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为了全全留在佰安是别无选择,为了家人,是最优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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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旗在一间私房菜馆请tomas和他的团队用餐。宴席还没开始，刘易阳也来了，辛旗看到刘易阳有点意外，但仔细一想，也觉得正常，还没来得及跟刘易阳打个招呼，tomas从卫生间走出来，他也很惊讶能在滨城遇见刘易阳，走过去跟刘易阳打招呼，“mars，这次行程很赶，能在滨城见到你，我很开心。我们应该有一年没见了吧？”
刘易阳也迎上来，主动伸手向tomas，“tomas，知道你在滨城，明天就回去，我专门从上海赶过来见你一面！”说着，抬眼算算时间，“确实差不多一年没见了，你怎么样？我看状态挺好！”说着，就跟tomas并肩往餐厅走。
tomas笑着，“老样子！但我看你越来越意气风发了！”
刘易阳也笑了，“还是国内水土养人！”
辛旗看他们走近，站起身，刘易阳对上辛旗，伸手，“Jason，好久不见！”
辛旗跟刘易阳握手，“好久不见！”
他们的关系其实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只是tomas看辛旗和刘易荇故意保持着陌生，所以也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易阳擅自笑道，“不请自来，不会不欢迎吧？”
辛旗也扯起嘴角，“怎么会？就是私人聚会。而且你也说是专门赶过来的，怎么会不欢迎？”说着，招呼众人落座。
席间，tomas举杯向辛旗，“辛旗，很感谢蓝鸟的安排，让我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辛旗也举起杯，“tomas，你太客气了，对蓝鸟来说，你们将来都是上属，我应该保持适度紧张！”
tomas喝了一口酒，笑着看向辛旗，“那对个人呢？”
辛旗也喝了一口酒杯中酒，“对个人，你是一个专业也温和的长者，我心生崇敬！”说完，又举杯示意，喝了一大口酒。
tomas大笑起来，“都是国语，但我觉得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好听！”
辛旗稍微歪头笑道，“我权当你夸我声音好听！”
tomas看向辛旗，“你就对我这次考察的结果一点都不在意？你要知道，我可是给了你很多次机会来询问的！”
辛旗抬眉看着tomas，真诚地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将来是蓝鸟的上属！”
tomas又大笑起来，伸手搭上辛旗的肩膀，“我欣赏你的自信。”
整个晚餐氛围都很和谐，但tomas看出刘易阳意不在自己，所以佯装上头，让人送他先走了。
只剩下辛旗和刘氏兄弟，刘易阳也很直接，“我今天去了闵慧的公司，我团队对她的项目很满意。”
辛旗淡定地点头，“目前，国内就这项技术而言，感兴趣的不止你们上海科投！”
刘易阳也点头，“但你还是默认了我们！”
辛旗淡笑，“我只是不希望闵慧的劳动成果因为我而中断，上海科投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易阳看一眼辛旗，故作姿态，“但是今天我跟曹牧也说了，我们不止想投资。”
辛旗抬眉，“什么条件？”
刘易阳从椅背直起身，一字一句，“我们想直接买下佰安！”
辛旗少有地露出惊诧，“mars，你是觉得除了主动送上门的上海科投，我没能力拉到别的投资？”
看到辛旗脸上露出少有感觉事态失控的表情，刘易阳心里暗爽，“既然大家都亮剑了，就都爽快一点！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们母亲时间不长了，作为儿子，不能让她抱憾而终，所以Jason，佰安和昂基，你总要放弃一个吧？！”
辛旗听了刘易阳的话，恍然大悟，马上拿手机查看了观潮的收盘价和交易量，随后举起手机对着刘易阳晃了晃，眼神犀利，面上没有半点表情，“动作挺快！”
刘易阳低眉轻轻点头，“当然！你别忘了，我们师出同门！”
辛旗放下手机，低头沉思，餐厅甚至能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良久，刘易荇打破了沉默，“Jason，我们要什么你清楚，你在意什么我们也明白！我们隐忍了那么多年，知道你跟cindy一定有所防备，我们当然也会有备而来！这样斗，没意义！”
