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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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千万别让我知道这是谁的鬼蜮！”蒲江祺捂着头从桌面上爬了起来。
他在化妆间被一群女的围殴完，还没从打不过女生的震惊中回过神，就是一阵尖锐的耳鸣，感觉他的头盖骨都要被掀起来了，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耳朵里都是噪音。
“江娜！”
一个粉笔头正中蒲江祺的脑门，不至于让他眼冒金星，但也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个课堂，是阶梯教室，前面的黑板上写满了板书，一个烫着大波浪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师正叉着腰对着他怒目而视。
“灭绝师太！”蒲江祺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乖乖道歉坐了下来。
灭绝师太是宫万千他们给这个女老师取的名字，这个老师蒲江祺见过，她本人长得很好看，是严肃了一点儿，用宫万千的话，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眼前的灭绝师太很年轻，打扮很前卫，和蒲江祺认识的不太像，他甚至不敢想象，那个看起来保守的老师，居然有穿皮裙上课的时候！
按照灭绝师太的年纪来看，这个鬼蜮的主人可能至少得是十年前的学生了。
不过，粉笔头砸人的技能倒是点满了。
蒲江祺感觉自己脑门肯定肿了。
“娜娜，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旁边的女生悄悄从课桌下面递给他一张纸巾。
蒲江祺道了谢才发现，“莫晓乔？”
“嗯？”莫晓乔把书本立了起来，趴下身子，探了探蒲江祺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蒲江祺让她带的也往下躲了躲，小声说道：“我们不是在化妆间吗？什么时候来上课的？”
莫晓乔又探了探他的额头，“你怎么啦？上次比赛结束我们就没去过小礼堂了，什么时候在化妆间了？”
蒲江祺皱眉，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鬼蜮里的Npc接不上戏，难道这个鬼蜮还不是个连贯的？
蒲江祺被迫听了一节课的《美学概论》，整个人感觉都升华了，满脑袋都是艺术、美、人生，感觉晕晕乎乎的。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蒲江祺感动的热泪盈眶，这辈子没觉得下课铃这么美妙。
灭绝师太又说了点题外话才宣布下课，班级里的同学如同脱缰的野马，一阵风都跑的差不多了。
莫晓乔把蒲江祺堵在了课桌里，面带关切地问道：“娜娜，你是不是生病了？安娜又欺负你了吗？”
“安娜？”蒲江祺抓住了关键词，他还记得那个拽上天的贵礼服，她的名字就叫安娜。
鬼蜮是魂魄制造的结界，里面都是困死这些鬼魂的回忆，不论好的坏的都有，两个不相连的情景里，出场率这么高的Npc，蒲江去觉得大概率她就是个关键。
“嗯。”莫晓乔看向蒲江祺，眼神里充满了同情，表情十分纠结的欲言又止。
蒲江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线索，故意表现的难以启齿，“安娜她……”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安娜才会找你麻烦。”莫晓乔快要哭出来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啊！说重点啊！蒲江祺在心里呐喊，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脑子里过了一边化妆间里的事，试探性的开口，“她说，我妈和你一样，都觊觎别人的东西。”
莫小棋脸色一变，猛地握住了蒲江祺的手，“昨天回家之后，她打你了？”
回家？结合了安娜的话，蒲江祺猜测道：“她，是我姐？”
“娜娜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莫晓乔摸着蒲江祺的额头，感觉上是觉得他让安娜打傻了，这一会儿让人摸了几次额头了，蒲江祺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费了点心思，就套出了话。
原来安娜的父亲和江娜的母亲再婚了，安家算得上是个豪门，安娜一直认为是江娜的母亲勾引了她爸爸，对这个继母带来的拖油瓶非打即骂。
