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乡试放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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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乡试结束已过半月有余…
家境清贫些的考生早就各回各家了;
而家境相对富裕一些的则还滞留在苏州府城等待乡试放榜,以期在贡院放榜的第一时间看自己中举没有…
九月初一早…
东南贡院外敲锣打鼓,应考的士子们闻声也知这是要放榜了,于是三五成群的围在贡院墙外,里外三层,水泄不通。
贡院大门打开,一位科考官领着几个手捧一张杏黄色榜单的士卒出门,围观的士子见状立马分开一条道路让士卒通过…
士卒中分出两人在贡院墙外刷上米糊,其他士卒则是张开榜单,将其贴在了糊好的墙上。
待士卒们贴好榜单退至一旁后,围观的士子们立马围拢到榜单旁寻找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哈,我中了!中了!九十一名,桂榜上的第九十一名就是我!是我!”
“恭喜!恭喜!!”
“为何榜上无我名?”
“哎,三年又三年哟。”
“……”
看到桂榜的人群中立马爆发出阵阵嘈杂声,有人欢呼,有人哀叹,还有人满是不可置信!
万玉堂也挤在人群中,在榜上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正哀叹生不逢时之时,却又像见着鬼似得,满脸不可置信的呆愣在原地…
他惊疑不定的揉了揉眼睛,似是不敢相信榜上第一名是‘陆珏’二字…
“陆珏?怎么可能是陆珏?”
万玉堂又在榜上细细寻找了一番,待看到榜上第十四名所写的乃是‘姜原’后,面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凭什么?
姜原那老东西一把年纪了,又考了十多次乡试,偶然中举倒也在情理之中,可陆珏那小白脸凭什么能中举?
还是第一名解元?
科考官瞎了眼?
黑幕,定是有黑幕!!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受,但原本看不起的人成功了更是诛心!
妒火中烧的万玉堂眼珠中都溢出了一层细密的血丝,当即厉声叫唤道:“我不服,此届乡试定有黑幕!!”
此言一出,周边的嘈杂声立马消弭,静的似是落针可闻…
一些士子满脸惊恐之色看着他,原本人挤人的场面也在瞬间空出了一块,似是不敢沾他的边…
一旁的科考官以及一对士卒闻言也都愣了愣,回过神后皆是神色不善的盯着他。
而万玉堂见自己周边忽地空出一块,也像是被浇了盆冷水似的回过了神了…
见周边的士子与一旁放榜的科考官都在注视着自己,他喉结上下滚动,便是后背都溢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此届乡试有黑幕?”
科考官冷着脸问道:“黑幕便是舞弊,此届乡试中举的名录都是由我等商议统筹出结果,你无凭无据污蔑朝廷命官,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
万玉堂闻言袖中的手都颤了颤。
但他也知道,自己话都说出口了,此时若不说出个缘由来,怕是难以善了的。
于是指着桂榜第一名‘陆珏’的名字质问道:“陆珏此人的学识与人品我素有所知,他凭什么能中举?中的还是解元?”
“陆珏?”
经他提醒,围观的士子中也似有人回过了神来,交头接耳的询问着此陆珏是不是月前假装富家公子让人跪行的那個陆珏…
不明真相之人听闻此届乡试解元竟还有这等传闻,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何心里,亦是更着起哄…
“凭什么一个假装富家公子糟蹋人的败类能中举?中的还是解元?”
有人起哄自然就有人持反对意见替陆珏说话:“陆解元替那病重的母子出谋划策,以身入局,背负骂名,足见其才智,人家能中解元那是实至名归。”
人的多样性就是这般,不管人家说的对不对,先站在不同的观点反驳了再说。
特别说话的还是万家子弟,苏州府这一带的富商可不止万家一家,见万家子弟不爽的富家子弟大有人在。
围观的士子中不断有嘈杂声传出,争议大抵又可分成了两派,质疑陆珏能中解元的以及支持陆珏能中解元的。
万玉堂和人争执的面红耳赤,见有人说自己就是嫉妒陆解元,他像是被戳中痛处似的破口大骂:“你放屁!就陆珏那等小白脸也配我嫉妒?”
“你看看你看看,气急败坏,戳到痛处了吧?”
“你他娘的找死!!”
“怎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你万家有多大能耐,还想当众行凶?”
“伱……”
科考官见状也顿感头大。
他们在商议出陆珏为本届乡试解元的时候,也曾听人提起过前几日‘农妇跪行救子’之事,但他们复盘得出的结论都是‘此法甚妙’。
眼见以万玉堂为首的质疑派与另一帮力挺派吵的面红耳赤,大有撸起袖子要打一架之感,科考官冷哼一声的出面训斥道:“本官还在这呢,你们这是要聚众哗变?”
“大人勿怪。”
万玉堂虽被嫉妒冲昏了头,却也不是蠢人,拱手应道:“如大人所见,陆珏此人不论是学识还是人品都争议颇大,学生多有不服,还望大人为我等查卷!”
“查卷?”
科考官闻言目光微凝,见一众质疑的士子多持此态,也便知他们都有此意。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与身旁的士卒交代几句,见其一路小跑的回贡院,他冷笑一声的应道:“也罢,本官就调卷让尔等心服口服,省的说我科场舞弊!”
不多时,便又有一位老态龙钟的科考官领着方才进院的士卒出了贡院,其人手里还拿着一篇墨卷…
围观的士子再次让开一条路…
士卒穿过人群在桂榜边上的空白处刷好米糊,而那位老态龙钟的科考官则是摆摆手,让手下士卒将墨卷张贴了上去。
之前那位放榜的科考官指着墙上的墨卷说道:“诸位,陆解元的墨卷已张贴在此,有不服本院取中者,尽可上前查看。”
“……”
周边士子闻言对视一眼,不管是不服陆珏中解元的,还是方才支持陆珏中解元的,此时皆默契的上前查看…
陆珏的墨卷通篇数张,洋洋洒洒数千字,不仅卷面工整,字迹洒脱,通篇看下去更是看不到半个错字。
试帖诗更是被特意放在了最后…
万玉堂看着陆珏的墨卷便是面色都变了,饶是他刻意想挑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待看到最后的试帖诗时,几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便是身子都软了几分。
人对能触及到的东西还会心有不甘,认为自己不过是差了点运气;
可待知道那样东西远不是自己所能触及的时候,那份不甘就成了笑话。
如今的万玉堂也是这般,未亲眼看到陆珏的墨卷时怀疑此届乡试有黑幕;
可待亲眼看过陆珏的墨卷后,他只觉得自己是只井底之蛙,不知何为天高!何为地广!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那放榜的科考官将摇头晃脑的将陆珏所做的试帖诗轻诵一遍,抚须感叹道:“尔等都是此届乡试生员,应可看出陆解元之才,说句不中听的话,尔等若是能做出立意超过此篇‘古原草送别’的试帖诗,我便是认了科场舞弊又何妨?”
“……”
周边士子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