辛旗抬头，目光坚定，“不！有意义！”辛旗迎上兄弟两人诧异的目光，看向刘易阳，语气轻松地道，“开个价。我把蓝鸟手上观潮的股份全部转卖给你们，还有曹牧手上3%的股份，我也可以帮你们去说服她，一起打包卖给你们！”
刘易阳不可置信地盯着辛旗，“Jason，你是疯了吗？用观潮来套现！你就完全不考虑闵慧的感受？不考虑她那么辛苦搭建完成的项目？”
辛旗看着刘易阳的震怒，反而笑了，“闵慧说了，作为家人，我们必须站在cindy身后支持她！而且，佰安的价值在闵慧和她的团队，观潮的价值在佰安，人都是我的，你们认为我没有能力重新给她成立一个公司？”又像想到什么，举起食指强调道，“别用超声波基因治疗项目威胁我，我们可以不用现在的数据和模板，我相信闵慧有能力重新开始！你们这次跟几年前我收购观潮可不同，这一次你们时机不对，因为一切都还没有正式开始。”说完，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明天开盘还有不到十个小时，我给你时间去汇报工作，明天九点半以前，你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价格，我会用我的方式拉高观潮的股价，你也说了我们师出同门，我会做什么你清楚，所以我们只能比速度，你要抓紧时间，否则，等上海科投刚接手观潮，泡沫就爆了的话，你们公司的其他股东可能不像我对你那么宽松！”
辛旗起身，揶揄了一句，“还有一点你说得对，我的确需要套现！因为我想知道用你们的资金去支持昂基，你们的股东会作何反应？”说完，正步走到两兄弟面前，双手撑着桌沿，弯腰厉声道，“我说过，我无意参与你们的争斗！我只希望cindy的东西你们别觊觎！更别把脑筋动到闵慧身上！但是，你们一定要触碰我的逆鳞！那就拭目以待！”
说完走出了餐厅。
坐上车，辛旗感觉胸口发闷，手上的检测仪也在一直报警，哈迪关切地询问他需不需要去医院，辛旗靠在座椅靠背上，单手捂着胸口给哈迪挥挥手，“先别开车，我休息一会儿！”说完，闭眼躺在了后座上！
他其实很难过，像嘴硬的小孩子跟人吵架，明明自己很伤心，还倔强地过着嘴瘾，回家后马上关起门来哭的那种难过！闵慧是他的逆鳞，他却为了不在敌人面前露怯，可能真的就亲手毁了闵慧的心血！他不懂技术，所以那些说出来威胁刘家两兄弟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他甚至不敢回家，不敢面对闵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解释他在被人掐着脖子的时候，擅自帮闵慧做主放弃了她的劳动成果！他很慌，就像手术前不知道能不能再活着走出手术室的慌，除了面对死亡，他从来没有那么慌乱无措过！
辛旗想拖着等闵慧睡了再回家，有些不知所措能少面对一秒也是好的！他拉着哈迪把车停在家门口，静静地多坐了一个小时。
等辛旗捏着手脚进门才发现客厅留着一盏地灯，而闵慧已经在沙发睡着了！辛旗走过去盘坐在地毯上，双手自然松弛地搭在腿上，面对面地看着闵慧的睡颜，就这样看着，眼眶温润，却觉得很安心。看了很久，看到自己觉得困了，于是把头靠在闵慧的头旁边，也睡过去。
到凌晨五点多，闵慧突然惊醒，发现辛旗坐在地上，手枕着头，在她旁边睡得安静。闵慧以为辛旗许是喝多了，也就没打扰他，又把头靠向辛旗，刚闭上眼，发现辛旗醒了。闵慧撑起身，看辛旗睁开眼，但没动，遂俯下身，趴在沙发上看着辛旗，“你昨天喝醉了？”
辛旗转了一下眼珠，“没有啊！”
闵慧又继续问道，“我长胖了？”
辛旗有点不明所以，“没有啊！”
闵慧纳闷了，“那你为什么不抱我回房间睡？”
辛旗知道了闵慧的意思，闭上眼，“老婆，先抱抱我！那个，手，脖子，腰和腿，都动不了！”
闵慧这才知道辛旗醒了却不动弹的原因，马上起身，把辛旗架起来躺靠在沙发上，又跑去沙发背后，帮辛旗按摩肩颈。辛旗歪着脖子瘫在沙发上，突然笑起来，“闵慧，你说我如果老了，如果啊，就像现在这样瘫了的话，你会不会嫌弃我，去找其他小老头？”
闵慧想到的却是两个花白头发的老年人，坐着摇椅慢慢聊，心里突然升起暖意！
辛旗把眼珠抬到最高去看闵慧，“你说啊，会不会去找别的小老头？”
闵慧点着头，“会吧，毕竟那个时候你既没有好看的皮囊，也没有强健的体魄，还需要我天天伺候，我肯定会嫌弃你的！”
辛旗低眉失落，“哎，终是美男也有迟暮时啊！”
闵慧看辛旗还是没有反应，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笑道，“不过你也别太伤心，全全说过，等你老了，会背你去晒太阳！你可以等你儿子好好孝敬你！一个不够的话，就从现在开始使劲给满满喝牛奶，让他好好睡觉，他也能像全全一样，一起背你！”
