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长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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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底部，皇上坐在天牢之外，程慕白坐在天牢之内，火把的火光照在两人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程慕白脸上面色复杂，最后长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为什么选我。”
是啊，为什么他，就像皇上说的，他不懂权谋，对皇上来说也很天真，甚至有一些愚蠢，那么最后为什么选了自己。
天棋看着程慕白，应该说他一直看着程慕白，开口说道：“我曾经把玉梅的师傅，张捕请了过来，我问他我想废太子，三位皇子之中谁适合继承皇位，他是个老油子，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告诉我，如果天修继位，那么乾国将重新回到文强武弱的局面，并且天修这个皇帝，还会成为京城世家手中的傀儡。”
天棋说到这里笑了笑，仿佛对这个长子的无奈。
“然后他说天寒如果继位，到时太过倚仗外戚，怕是会有外戚干政之祸，到时候皇上不用做别的，就整天和外戚争权就行了，至于老三天钰，张太傅给的答案是此子心狠手辣，他若继位，必然大开杀戮，朝廷再无安宁之日。”
程慕白随着皇上的话语，去细想三位皇子之所作所为，人品处事，发现张捕所说怕是不假。
天棋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开口说道：“不过这个老滑头最后还是给了我答案，他猜到了我最开始选的建立规矩者，实话实说，我一开始选的不是你。”
程慕白这时候仿佛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开口说道：“皇上选的人是诸葛青云吧。”
天棋点了点头，对于程慕白能猜出来，丝毫不感到惊讶，程慕白的直觉一直很准。
“准确来说，诸葛青云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你这次想拉拢的人，玄武军夜星辰。”
程慕白这次倒是真的没有猜到，或者说压根没有想到，但是他在知道之后却是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开口问道：“那么说，让卿酒酒自杀，是皇上的意思。”
天棋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原则，不会把女人牵扯进来，其实在玉梅回京城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卿酒酒是谁。”
程慕白嘴角微抽，脸色有点掩饰不住的尴尬。
天棋却是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我选这两人的原因很简单，诸葛青云就是那个给我破而后立答案的人，随后我当然对他多加留心，发现此人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所思所想皆非常人，当世之中能和其比心计谋算的，怕是只有玉梅一人，就算是我，怕是也差上一筹，打个比方，韩微微这条计策就是他顺势而为。”
一句话就让程慕白对此人印象跌到谷底。
天棋好像也看出了程慕白心情不太好，暂时中断了对于皇位的话语，反而开口问了一句：“程慕白，你认为玉梅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就是顾玉梅。”
皇上这话说的有点绕，但是程慕白听懂了，撒然一笑开口说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就是仗着我没见过她才敢如此行事吗。”
“那么如果我说，她不知道呢。”
皇上的话语让的程慕白脸色一僵，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一般，脸色也有点难看的说道：“皇上拿顾玉梅和诸葛青云作比，认为她是经天纬地奇才，这点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人总有失手的时候，诸葛青云有，顾玉梅自然也有，她的失误在于，她没想到你一个一品异姓王，二品朱雀，居然是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直性子。”
程慕白沉默了，甚至都没有去反驳。
天棋的话语却继续说道：“你仔细想一想，在你给她面具之前，她何从遮掩过自己的相貌，她没想过设计你，她只是想的多了，认为只要让出正妃的位置，你就能让她出来，她住够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院了，所以她认怂了，求饶了，你也确实同意了，那么你想一想，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你百依百顺的呢。”
