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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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天棋和程慕白的对话又绕回了开始，那个天棋选定建立规矩者的事情之上。
“张捕给诸葛青云的定位，也很简单，太过良善，做杨俊可以，当高祖不行。”
程慕白认真思量，他对诸葛青云最深的印象，还停留那场朝堂上，停留在其为了爱人，拒绝上任巡抚的那一次。
但是去关外的一路，倒是听人说过，此人是个好官，为民做主，为民做事，云苏两州的百姓甚至都有人为其立碑，而他上任巡抚，粗粗算来也不过半年罢了。
此人当真当得起皇上那句经天纬地之才，但是这样的人物却因为善良，被张捕认为不适合当皇上。
“那夜星辰，张捕又是如何评价。”
程慕白知道了当皇上的一点是不能善良，那么夜星辰呢，慈不掌兵的他可不是良善之辈。
“张捕对他的评价也很简单，打的下天下，坐不稳天下，他缺了威望，没有人心。”
天棋的声音很慢，却也简单直接的，把当皇帝最重要的一点，告诉了程慕白，做皇上要有人心，这个人心包括百姓、世家、文臣、武将、书生，而得到人心的办法是威望，没有威望不能服众。
那么重新看三位皇子，大皇子缺少的是决断力，所以才会被世家所左右，二皇子缺少的是掌控力，所以才会被外戚所欺，三皇子缺少善良，做皇上不能善良，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善良。
决断力、掌控力、威望、必要的善良和必要的残忍，把这些东西结合起来，就是一位皇上所要具备的素质。
那么程慕白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眼前的皇上给自己答案。
“那么张捕又是如何评价我的。”
“若得玉梅相助，大事可成。”
这一次天棋倒是把张捕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现在的程慕白不需要自己的解释，程慕白也确实听懂了，若是想成大事，就要有贵人相助，不然起步都难，何以成势。
于是程慕白站起了身，伸手拽开了锁住天牢的锁链，走出了牢房，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这里本就困不住他，困住他的是在大殿中用命做担保的武将。
皇上站起了身，向着天牢外走去，而程慕白坐到了皇上的椅子上，此时此刻，这把椅子就代表着龙椅，代表着程慕白在此时此刻，脱胎换骨，由王侯之心转变到帝王心术。
“对了，我曾经不放心，问过玉梅一个问题，问她为什么和你闹掰，还会不会帮你，玉梅的回话很有意思，她说她喜欢上你了，然后又否定了，她说不是喜欢，是爱上。”
程慕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愕、不敢置信、狂喜到最后的狂笑，从这一刻开始，他无所畏惧。
最近的京城实在不太平，先是宣武王涉及谋反被抓，后是科场舞弊案礼部尚书落马，随后兵部尚书私通外敌出卖国家，然后是天阁之主被说是妖魔借体托生。
随后又有大批人马涌入京城，他们是来自各个州郡的世家，也有一些县城的县长，甚至于梁州、庆州知府都连夜赶到了京城，开始抢占兵礼两部的官位，甚至因为弹劾而暂时离开位置的刑部和工部，也有人前来争吵。
外边如此热闹，程慕白则不慌不忙的办理好所有手续，这才离开了天牢，做回了自己的宣武王。
而宁民生已经等在了刑部门口，看到平安出来的程慕白，松了一口气。
“慕白，这些天过的可还好，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程慕白笑了笑，看着宁民生开口说道：“慕白不懂事，让元帅担心了。”
宁民生惊讶的看着程慕白，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慕白在里面住了数日，对家里情况非常担心，就先回去了，等慕白把家里安顿好，一定到宁府登门拜谢。”
程慕白却像没看到宁民生的愕然，一拱手说出了告辞之言。
看着一步步走远的程慕白，宁民生想，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改变，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程慕白没去管凑上来的影一，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在狮子路上，不急不缓，不慌不忙，对着每个见到的官员都微笑打着招呼，向着每个势力宣布自己出来了，虽然他们都知道。
但是程慕白并没有去西城，也没有回宣武王府，而是去了南城，去了醉仙楼，从醉仙楼的三楼，隔着镜云湖，就能看到那座万经塔，她就在上面。
