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选择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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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已达成通关条件2，找到建筑物的主人。”
游戏提示音又响起了。
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笔记本。望着李奇空洞的眼眶，他一时间五味杂陈。从李奇的记述中，空能体会到他为了救女儿，经历的种种困难。而最后，他的女儿成为了怪物，再也无法挽回，而他自己也因为行动败露被活活困死在了书房中。
但对于空来说，李奇失败了，他的身体腐败在了这里，他的意志消散于尘埃之中，他的故事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他对女儿深深的爱也无从传达。而他的女儿，也永远无法回应他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空不在意，也无力干涉。科瓦奇是他根本无法面对的敌人，替李奇完成最后的遗愿简直是去送死！
空现在只需要安全地从后院离开这里，就可以通关游戏，得到他渴望的力量，可以让他有勇气去相信倾雪，甚至相信白草园的力量！
对！只要我马上从这里离开！
空一脚踹开房门，身上的金光比之前更胜一分。
门口，缝合的抽象怪物早已等候多时。
“轰！”怪物顶端的巨手拿着斧头用力砍下，直接把书房的门劈成两半。书房内，李奇的骷髅头滚到了书桌上，“管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之前睁大的双眼此刻闭上了，似乎永远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空直接单手抓住斧刃，用力往后一扯，巨斧居然被他硬生生地拽了出来。空双手将巨斧高高举起，然后对准怪物，猛地挥下。
生锈的斧刃粗暴地将怪物撕扯成两半。随后怪物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失去了生气。
空又挥舞巨斧，补了几刀，直到把怪物大卸八块，最后才匆匆下楼，来到一楼。很快他就找到了通往后院的门。
推开门，空荡的后院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天空依旧是雷鸣声不断，时不时还有几道闪电从天而降。
空缓缓向后院的围墙走去，很快他就发现了日记本里所说的缺口。然而在他刚想俯身从缺口处钻出去，彻底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身后突然传来异响。
猛然转身，一个人影从后院的草地中钻了出来。他挺着一个大肚子，身上穿着白色的围裙，腰间别着两把刀，露在衣服外面的身体被暗红的血迹覆盖，在闪电的映衬下，令人心生寒意。
毫无疑问，这位应该就是李奇的厨师了。
“你，不应该，离开，这里。”厨师的口中传来低沉不连贯的声音。
“你想挡我的路？”空眯起眼睛，浑身金光大作。他拎着巨斧，缓缓走向厨师。
一想到可以离开这里，可以避过科瓦奇，空的心中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你，为什么不怕？”厨师没有动，站在原地问着空。
空没有回答，他抬起了巨斧。这一刻，他不好奇为什么“厨师”会跟他说话，他也不想思考“厨师”的话有什么含义。
“既然无惧，那为何选择退缩？”厨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空仍然沉默，但手中的巨斧高高地抬起。
巨斧挥下，厨师的头颅应声掉到了草地上。
“告诉我，拥有力量就能强大了吗？”厨师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空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从进入这座建筑以来，无论是遇到“具心”，还是“蜻狰”，或者“管家”，还是“缝合”，“厨师”，他都丝毫没有惧意。因为他有仰仗，他具有“流星”晶卡赋予的强大力量。以至于遇到科瓦奇选择逃跑，到现在想着退缩，这些害怕归根结底都是力量不够而已。
他没有能力击败科瓦奇，他畏惧在实验室中差点被掐死的感受。人人都知道，死了就一无所有了。
空自诩意志坚定，有拼搏精神，但是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遇到困难，勇往直前，是勇敢，而明知是死，还要继续，则是愚蠢。”空听见内心中的自己说道。
“你是说。”空突然开口了，他对着空气说，也是对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说道。
“卡莲的死是无意义的，愚蠢的？”
他胸口处的银白项链在昏暗的后院中闪着淡淡的幽光，上面似乎还残存着温热的体温。那是泪水的温度吗？
空猛然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倾雪最后失望的眼神究竟是在失望他什么。
不是失望他的不信任，也不是失望他的不作为，更不是失望他没有力量。
而是失望他的懦弱！
在太平州的残酷游戏中，谁不是历经生死，谁又没被恐惧笼罩？只有空这个失忆者，把这里当成栖息的居所，爱惜羽毛，左右逢源，甚至是苟且偷生，就是为了活命！
但是你以为活命就能到达雾谷了吗？！
你以为活命就能为卡莲复仇了吗？！
空！如果卡莲看见你现在这副畏缩的模样，她会不会失望！
空跪在草地上嘶吼着，声音回荡在后院中，渐渐消散在了阴郁的天空中。
“现在，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空喃喃自语。
“我想要强大的内心。”
“即使没有伟岸的力量，也可以勇往直前的内心！”
呯！
空的脑海中，似乎有一根断裂的神经突然重新连接上了。又是一段被他遗忘的记忆涌出他的脑海中。
记忆中，他看见了在无数的敌人中拼命挥动武器的自己，他看见了为了背后之人挥洒鲜血的自己，看见了为了希望奋不顾身的自己。
他的身上撒满鲜血，但他的目光无比坚定。
最终，他看见了自己倒在血泊之中。
无数把刀将他看成了碎片。
原来自己曾经如此勇敢啊。
即使明知无法全身而退，也敢于去拼命啊。
现在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难怪卡莲死了。
难怪倾雪伤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突然笑了。
你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你早已一无所有了。
你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啊！
你还有什么可害怕失去的呢？
空笑的越来越大声。
直到泪流满面。
……
太平学府中，这一夜，马波也没有睡着。
他满头大汗，但手中，幻想具现出的剑锋利无比。
《难破船》讲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马波在幻境之中，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内心曾几度被撕裂。
昏红的幻境中，只有钟声滴滴答答地走过，他的脚下，只有一艘破旧的木船。
难破船！航行在痛苦困境中的船！
难破船！品鉴内心痛苦之船！
木船之上，马波的眼神逐渐从空洞无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太平州中虚假的记忆从他脑海中划过，他被封存的真正的记忆回到了他的意识之中，也让他窥探到真相的一角。
他马波从来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如果他没有被幻境游戏唤醒记忆，他好想一辈子活在虚假的骗局之中。
但现在，他醒了，醒在了着这艰难航行的船上。
难破船，驶向有光的地方。
难破船，超越内心的痛苦。
马波看着手中的剑，猛然挥动着。
窗外，无边的黑夜中，雷声响彻云霄。一道细小的闪电划过天际，像是迷雾中孤独的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