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最终圣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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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一区-中心圣殿】
“喂，这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啊。”
草薙一刀一边维持着八方极黑狱极小范围的延展范围，一边挥舞着神怒将逼近自己的雷电格挡或是劈砍开。为了让境界神解尽可能的维持更长的时间来中和切罗西神武雷霆王座的强制效果，草薙一刀只能竭尽所能地减少八方极黑狱中黑炎的触发次数。
如果进入八方极黑狱中的雷电攻击越多，强制效果产生的黑炎就会触发的越多，这样消耗的信仰之力就会更多。
切罗西当然也知道草薙一刀的想法，所以丝毫不顾及神息的消耗，雷电的攻击几乎没有间隙，密密麻麻的宛如成群刺蜂。不过这种攻击对他来说并不需要大量的神息来维持，他只需要利用境界神解中强制的雷性质，把空气中因为他手臂挥舞摩擦产生的巨量静电进行放大，然后注入少量神息推动射出就行。
一时间78层的战斗僵持住了，似乎真的要一直持续到草薙一刀信仰之力耗尽的那一刻切罗西才会现身。
保持着高强度挥舞长刀并一直高度集中的草薙一刀逐渐适应了雷电的攻击模式，但他暗暗地感觉到信仰之力已经来到了枯竭的边缘，八方极黑狱延展边缘的模糊和极其微弱的溃缩都把这一信息清晰的反馈给了他。
“不说话？装深沉还是怕一开口就暴露战术啊？”草薙一刀想要分散切罗西的注意。
“一直以来——”根据切罗西声音来判断，他应该就在78层的某个办公区域内藏身，“我都很讨厌你。”
“哦？这么巧？我也挺讨厌你的。”
草薙一刀说完就觉得有些奇怪，两个成年男人像女孩扯头发一样说着讨厌你的这种不疼不痒的话，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我想杀掉你才比较符合他们的身份和现在的气氛吧。
“你肆意地浪费着造物主赐予你的健康肉体，在应该不断锤炼，让肉体趋近完美的时候选择追逐味蕾的刺激，将那些玷污神圣肉体的事物不停填充进你空虚的灵魂之中，用短暂的低级快乐来满足你丑恶的欲望和趣味，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这是对造物主的亵渎，对自我的放逐！”
随着切罗西逐渐扬起的声调，雷电的攻击也更加迅猛了一些。
“人生来不就应该去尝试不停地新鲜事物来扩宽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感受？酸甜苦辣咸不同的配比就有不同的滋味，每种食材都有它独特的滋味，每种烹饪的方法也都有时间的沉淀与传承的心血。怎么到了你这就是低级快乐了？真就脑子里都连成肌肉了？”
“这些都是披上了美好外衣的诱惑，人生来就应该学会摒弃这些诱惑，在忍耐与恪守中慢慢成长，慢慢变强，不断超越昨天的自己，不断告别往日的诱惑，每天在朝阳中迎来全新的自我，蜕变成更完美的存在。”
“那多无趣无聊啊。”
草薙一刀实在想象不出十年如一日的吃着没有经过烹调的蔬菜和清水煮熟的白色肉块会多么痛苦。如果真的存在造物主的话，那他创造出来这么多具备不同口感不同味道的东西，那就一定是希望有人去尝试各种混合的美味并记录下来，将这种独特的美好留存在世间的。
虽然切罗西所说确实，生而为人就应该去追求更好的自己，可如果只是为了所谓的完美的结果而要去经过痛苦乏味的过程，那这种结果的完美就是虚假的。因为过程往往要比结果更加重要，因为结果的辉光都是由过程中闪烁出的点滴星芒汇聚而成的。
没有人会真的对痛苦和克制感到快乐，他们喜欢的，都是在放纵那一瞬间爆发出的罪恶感和快感。
“无聊那也好过自我摧毁！”
切罗西被草薙一刀轻描淡写的否定激怒，一时间空间中的雷电几乎成倍增长，一次挥刀间，穿过刀光火幕的数道雷电直指草薙一刀的各处要害，但在进入八方极黑狱的领域范围之后就被黑炎吞噬。
“喂，肌肉笨蛋，你练这么多肌肉就是为了躲在暗处往外面丢这些玩具吗？”草薙一刀感觉到切罗西攻势中满是难以遏制的愤怒，他需要的，就是这种饱满的情绪来引导着那个浑身肌肉的傻瓜，一步步走进自己的圈套。
切罗西光滑的头顶上那道闪电正充盈着金色的光芒，一直开朗健康的他此时面色阴沉，在草薙一刀的话语中，他似乎又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擒住，丢进了回忆的沼泽之中。