第一次见顾玉梅是在王府的厨房，当时红花会被镇狱司追查，无奈躲入王府，自己念着和红花会会长有点交情，默许了下来，却也藏在房梁上看着。
反正长夜无事，闲着也是闲着，正觉得无聊之时，顾玉梅推门而入，一出手就漏了一手宗师境的本事，让红花会误认为她是宣武王府之人，这才匆匆退走。
现在想来，顾玉梅确实是王府之人，所以她是发现有人潜入王府，才过来看看的吗？至于韩微微的名字，是怕自己知道她是顾玉梅所以随后胡扯的，所以自己当时才能一眼看出此女在说谎。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是在自己安排她住进春风园，不对，更准确的来说，是那一句，顾玉梅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
自己先说了顾玉梅，当时她的反应，现在想来并不是她杀了顾玉梅的意思，而是我找她摊牌了的意思。
“顾 玉 梅。”
“事情本王就不追究了，但也就这一次。”
所以说在这里产生的误会，从这里开始，顾玉梅像皇上说的，认为和自己达成了交易。
“玉梅其实并不喜欢勾心斗角之事，更多的时候她更喜欢睡觉，但是顾家逼着她不得不站出来，你能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要承担起一个世家的生死存亡吗？十年的明争暗斗或许她早就累了，既然让出一个正妃位就能安稳过日子，对她来说又何乐而不为。”
皇上像是看出了程慕白已经想通此事，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可是如果一切按照皇上所说，那么我为什么会被打入天牢，而且顾玉梅亲口承认过她的计划。”
仿佛找到的漏洞，程慕白死死盯着皇上，一点也不顾及这个举动非常无理，但是他顾不得这些，如果是因为自己误会了顾玉梅，那么这些天，自己咬牙切齿的恨又算什么？
“我说了，你梁州一事做的太臭，留下的破绽太多，导致被有心人抓到了尾巴，哪怕玉梅已经尽力去抹除了，你也还是在朝堂上被人参一本谋反，但是参你谋反的是徐洋，不是玉梅。”
“但是徐洋是顾玉梅的外公。”
“你这个庶出你父亲看你顺眼吗？喜欢你吗，认为你的儿子可以继承宣武王吗？那么一个拿出去联姻所生下来的女儿，凭什么能指挥徐洋如何做事。”
程慕白没有在皇上身上看到一点情绪变化，皇上的城府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太深了。
“程慕白，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明天你可以出去，这是玉梅拿自己换的，她把自己囚与万经阁上，换你出去，毕竟对徐相他们来说，她的危险要远远大于你程慕白。”
皇上突然感觉气温有点变冷，地牢有这么冷吗，自己是不是应该多穿点在过来。
“而且你所谓的深仇大恨，不过是顾元心杀了你青字营二千七百五十四条人命，但是这些又和玉梅有什么关系。”
“那皇上说，这些人命我该找谁讨，一个顾元心，不够。”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和玉梅没有关系，因为她根本就不姓顾，也不是顾家人。”
程慕白觉得自己今晚，好像被皇上说的话震惊了太多次，以至于现在都出现了幻听，顾玉梅不姓顾？不是顾家人？
“你在天牢当然不知道，朝堂之上，顾元礼亲口所说，当年徐菁怀玉梅的时候，他在溪州，不在京城，所以玉梅不是他的女儿，已经剥夺她的顾姓。”
程慕白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自己在天牢底部这些天，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朕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是对的，因为玉梅是我的女儿，是我和徐菁私通所生。”
然而还没等程慕白想明白，皇上就又爆了一个大秘密。
“所以皇后才会如此宠她，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是公主，因为她本来就是公主，确实应该姓天，确实是我的女儿。”
天棋说完这些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需要缓一缓，需要来想明白一些事情。
至于顾玉梅到底是谁的孩子，其实并不重要，反正不是顾元礼的。
程慕白的思考也终于重新缓缓转动，如果说顾玉梅不是顾家人，这场谋反也不是顾玉梅策划的，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可以不用恨她，自己可以爱她，当时的承诺依旧有效。
自己爱顾玉梅，现在好像不用折断她的四肢，自己也可以让她爱自己，原本好像已经死了心，又开始重新跳动。
“那么皇上后来选择我，是因为顾玉梅是吗？”
那么就让话题重新回到正轨，自己也要开始学习一下那所谓的权谋手段了。
天棋看着眼神重新变得明亮而射人的程慕白，知道这个男人从此时开始发生锐变，不管理由是什么，他的野心都在这一刻被唤醒，开始有了帝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