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片叶子的春花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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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过于血腥，向天明点了五根烟一起塞嘴里使劲吹。
像是烟熏腊肉一样，想驱赶使劲往鼻里钻的恶心味，虽然被大雪覆盖上了一些。
但那一抹抹红色像是腊月的大号傲骨寒梅，到处都是尸体。
实在看不下去的向天明时不时的转身看看其他地方，至少没那么让人作呕，一上午的功夫，工装人将所有不完整的人都插到村东早已竖好的一片尖木桩上。
向天明站在一边就看着工装人的动作，他此时有种过年杀猪的错觉，也许是工装人的熟练，也许是向天明自己强行截断脑回路的转变，他想过阻止工装人的行动，但当他的手与想要触碰到的东西交汇而过之后。
向天明就明白了，他虽然还是可以介入别人的记忆世界之中，但对于一些关键之物，他依旧触碰不到。
也许是记忆世界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或是其他原因，哪怕他想要直接捆住这家伙，也依旧毫无办法。
他依旧只能是一个旁观者，就算再不愿意看，也只有静观事态的发展，过于不堪入目之时，就只能将注意力引向别的方向。
等工装人将所有人都插上去之后，向天明才发觉这个小村子中的所有人都是男性，而且还是成年男性和一些男性老人，这让他觉得很奇怪。
一个村子怎么可能全是男的，与世隔绝的村落似乎较之工装人更有探索的必要。
向天明不再跟着工装人，他一个人慢悠悠的走进平平无奇的村落中，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两边高低不一的排列着一些大大小小棚子，里面种着一些植物。
向天明说不出来植物的名字，只觉得这种植物像是一朵朵牵牛花一样垂在茂密的树叶之间，好似一个个白色的大铃铛。
继续向前，他来到村中最大的一座房子旁边，因为地势较高，一眼望去似乎所有的村中小道都通往这座两层建筑，向天明穿过宽广的前院，站在木屋门前，轻轻一推。
屋内空旷无物，带着一股霉灰气扑打在他的脸上，屋子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但地上来来回回的脚印却有着反常的热闹气息，他顺着脚印来到一个地下室的入口，丝丝的恶臭偶尔飘进向天明的鼻腔里。
“呕……什么东西这么臭。”向天明只觉得这味道比死老鼠臭百倍，直接让他干呕不止。
他撩起衣服按在鼻子上，打开地下室的铁护栏，走了进去，长长的过道有着明亮的灯光，并不是向天明想的那样晦暗湿冷。
不过他往里走了一会，便开始面色难看，越往里走，越来越多的牢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而每一间地牢中都有一两个裸露的身影，有些已经化作枯骨，有些似乎死去不久，尽皆女子，可惜已经全部遇害……向天明不忍看两边的景象。
“呼~。”向天明深深的吐出一口烛气，赶紧又将鼻子捂起来，只因为实在太臭，地牢很多，足足四五十间。
而且每间里面都有人，这样算下来，这下面的人加起来怕有七八十号人，全部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用想都能体会到这些女子的悲惨过往究竟有多少恨与泪构成。
当他走到道路尽头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石台上躺着几具骷髅，看样子似乎在举行一种奇怪的仪式，石台正对面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淡蓝色十字架，十字架四周是一些向天明看不懂的纹路。
“邪教？鬼画符！一帮狗娘养的玩意儿。”
向天明看着这种场景，就想到了以前他小时候的村上，到处乱窜的一些传教士，穿着大黑马褂子，带着高帽子一天天的到处蹭吃蹭喝。
那时他们家也被蹭了不少顿，还有几次想柺她妹妹走，去做什么圣女，被他父母拦了下来。
所以向天明极其讨厌教派之流。
当然，也不是所有都是这样，只不过正经的太少，骗子太多，让人没法去相信他们的真主、上帝。
一想到天熙就可能是被这样抓走，死的凄惨，向天明一红鞭子就甩到了石台上。
“去你大爷的！”
结果显而易见，他并不能损毁这些事物，气不过的他只能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怨气，取出三根烟点燃，面朝出口的过道，平放在地上，算是悼念已逝的亡魂。
刚想出去，工装人抱着一大叠白布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他蹑手蹑脚的一扇扇的打开地牢铁门，似乎不想弄出太大的声响，打扰到尸体。
工装人的认真表情看的向天明一愣，他开始还以为是工装人将这些女子杀死的，这样一看并不像，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于是他安静跟在工装人的身边，等待后续。
只见面前人取出一张张白布，小心的裹在每一具裸露的尸体之上。
向天明诧异的看着手脚略显僵硬的工装人，后者这般模样跟最开始剁肉的模样可是差了很多的，难不成这里面的女子们都是他的亲人。
“这不可能吧……”向天明咬了咬嘴唇，看着工装人一具具的将所有人搬到外面不知何时摆满了简易棺材的前院中。
棺材里充满了闷鼻的油味，所有的棺材上和地上都被涂了厚厚的一层油污，像是一种混合油料。
他安静的站在院左的花坛边，直到把地牢中的所有人安置好，工装人这才笨拙的一口一口的拖着棺材堆在一起，最后一把火点燃了所有棺材。