自己的姓氏究竟是什么，切罗西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他仍然记得在几十年前，还未神醒的他，瘦小羸弱，永远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电元素操控的学习班上，他一直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但就是因为这种不起眼，引起了某些人的关注。在那一双双纯粹邪恶的双眼中，切罗西的瘦弱正是最好的猎物。更好的家族姓氏和更强壮的身体素质，让他们享受着可以随意挑选弱势猎物的权力。
起初，他们只是让切罗西操控空气里的静电碰撞去惊扰正在走路的女学生，或是引导电流去攻击与他同样饱受欺凌的另一个人。在这种身体与心灵的折磨之中，切罗西开始变得麻木，变得机械。
但顺从换来的并非解脱，而是变本加厉的压制和霸凌。
那群人开始要求切罗西使用能力去破坏学校刚购入的新型电子设备，也要求他尝试着去让银行的电控系统失效。他当然明白这些都是犯罪的行为，可他已经深陷在泥潭之中，根本就没有自救的能力。
在暗无天日的恐惧之中，切罗西找不到任何光亮的出口。他像是被斩掉了头颅的行尸，每天呆滞地进行着那些人给予的命令，甚至他开始认为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听从他们的命令。
一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可惜切罗西也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只记得那个人的身形，无比的完美——结实饱满的肌肉，紧致清晰的线条以及撼动天地的力量。在将他送往死亡的殴打之中，这个身影忽然出现，宛如真神降临一般驱散了一切黑暗。
他似乎没有神息的能力，但仍然以不可撼动的力量把围在切罗西身边的四人全都打倒在地。那一刻，幼小瘦弱的切罗西坚信自己看到了神官之上的真正神明。因为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他已经明白神官不会回应自己的祈祷。
那么在此刻拯救他的，就是比神官还要高的神明。
那个人宽阔有力的手掌将他从地上扶起，用与浑身肌肉不相符的轻柔力量拂去他衣服上的灰尘。他说的话，影响了切罗西的一生。
“能够保护自己的，只有你自己。不是你体内的神息，也不是你手中的武器，更不是站在你身后的人，而是，你自己的强大。人生来就是要孤独旅行的，所以在度过每一个黑夜的时候，能够抵御寒冷，抗击黑暗的，就只有你坚强的内心和强壮的体魄。你还不够强，所以你要变强。锻炼肌肉，提升力量，同时——”
“武装你的内心。”
自那以后，切罗西开始笃信自我身体中的力量与强大，他开始对力量产生渴望，并为之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与汗水。
所以他会摧毁任何质疑真神所赐予的真理的人。
再次加大雷电的输出频率和密度之后，切罗西感觉到了反馈来的信息中，草薙一刀境界神解的领域边缘出现了明显的不稳定。
只差一点了。
切罗西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片刻后，他全身的神息经纬都爆发出一阵爆亮，透过皮肤隐隐的显现出密密麻麻的蓝色纹路。在他身后的红色王座之前，无数只由金色雷电形成的讯鸟出现，发出嘈杂吵闹的鸣叫之声。
这无数只雷鸟互相之间距离极近，翅膀上下翻飞间电流传动，形成了一张硕大无比的雷电之网。
八方极黑狱的边缘再次传来了即将溃散的信号，切罗西也准确地捕捉到了胜利的前讯，提前为草薙一刀准备好了狩猎他的雷网。
“喂，你不会又在回想你曾经那段被霸凌的时光吧？”
切罗西的那段往事并非是他一个人的私下秘密，而是被他当做激励信徒的故事在神殿中被反复的宣讲。并且在日常的会议中，需要烘托气氛或是激励执行官的时候，切罗西也会不厌其烦的将自己这段往事讲述出来用作鸡汤。
草薙一刀对这个故事，一直感到很恶心。他一直认为这种救赎并不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因为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内心从来不曾想过要对谁施以救赎。
神明只会索取，不会真正的赐予。
“那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回忆。”切罗西感觉不到草薙一刀内心的反感，却能够感觉到就在几秒之后，八方极黑狱的领域就会彻底崩溃。此刻他身体的周围开始出现大量的金色雷电，向着饱满结实的肌肉汇聚过来。
雷武神铠与雷鸣千鸟，蓄势待发。