但是现在自己不能去放她出来，自己还有事情要做，而酒楼的吵闹声也传入了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顾玉梅是妖怪，在朝堂上被监天鉴的当场发现，左右两相和宁元帅都确认了，但是拿她没有办法，现在给镇压到万经塔上了。”
“嘿，谁说不是呢，据说当时顾夫人怀孕的时候，顾元礼就没在京城，她压根就是妖魔借体托生。”
“你们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魔吗？”
“当然有，你看那顾玉梅，又是第一才女，又是第一高手，长的还不似人类，当时我可在醉仙楼看过，当真倾国倾城，这样一个女子，不是妖怪是什么？还能是人类不成吗？”
“有没有可能，是神仙降世？”
不知道是谁这时候插了句嘴，说出了另一种答案。
“谁知道呢，不是已经关到万经阁了吗，到时如果是妖魔肯定出不来，如果出来了，就是神仙降世呗。”
程慕白听到这里，倒是把顾玉梅的心思猜到几分，当真胆大妄为，却又确实可行，就是不知道这些是一开始就算计好的，或者只是借势而为。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聚焦在东城，顾玉梅又被关在万经塔上，所以其它地方就松懈了下来，就有了做手脚的空间。
程慕白又学到了一招，那么现在自己就来用一用这一招。
“影一，你去一趟嘉兴城，找到嘉兴富商杨家的家主，告诉他，暗中刺杀他家公子的是嘉兴府尹李听湖。”
“主子，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影一，异姓王培育你们，是作为刀子来用的，不是来提意见的。”
“是。”
影一退了下去，程慕白没了跟班，目光又望向了万经塔之上，仿佛能看到塔上的人。
一直到太阳西下，程慕白才慢悠悠的向着宣武王府走去，结果刚刚进宣武王府就被震惊到了。
我丫鬟呢？我管家呢？我马夫呢？我那么多的宣武王府人呢？
好在有人跳出来给了他一个解释，等到影二解释完一切，程慕白这才释然，开口说道：“去菊园叫他们出来，把他们叫到正堂这边，然后你去南城把竹春和荷春找回来，让她们重新买丫鬟仆人。”
影二就比影一规矩多了，直接领命退了下去。
程慕白继续慢悠悠的走向正堂，最后坐在了正堂的主位之上。
以前的自己也经常坐这里，那时候只感觉这个地方是正堂的最中心，是身份的象征，代表着宣武王府最高的地位。
现在坐在这里，看着这空大的正堂，才明白这个位置代表着权利，代表着自己可以随意处置宣武王府的任何人，自己之所以能在宣武王府无法无天，不讲规矩，就是因为自己坐在这里，而这本身就是规矩。
所以规矩是网，你可以在这里找漏洞，从而利用它，但是不能扯断它，而如何利用这些漏洞，就是所谓的权谋。
随着吵嚷声传来，宣武王府还活着的人都来到了正堂，所剩不多，二十几人罢了，多数都是嫡系一脉。
“这些天让你们担惊受怕了，都坐吧。”
程慕白的话语倒是非常平和，到像是真的在为牵扯到王府而自责。
程兴盛这个时候，忍不住的眼眶发红，开口说道：“慕白，顾玉梅她把宣武王府的旁系都杀的差不多了，在这里的就是现在程家的所有人了。”
“王爷啊，那顾玉梅做的也太过分了，她杀那些丫鬟仆人也就算了，连我们那些叔叔伯伯哥哥姐姐也都让影卫杀了。”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只有十几岁大的少年，这时候两眼泛红，显然想让程慕白给他做主。
就连程慕白的生母这时候也说道：“慕白，顾玉梅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要是怕府里人拖累她，完全可以把大家都关在王府，却选择了把人都杀了，她的心太狠了，不适合你。”
其他人这时候也都把目光看向程慕白，程慕白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娘说的对，现在外边都在说顾玉梅是妖女，不是人类。”
其他人这时候也都松了一口气，很显然现在的宣武王府人都怕极了那个女子。
现在的程兴盛再也没了以前那股傲气，对程慕白说话客客气气，也不再一副自己是这个家主人的模样。
那是为什么呢，因为他终于知道，这座王府现在的核心是程慕白，这个道理是皇上的御林军围府，是顾玉梅的屠杀告诉他的。
人心这个东西有的时候真是太有意思了，如此大仇换来的不是仇恨，居然是恐惧，从而妥协，那么还在这里的人中，是否又都是干净的呢？
没关系，找出来然后杀掉就行了，至于怎么找，顾玉梅在嘉兴演示过，在梁州演示过，无非就是给其机会，在静等鱼儿上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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