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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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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中是谁她不想知道,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是自己。红颜祸水不过是个传说,帝王或许会偏爱某个女人,但女人在他们的心中远不如权力和地位来得重要。可以是装饰,是陪衬,是点缀,但绝不是不可或缺,更不是独一无二。妙华有时也会恍惚,但更多时候确清醒无比。因为不爱,所以便总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一切洞若观火。

拓跋适需要一个宠妃,拥有温婉柔顺的性情和体面却毫无威胁的母家。偶尔让他捉摸不透,觉得新鲜有趣,但绝对还要乖巧听话,不争不抢不惹祸。

这些恰巧她都符合了,所以她是后宫中人人羡慕的昭仪娘娘,似乎只用凭着美色,便可以呼风唤雨。

若是拓拔逸平安,她便愿意陪着他一切去玩这个无聊的游戏,恪尽职守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可是,他却容不下自己的亲弟弟,不肯给自己留一点点可怜的念想。孩子的事或许有误会,可是他对拓拔逸的杀心却是清楚明了的。她一直说服自己此生已残,别再有痴念,可是这样凉薄的他,让她如何死心塌地的陪伴!

第二日,拓跋适下旨拔营回京。却命令清河王拓拔逸先行出发,清整沿路交通,以防流寇作乱。

这条回程之路从来都安全无虞,京畿重地如何敢有流寇出没。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便是刻意的处罚,毕竟他重伤未愈,颠簸劳累只会让伤势加剧。

乐安公主却没有随行,选择与他们一起缓行而归。皇后照顾皇长子,而妙华自然伴驾而行,随侍在拓跋适身侧。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十分不郁,有时会打起车帘看看窗外秋景,更多时候则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妙华习惯了他的阴情难测,坐在下首自己的位置上,看手中的诗书佛经。倦了累了,就靠在窗边看风景。霜林染醉,层层叠叠的山峦,如同染料随意泼洒而就一般,色彩斑斓,别有一番美丽可爱之态。似乎是为了照顾皇长子的伤势,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这般笔直平坦的官道上行走,竟也用了足足一日才到达了金台驿。说是驿站,却因为帝王的时常驻足而建了一处行宫,规模不大,但也精致壮丽,于是时人多称此处为金台宫。

因为清河王的提前布置,此处的官员早早就等候在旁,一切都收拾准备的十分妥帖。而那个料理一切的人,却早早离开,又去了下一处。

妙华担忧他的伤势,私下里让浣瑾去打问。得到的消息是,他来到金台宫时还发着高热,精神很不好,然而却没有停留,用膳布置后便匆匆离开了。

心中的怨,又多了一层。若非拓跋适着急催促,他何须不眠不休地赶路,丝毫不顾念身体情况。

然而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刻意折辱这般简单又容易引起非议的计谋,如何能是出自于心机深沉的拓跋适之手。

到了夜间休息时,它终于得到了答案。随侍在拓跋适身边,几乎片刻不离的孟章和监兵不见了!

他执着手中的玉盏笑得越温暖,妙华心中的恐慌就越分明。她想起了马车上隔着车窗的对话,当时她虽然睡得迷糊,却偶有几句落入了耳中:“金台驿……他竟然这般快……那就玉泉驿吧……”

许多年前,她也曾将几句对话收入耳中。那时太过于恐惧,只知道用装睡来保护自己。两个声音隔着时光交错在一起,她觉得有闷雷打在头顶上,让她浑身都在发麻。可是她管不了许多年前的事,她只能想到如今的局面。

璧郎没有在金台驿停留,而是匆匆离开,他的下一站一定是……玉泉驿!

刚刚失去了飞云羽林的保护,自己又深受重伤!前几日的猛虎,多年前的刺杀……

妙华手中的杯子忽然掉落在地,冷汗已经湿透了她的脊背。她听到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一般,窒息的难受,眼前一阵阵发黑。

“怎么了?”他柔着声问道。

还好,这么多年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她用最快的速度梳理好自己纷乱复杂的心,抚着心口皱眉道:“是心悸,老毛病了,近来却似乎更严重了。望圣上允准,妾先去休息了。”

他今夜似乎心情尚可,走到她身前,用手拭了拭她额上的冷汗,道:“许是劳累了,阿妙该好好休息。如此,朕今夜便不去陪你了。”

正中下怀,求之不得!妙华匆忙告辞,走了出去,却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只是推说散步,打发了随行宫人回去取衣裳,拿手炉。只留了浣瑾在旁。

浣瑾何其聪慧,直接问道:“娘娘准备做什么?”

妙华有些欣慰,也不讳言:“去寻死,姑姑可愿相随?”

浣瑾略微怔愣了一下,却很快明白了,望着夜风呼啸的寂寥庭院,笑得淡然悠远:“既然是由危险的事,奴婢怎会放心娘娘一人去。更何况,留在此地,难道便不会被处死吗?奴婢有熟人在御马监,娘娘可愿信奴婢,将此事交给奴婢?”

她或许猜到了,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如此同生共死的情意,如何不让人动容。于是她牵起了浣瑾的手,心酸浅笑:“姑姑,我从来都信你的。只是如此连累,实在于心不忍。或者姑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我一人前往吧!”

浣瑾回握住妙华的手,摇了摇头:“奴婢方才已经说了,依圣上的个性,娘娘一走,别人或可装作不知,奴婢却还是只有一死!谁让奴婢是娘娘的心腹之人呢?”

说罢,她果决道:“事不宜迟,娘娘捎待片刻,奴婢准备衣物行李,咱们趁夜色离开!”

官道的风如同锋利的刀一般,刮在脸上生疼。直到此时,妙华仍觉得恍惚,仿佛做了一场梦。她知道,这样一走,便再难回转了。就像是一个赌徒一般,她将所有的富贵荣宠尽数抛下,亦不惧死亡。只因为前方的人是璧郎,她用尽全力爱着的人啊!若是他死了,那么自己又该如何苟活呢?那些曾经的畏惧和怯懦不过是因为害怕失去他,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就算无力,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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