草薙一刀邪魅一笑，气沉丹田地以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嘶喊出来。
“我早就想说了，肌肉笨蛋，你那个真神，根本就是个想让你办卡的健身教练啊！”
当然草薙一刀是故意刺激切罗西的，那个年代还不存在健身房这样的设施，不过听过这个故事的人都认为切罗西心中所想的那个给予他救赎的真神，本意并非是救他，而是想要吸引他。
在震怒之中，切罗西头脑中忽然一片空白，在无边无尽的白色之中，伫立着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那个身影看不清五官，却能看到他嘴角的微笑，也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和煦亲切的气息。那具身体每一处肌肉的线条和弧度都恰到好处，每一个比例都正正好好，不夸张也不缺失。
那个身影朝他伸出手，肌肉延展拉伸出的弧度让切罗西觉得这就是造物主最初塑造出来的完美肉体。
在万千尖锐鸟鸣中，切罗西的身影仿佛一道金色流星般破空而出。就在他发动攻势的一瞬间，八方极黑狱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崩溃。
顷刻间，无数只金色雷鸟就像极速前进的子弹一般袭向草薙一刀，78层连廊的玻璃幕墙在雷电的冲击中逐次碎裂，金光自高空中溢出，在外面仍然肆虐的大雨中展开一道金色的幕光。
“为你的愚昧付出代价吧！”
与雷鸣千鸟和雷武神铠一同到达的，还有切罗西身后的神武雷霆王座。草薙一刀来不及反应，就被神武雷霆王座的领域范围吞噬。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的雷霆都聚集于此，全数轰击在草薙一刀的身上。
巨大轰鸣后，白烟四起，墙壁上被雷击过后的焦黑仍然往外散发着热量和呛鼻烟味。切罗西几乎将所有的神息都倾注在了雷鸣千鸟和雷武神铠的极速奔袭上，确认了草薙一刀的神息波动消失后，他解除了包括境界神解在内的所有武装。
不出意外，草薙一刀已经被雷击瞬间产生的上万度高温轰击成了焦炭，此时还弥漫在78层的白烟都是草薙一刀的血肉瞬间汽化的结果。
“你啊，什么都挺好，就是有点蠢。”
草薙一刀的声音炸雷般在切罗西耳边响起。这个结果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直到这个时候，冷静下来的切罗西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步步掉入了草薙一刀在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圈套之内。
语言上的刺激引起切罗西更大范围的攻击就是为了让切罗西能够尽快感知到八方极黑狱边缘的不稳定。以切罗西的性格，草薙一刀算准了他会在自己的语言刺激之后在脑海里回忆那段被他反复提及的回忆。
对这段回忆进行否定和讽刺就是草薙一刀的最后一步，彻底激怒切罗西，让他在确定自己的境界神解将要解除的时候失去判断力。他明白切罗西一定会将所有的力量和神息都投入在境界神解强制解除后最虚弱的那段时间，所以他在感觉到切罗西冲出的一瞬间，自行解除了还有不到一秒就会彻底崩溃的八方极黑狱。
在雷电轰击出来的刹那，草薙一刀使用最后一丝信仰之力，进行了不到一秒的境界神解，所有雷电都被黑炎吞噬烧尽。
切罗西还想继续下去，却因为体内神息沸腾，没法发出任何攻击。
“我知道你们为了能把我们彻底铲除，已经让阿加雷斯修改了神官准则，不然你也不会敢倾尽全力想要杀掉我。不过，这也代表着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掉你，不用害怕会受到天谴责罚。”
切罗西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潜伏在暗中的卡维米没有出现，但草薙一刀说的没错，在戴柏尔的请求下，阿加雷斯修改了神官准则中同大陆神官不能互相残杀的准则。
“你一定在想卡维米为什么没有出现吧，”草薙一刀手中的神怒燃起火焰，在他缓慢地步伐中，火焰不断被压缩，自红变蓝，再从蓝为黑，最后黑中开始泛出白色的光亮，“不用担心，山吹花会送她与你一起去冥界的。”
草薙一刀的内心并不想杀掉切罗西，可他清楚，现在这种无用的慈悲可能就是日后的隐患，所以不管如何，他也要将切罗西斩杀在此。这是在出发前，他就已经做好的决悟。
可就在草薙一刀想要挥出手中纯火白煜的时候，一股冷气骤然来袭，逼停了草薙一刀的攻击。
白煜熄灭，空间中迅速填满了彻骨的寒冷。
戴柏尔自白霜冷气中显出身形，用手指着切罗西的额头，语气冷漠。
“你还有最后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