辛旗终于能感受到肩颈被按着的酸痛感，但也听到闵慧开玩笑的语气都在用力，“这个我不跟你争，全全说了，好好睡觉是为了背你晒太阳！”
“没事，我可以把满满留给你！”闵慧咬牙说完这一句，停下手上的动作，甩了甩手，又继续用力按着。
辛旗不忍，“累不累？休息会儿吧！”说着，也努力扭了扭身体。
闵慧没有停下，依然用力，“没事儿，现在先补偿给你，老了好没有愧疚地去找小老头跳广场舞！”
辛旗闭上眼，“这位技师，除了肩颈，还有手，腿和腰，你动作麻利点，基本技能都练不好，还去跳什么广场舞？”
闵慧用手肘撑在辛旗的肩颈处，“老板，这个力道您还满意吗？”
辛旗感受了一下，满意地道，“还行吧！”
闵慧边按着，边跟辛旗聊天，“昨天曹牧跟我说，上海科投好像不是只想投资我们的项目，她觉得他们是对佰安感兴趣，让我回来跟你说这个事！”
辛旗睁开眼，终是被拉回现实，试探地问道，“你怎么想？”
闵慧也没想太多，“我昨天听刘易阳的意思是，他们投资项目，想绕开观潮！我和曹牧都觉得他在痴人说梦！”
辛旗复问，“我意思是如果上海科投真的是想要买下佰安，你怎么想？”
闵慧没有停下手肘的动作，但也没回答，辛旗也没有再多问，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许久，闵慧才道，“我刚刚粗略算了一下，如果我离开佰安另起炉灶的话，需要的资金量倒不算太大。最关键的还是超声波基因治疗这个项目，我能带走多少东西，因为很多参数和基础数据不能用了，包括人工心脏AI建模的数据也不能用了，需要重新收集，我可能需要四个月的时间，这个时间放在项目上不算长，但因为这个项目已经面世了，所以要跟别的团队抢时间，我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顾不了家里的事……”
从那一阵安静开始，辛旗的心情从愧疚，到绝望，到震惊，再到感动，他使劲耸了耸有点发酸的鼻子，眨了眨好像被什么刺得生痛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你不问为什么？”
闵慧拉起辛旗一只手，从小臂内侧一路向上到肱二头肌，使劲按捏着，很是坦然，“目前为止，除了我和辛迪，我想不到你还会为了别人放弃佰安。”
“但是闵慧，你是可以拒绝，甚至跟我痛痛快快吵一架的！毕竟佰安是你最重要的职业生涯，你是在佰安实现了职业价值。还有，你要知道，离开佰安，密斯特，人工心脏AI建模这些你花了无数个日夜去完成的项目，你为之哭过，笑过，努力争取过的一切，就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哎哟，辛旗，你别说了。我当然舍不得呀！”说着，闵慧又给辛旗换了一只手继续按捏，“但是人总是要做选择的嘛！你能开口跟我说的，就等于是既定的事实了。在大事上，我不能跟你装傻说我不知道，我也不能让你为了我陷入两难的境地，结婚的时候就说过不管顺境逆境都不离不弃，我不能自己享受顺境，总把你放在逆境中挣扎吧？！”闵慧停下手上的动作，“动一动！”
辛旗听话地动了一下，还是酸胀，能动了，他便伸手去拉闵慧，声音很轻，“来~”
闵慧被他拉到身边坐下，辛旗环抱着闵慧的腰，把头靠在闵慧肩上，声音轻得像是犯了错不敢面对大人的孩子，“或许我还能想想别的办法！”
闵慧双手抱上辛旗的一只手臂，缩腿靠在沙发背上，“那你想想能给我多少钱重新开公司吧？！密斯特的收益，人工心脏AI建模的收益，你可不能欺负我不会算账。我现在跟三年前可不一样了，我现在可是有底气带着我的团队说走就走的闵总了，你可不能在资金上给我掉链子，听到没有？”
辛旗把抱着闵慧的手紧了紧，在她肩上轻轻点头，笑得很暖，“好！”
闵慧把头靠在辛旗头上，“老公，对我来说佰安是起点，不仅是工作的起点，我在佰安认识了曹牧，在佰安从一个小职员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在佰安被很多人认识，在佰安收获了很多荣誉，像你说的，哭过，笑过，努力争取过的，不仅仅只有项目。但是，佰安也只是起点！我不仅是佰安的人，更是你的人！我能为工作付出的，放在你身上，就能放大十倍！你，全全，满满，这个家才是我的归处。以前为了生活，为了全全，再委屈都不能离开是别无选择，但是现在，为了家人，为了你选择放弃是最优选项！”
终是有一滴眼泪，没有被藏好，从辛旗眼眶划出，划到嘴边，他尝到了今天的第一口咸，但这口咸都是甜的。这就是他的闵慧。像在冰天雪地行至绝望，突然遇到的一堆烧得很旺的柴火，热烈，跳跃，温暖，抚慰人心，救了命，燃烧自己照亮了旁人，却觉得燃烧都是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