江娜为了她妈一直忍着，直到莫晓乔作为江娜在学校唯一的朋友，却接受了安娜暗恋的学长的表白，江娜就彻底成了安娜的出气筒。
“所以，又是个炮灰吗？”蒲江祺捏着下巴，自言自语。
莫晓乔面露愧色，“娜娜，你还好吧？”
蒲江祺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既然是从学校进的鬼蜮，说明又是个学生，可惜蒲江祺不太喜欢打听这些事，模糊有些印象，没办法对的上号，目前最可能死亡有怨气的就是这个江娜了。
“乔乔。”
教室门口站了一个高大的男生，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加上健康的肌肤，更显得他英俊潇洒。
莫晓乔哎呀了一声，拉着蒲江祺边往门口走边说，“这就是我男朋友，他叫唐钠研。”
唐钠研听着莫晓乔介绍自己，也笑着跟他们招了招手，蒲江祺莫名觉得他这个笑容有点儿眼熟。背了光的面庞，让蒲江祺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等他再看过去，又只是普通的一个人而已。
拒绝了莫晓乔的好心，蒲江祺终于一个人站在了教学楼楼门口。
要是这个江娜是鬼蜮的主人的话，他要怎么阻止她的死亡呢？
周围不断有背着书包或者抱着书本的学生走过，看他们的服饰似乎和他自己生活的年代有一定差距，但又不是很远的样子。
蒲江祺有些想念黄天霸了，要是他在，就算没有那些陈年的档案，他也能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问出点什么来。
站在阳光下思考了五分钟，蒲江祺决定先去找那个安娜探探情况，江娜死的话，不外乎让她折磨死了，或者自杀。
刚迈开脚，就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进了远处的行政楼。
吴笺？
蒲江祺万分肯定是他，主要是他那个豪华的坐骑太扎眼，看过了就忘不了。
在鬼蜮里遇见熟人蒲江祺是万万没想到的，好吧，他和吴笺可能算不上熟人。蒲江祺还是想过去看看，绝不是因为吴笺和宓溟是熟人，主要是吴笺那个鬼鬼祟祟的动作让他太好奇了。
蒲江祺这样说服自己跟了上去。
学生会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七楼，蒲江祺看着电梯往上行走，停留在七楼的位置。那一层除了学生会还有一个巨大的档案室，放了学生档案。这是某一次被马常来抓壮丁的时候，马常来给他科普的。
蒲江祺没敢坐电梯，他这么偷偷摸摸的，还是不要让吴笺发现比较好，他是顺着楼梯一路爬上来的。
楼梯间在档案室的右侧，蒲江祺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吴笺和档案室的管理员在说话，蒲江祺贴着楼梯间的门，透过门上的长条玻璃仔细打量着他们。
不知吴笺是怎么做到的，管理员还真的给他拿了一份档案。
鹰一样的视力让蒲江祺一眼就看见了档案上的姓名，唐钠研。
虽然无法判断鬼蜮的时间，但根据灭绝师太的年纪，蒲江祺可以肯定，吴笺绝不可能和唐钠研有关联。
“谢谢您。”吴笺飞速看完档案，将档案袋还给了管理员，表现的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少年。
蒲江祺不由得想起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吴笺看向他的眼神，宛如杀父仇人。只是一个简单的回忆，让蒲江祺彻底断了前去和吴笺相认的想法。
大概吴笺也不会想要见到自己。
但蒲江祺实在是受不了在鬼蜮看见现实生活里的人的诱惑，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按耐不住好奇，便一路尾随，直接把自己计划好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蒲江祺也没有贸然的过去问管理员吴笺在查什么，毕竟他没有黄天霸的社牛本事，应该是问不出什么。
吴笺出了行政楼，又去了教职工宿舍，看他熟练的动作，仿佛是跟人约好了见面，因为怕被发现，蒲江祺跟的远，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只隐约听见几个字，似乎都是围绕着唐钠研的。
吴笺拒绝了老师进门的邀请，在门口和他聊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全程谦和有礼，文质彬彬。弄得蒲江祺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罢了。人有人道，鼠有鼠路。”
蒲江祺靠在路边的行道树上，望着天空出神。
可能是错觉，蒲江祺觉得这个时候的天空比他那里的要蓝许多，白云飘飘，空气里都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像是的味道。