“这……”熊熊的火焰带动着周围的空气，将向天明的头发吹得飘扬，一股巨大的黑烟从雪白的世界中升腾而起，附近的鸟兽被浓烟惊的纷纷飞走，它们翅膀带动的微风带动林间的股股狂风，汇聚成大浪朝向天明这边吹来，瞬间点燃了周围的几间房子，包括最大的二层房屋。
身处火海之中，但向天明没有感觉到燎人的疼痛，他只是注视着同样在火海中一动不动，最后化作飞灰的工装人。
黑暗瞬间侵蚀了向天明的四周，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来到一处小山洞之中，一个小男孩茹毛饮血，和旁边的几只狼抢夺食物。
“呜！”几只狼时不时的咆哮两声，但并没有真的咬小男孩。
向天明知道这个小男孩是谁，眉宇间的那种野气和老了之后的工装人一模一样。
画面再转，小男孩疯狂的逃窜，身着鹿皮的他的身后跟随着数十只灰狼，一只个头较大的狼王，指挥着群狼觅食，目标直指小男孩，向天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原本和谐的景象剧变，小男孩凶多吉少。
这里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地方，属于原始森林无人区的深部，雪层厚重、野兽众多。
但人类的脚步从来都不会缺失在世界的任何地方，包括这里，当数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在林间开着雪地摩托、皮卡穿梭时，森林中的宁静注定要被打碎。
鹿皮少年耳朵灵光，早就听到这边的声响，他不敢停顿，直接越过面前的碎石平台，朝山下的人群中冲去，他虽然不知道缓缓行进的是什么，但本能告诉他那边的洪流，没有此时身后的数十只饿狼危险。
“狼群！枪手准备！”随着一声大喊，六七十号人齐齐举枪，还不等到小男孩爬上皮卡。
“砰砰砰！”接二连三的枪响声，数十只饿狼遭了殃，它们再有凶性，也架不住头狼和同伴的瞬间死亡。
小心翼翼爬上皮卡的小男孩得救了，此时一位女子将他抱在怀里，仔细的给他擦拭伤口。
但女子的地位明显不高，一个持枪人抓着女子的头发喝骂着什么，似乎是让她把小男孩扔下车去，鹿皮男孩下意识的就要向持枪人扑去，好在车上的其他几名女子极力的阻拦和劝说，鹿皮男孩最后被留了下来。
在整个过程中，站在车旁边的向天明发现了持枪男子手腕处的一个小小的蓝色十字架，他眯起双眼看着这些人慢慢驶向未知的森林深处。
向天明结合小村落中心地下类似于祭坛上的大十字架，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这帮人明显不是正常人，何况他们手中的真家伙在向天明看来是绝不可能出现普通狩猎人手中的，看着就不像猎枪。
一个巨大的阴谋似乎笼罩在这片森林之上，让森林上空的乌云开始聚集起来。
“果然！”
接下来的二十年的时间跨度，向天明并未耽搁多久便整个梳理了一遍，众人的目的地、蓝十字的些许来历，山谷中的小村落、小道上的护林站小屋，还有其他的两三个聚落，都是这帮人修筑而成，越来也多的人变得原生态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变成了此地的原住民。
但让人不寒而栗的是，这批人中的所有女人，都被关在几个大型地牢中，为了防止她们偷跑出去，外面的大汉在大棚中种了许多的曼陀罗。
这种植物全草有毒，以果实特别是种子的毒性最大，嫩叶次之，干叶的毒性比鲜叶小。
正常情况下曼陀罗中毒之后一般不会致死，主要表现在晕睡、痉挛、紫绀、畏光。
当然，严重的话最后依然会昏迷死亡。
向天明这些年也看见过很多女人因为用药量过大，最后安静的睡去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些地牢中的女人，大部分都是“地表禽兽”的玩物，小部分是“仪式用品”，还有特殊的两个女子，是作为保护对象给单独关了起来，并不在地牢之中。当年救鹿皮男孩的女子便是其中之一。
得益于此，那年的小男孩，也已经长成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做起了女子惠的“贴身”保镖，已经四十多的惠抱着乖巧的叶躺在床上，抚摸着他那强健的背阔肌。
惠是当年的那个姑娘，叶是惠给鹿皮小男孩取的名字。
与普通人不相同的是，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是让人胆战心惊的血红伤疤，尤其是脸上的疤痕像一根根寄生虫一般扎在她的皮肤之上。
这种伤疤向天明再熟悉不过，他现在身上都还有一些，只不过还很小，这些年他也很清楚这两位女子在这几个村庄中的作用，和大师记忆中他妹妹天熙的处境一模一样。
令人可悲的是，另一位年龄较大的女人在三天前和那边的一整个村庄同赴黄泉了，因为女人的极限快到了，向天明当时都不忍心去看女人的样子，整个而身体没一个完整的地方。
正因为如此，几个村落共同的领导者，一位金发碧眼的老人决定让其中的一个村落集体献祭，通过女子最后的一口气进入那边的世界。
惠知道自己的结局和那个女人应该是差不多的，后来的一二十年间她提前给叶安排了许多事，她觉得自己活得差不多了，人老了之后，心也软了不少，她也不愿意在看到地牢中的女人们再受罪了。
在征求了所有女人的意见之后，她让叶秘密的将所有剩下的女人都毒死了，因为在他们的领导人死后，拥有特殊力量的惠反而成了村子唯一的领导者，经过这么多年，当年年纪大点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
现在向天明差不多知道了这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罪与无罪，求生与恶念，隐藏了又一桩尘封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的悲惨往事。
而原本纯粹的叶，在有心人的指导下，也变成了工装人纯粹的恶……
如果说叶做的只为生存，也不算极恶，想要活着罢了，但当他知而行事，便是极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