卡恩司，道歉。”阿撒兹勒依旧盯着戴柏尔，他能感觉到戴柏尔此时涌动的情绪和体内蠢蠢欲动的神息，三言两语之间他就找准了这个神徒司性格的薄弱之处，果然越是心中壁垒强大的人，越容易出现一举击溃的弱点。他继续说：“虽然奥格丁确实很强，但冰神也无愧神徒司这一职位，他可是艾德佩尔大陆大陆数一数二的强者。”
“无妨。”戴柏尔说，语气冷静下来。他清楚这两人的实力，真动起手来，自己并不能占到半点的便宜。
卡恩司站起来，他身材不算魁梧，但看上去很强壮，塑身衣紧贴在他肌肤上，很突显他常年训练与战斗练出的肌肉。卡恩司把右手抬起搭在左肩上，整个人鞠躬下去，说：“艾德佩尔的神徒司请原谅我的出言不逊和自大，我真诚地请求您的原谅和宽恕。”
自尊心还在作祟的戴柏尔想要说些什么挽回颜面，但揣摩了片刻，觉得场合也不便他发泄，只能迎合着卡恩司，扶着他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迫不得已地展现出了自己作为艾德佩尔神官政府最高领导人的气度。
这所有的屈尊，都只是因为艾德佩尔外交地位上的弱势。面对猎枪的枪口，猎物哪有尊严可言。
阿撒兹勒拍拍手，嘴角上扬，语气里的愉悦毫不掩饰的发散出来。
“感谢冰神戴柏尔的大度。那请我们帝王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在我与帝王洛力特拉在柏伊尔圣堂会晤之前以及会晤中，阿撒兹勒与卡恩司都在贵政府准备的休息室中休息。所以泄密者应该另有其人。”恺撒看着气氛缓和下来，自己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面前只是几个叛乱不尊的普通人，他早就用异于常人的臂力将其头颅压碎了，但经过之前柏伊尔中发生的事情，恺撒再次感受到了凡人与神的差别，那种力量之间碰撞产生的气流都让他无法稳住脚步，更别说与之战斗。看来兰因汀大陆那个据说以凡人之身斩杀神官的人类巅峰，不禁心中一颤。【屠神之刃】的传说听多了，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
“我也并无怀疑太阳神与月亮神的意思。只是合理推测罢了。”，先前与赫劳德的冲突已经很费神了，戴柏尔不想再和兰因汀的神官做无谓的纠缠，继续说，“既然目前对无咎者入侵一事没有太多线索，也无从查证，那就只能暂时搁置，后面我会督促神官们尽快去查证这件事情。所幸两位帝王没有受伤，重要资源是什么东西？还安全吗？”
“就是一项科技产物，与神官政府没有利益关系，所以是什么东西就不劳神徒司费心了，东西未被夺走，安全地被我保管着。”洛力特拉拂袖端坐，眉眼里尽是狡诈的神色。
“那两位帝王如何脱身的？”戴柏尔眉头一皱，心里隐隐感觉到洛力特拉有意的躲藏中肯定另有隐情。
恺撒因为不善撒谎，索性闭口不谈，阿撒兹勒和卡恩司互相对视了一眼，再轻笑着看向洛力特拉，一脸等着好戏上场的表情看洛力特拉如何把谎言继续下去。
“是弑神武器。”洛力特拉语气轻飘，同样看向阿撒兹勒卡恩司两人，眼神里没有丝毫对两人力量的恐惧，反而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兴奋。他嘴巴开合了几下，试探了一下两位神官的反应，从他们强装镇定的样子来看，是自己赌赢了。
洛力特拉觉得身心俱畅，往日里虽然和戴柏尔没有过多的交情，可好歹都是艾德佩尔的最高领导人，刚刚被非领导人的神官如此羞辱，丢尽了脸面，如今恶气得出，自然有一种帮戴柏尔找回颜面的通透感。
“兰茵汀大陆的弑神武器——【欧吉德坎】已经进入了试验阶段并开始布置生产线准备量产。我们能够从冥鬼手中逃脱，也得益于欧吉德坎一号试作产品发挥了功效。”
兰茵汀三人无法反驳，为了保证密谋之事不被全盘托出，只能任由洛力特拉向戴柏尔泄露出了自己大陆目前保密信息程度最高的消息。弑神武器这一消息正是洛力特拉在刚刚的会晤中以切斯特拉遗物作为筹码交换出来的情报，谁都没有料到如此重要，几乎可以颠覆目前世界格局的秘密竟然被如此轻易地就放在了明面之上。
戴柏尔究竟是哪种人，能不能够为他们如今这个利益集团所利用仍然未知，洛力特拉这种做法意欲何为，兰茵汀三人只能抱着观望的态度静待事情的发展。
不过戴柏尔对弑神武器似乎并不感兴趣，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两位帝王没有出事就好。至于弑神武器的事情，我还希望两位帝王，或者说两大陆的最高权力集团能够慎重处理，如果处理不当，会引发多大规模的动乱犹未可知。毕竟现在三大陆都因为暗潮肆虐的问题头疼不已，所以对于这种极有可能会威胁到双政府对大陆管理的危险品，要谨小慎微，保管得当。”
恺撒与两位神官都暗中松了一口气。果然也如传闻所言，戴柏尔是一名优秀的神徒司，只会将政府的利益或者说统治地位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戴柏尔补充了一句：“至于弑神武器后面的管理和交易，我还希望兰茵汀那边可以考虑一下，我们艾德佩尔会尽可能的满足要求，争取到第一笔订单。”
“哈哈哈哈哈——”恺撒大笑起来，眼睛转动，少有地露出一个孩童般的憨厚笑容。
“那我就要要求茜拉果酒的关税减免了。”
众人哄笑起来，各自举起手旁的酒杯豪饮一口，也各自，敛住了内心的暗藏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