蒲江祺当然不承认自己是老鼠，这不过是一个形容，但他也不想去找吴笺了。如果是在现实他发现吴笺和他有同样的能力，说不定会去问一问，在鬼蜮里，还是算了。
“蒲江祺？”吴笺的声音从身下传了上来，蒲江祺低头。
这片鬼蜮似乎有一种美化的功能，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的吴笺，正好罩在一束从树杈缝隙漏出来的阳光里，金黄色的光芒在他的周围镀了一层绵柔地金光，让他看起来高贵圣洁，神圣不可侵犯，仿佛现实里的阴郁都是一种错觉。
蒲江祺知道不该随意给一个人打上标签，有些相遇的画面冲击力太大，蒲江祺忽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出院之后，蒲江祺不是没有见过宓溟，不过都是远远地看见，有时候是在图书馆门口，有时候是在教学楼门口。
倒不是蒲江祺特意在关注他，主要是这人太过扎眼，身高腿长，长相出众，又推着个柔弱小白花，想不看到都难。
看到是看到了，蒲江祺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主要是宓溟，每次和他视线相接的时候，总会猛地转开，弄得蒲江祺好几次觉得自己是不是个脏东西，看一眼就会弄脏了宓校草的眼睛。
次数多了，蒲江祺也就不会刻意在和宓溟眼神对视，原先他不过是觉得他们也算是有交情，在一群人里算得上点头之交，不过好像宓溟不是这么想的。
特别是有几次，蒲江祺视线滑开的时候，不小心和吴笺对视，是被那种猛兽盯上了感觉。老实说，吴笺脸上的表情绝对是无懈可击，带着温柔漂亮的微笑，但蒲江祺总觉得他的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阴郁可怖。
蒲江祺回忆的时间太长，吴笺又喊了他一声，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特别是吴笺也能够进入鬼蜮的情况下——蒲江祺简略的将他从小就能进入鬼蜮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蒲江祺没看见，吴笺得体的笑容在听见“鬼蜮”两个字的时候，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毒蛇一般阴冷的凝视。
“你呢？你也是从小就这样吗？”
蒲江祺看向吴笺，吴笺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摇了摇头。
蒲江祺啊了一声，“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吴笺依旧摇头。
话题终结者。蒲江祺想起宫万千给他取的外号，这个外号应该送给吴笺，“你在查唐钠研吗？”
问题问出口，蒲江祺就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果然，吴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是，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在那边看到你的，我就是，不是，哎，好吧，我就是觉得你也出现在鬼蜮很奇怪，所以跟着你到了这边，我没有恶意。”蒲江祺连忙摆手，两个手臂来回划拉了个遍，好像也没有特别好的理由来掩盖他跟踪人的事实，况且他也真的是存心跟踪来着，蒲江祺泄气的承认了，“你查他干嘛？”
既然吴笺从来没有遇见鬼蜮这种情况，蒲江祺认为他应该也不具备自己找出路的能力，那么他调查唐钠研就很奇怪了，按照道理来说，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害怕恐慌才是正常的吧？
“想要离开鬼蜮，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阻止魂魄死亡。”吴笺接住了一片落叶，叶子还是翠绿的，茎叶年轻，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
蒲江祺封堵的奇经八脉又打通了一次，这句话好像是他告诉宓溟的，干笑了两声，蒲江祺心想，你俩感情真好，什么话都告诉对方。
当然，校草和他的竹马感情好这种事情，并不能解决他们现在的困境，哦，也不一定，感情好的话，宓溟可能会来救吴笺，毕竟那好歹也是个有天师叔叔的人，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顺便捞捞他。
蒲江祺天马行空的想着，不知道从哪一次进入鬼蜮开始，他就失去了紧迫感，好像能不能出去都不重要，不断努力，偶尔放空，成了常态。
“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