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咱俩撞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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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化妆间和换衣间是在一间屋子里的，Z大有个表演系，这个礼堂经常会有一些演出，化妆间装潢颇有些旧时代舞厅的感觉，一排排长方形的化妆镜上还沿着边缘装了不少灯泡，加上化妆间自己的灯，一起打开，用蒲江祺的话来说，可以亮瞎他的狗眼。
蒲江祺前脚进门，黄天霸后脚就敲门了。
天天短信来往，黄天霸那种性格带的蒲江祺和他说话也没那么拘谨，虽然不至于像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至少也得认识十年往上的感觉。
黄天霸见门锁了，趴在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看，夸张地拍着门吼，活像个流氓，“女装大佬！亲亲，给哥哥看看你换衣服的样子呗。”
“呸。”蒲江祺把白蛇的手绢丢在了门上，万分庆幸前人把玻璃窗贴了起来，简直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你有点儿人民公仆的样子好不好！”
黄天霸一秒立正，严肃地说道：“这位人民，请你开门，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我信你个鬼。”蒲江祺一边脱衣服，一边往里走。
换衣间在最里面，是用三合板和帘子隔开的几个小空间，每个空间里面都有几个挂钩和一把小凳子，用来挂衣服和换衣服时坐的，陈设相当的简陋，半点儿没有考虑保温保暖以及保密的情况。
唯一的考虑的就是，化妆间分了男女，否则就真的是没有一点保密了。
黄天霸还在门口乱盖，“蒲哥，亲蒲哥，我真有事儿来找你，刚不是让您老给惊艳了嘛，就忘记了，放哥哥进来，单独跟你聊聊呗？你放心，哥哥什么也干不了，咱俩撞号了，真的！”
白蛇的这套服装据说是马常来斥巨资买的，好像是叫襜褕，衣袖又大又宽，腰上是一个布制的腰带，也不知道化妆的小姐姐给他把接头系到哪里去了，蒲江祺摸了半天也没能解开，穿的时候瞧着人家在衣服上系了好多个蝴蝶结，现在一个也找不到。
黄天霸还在外面鬼哭狼嚎，弄得蒲江祺恨不得把鞋子塞他嘴里。
来的时候，马常来就说了，今天没有其他演出，只有他们在，所以蒲江祺关了门一点儿也没防备，一只手在身上摸系带，一手随意的拉开了离他最近的帘子。
“啊呀！”蒲江祺吓了一跳，帘子后面有一个顶着泡面头，穿着欧式宫廷礼服的男人站在那里，衣服上的喇叭花一样的领口都要怼到蒲江祺鼻子上了，领口一条银制项链闪着不寻常的光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先换，你先换。”蒲江祺连忙放下帘子，一边道歉一边后退，退了一半又觉得不对。
今天进来化妆的时候，马常来十分豪气的拍着胸口划拉了整个男化妆间，表示今天没演出没排练，这个场子他包了，整个化妆间就给蒲江祺一个人用，当然蒲江祺没理会他那种打下了一整片江山的豪气，在当时距离最近的帘子后面换了衣服。
他的衣服就在刚才那个泡面头呆的帘子里。
蒲江祺没想通泡面头是哪儿冒出来了，不过他不想在这干等着，外头还有个疑似流氓在瞎喊呢，“那个，朋友？不好意思啊，你换好了吗？要不你帮我把我的衣服拿出来，我去旁边换？”
帘子后面没有任何的声音，没有回答，如果蒲江祺仔细去听，甚至听不到人类的呼吸声。
“哎？朋友，你在听吗？或者我进去拿一下？”
“哈喽？朋友？”
帘子是普通的纯白色布帘，可能是新换的，甚至能闻到新布料的那股奇特的味道，很刺鼻。光线的问题，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帘子直接垂到了地面，也杜绝了别人从外面偷看的可能。
黄天霸在外面喊：“女装大佬？你在里面睡着了吗？还没换好？需不需要我帮忙？”
蒲江祺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他能帮什么忙，不过他在这么喊下去，人都要给他招来了。
蒲江祺想着掀开帘子抓了自己衣服就出来，大家都是男的，而且他又提前招呼过了，应该不至于得罪人。
纯白的帘子隔开了两个空间，蒲江祺嘴里告饶，下手倒是没犹豫，呼啦一把就给人掀开了。
假如，他没有眼花的话，之前有一个泡面头穿了一身金白相间的欧式宫廷礼服，就站在帘子后面。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蒲江祺不死心的往里进了一步，随手合上了门帘，用当初宫万千找邵穹的架势，连角落的缝隙都看了一遍，确是没有人，不光没有人，甚至他刚刚挂在架子上的衣服也没了。
难道还有人偷衣服？顶着礼服偷衣服？蒲江祺还是第一次见。
“娜娜？娜娜，你还没好吗？”
帘子外面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给蒲江祺吓个够呛，脚下一个踉跄，把帘子拽了下来，人也稳不住往外倒了过去，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手感不对，蒲江祺视线看了过去，帘子已经从纯白变成了银灰，材质也从原来的窗帘布的厚实变成了普通布料。
“娜娜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一个脸蛋小小的女生扶住了蒲江祺的腰，借着她的力量，蒲江祺才勉强没有摔倒，心里还在奇怪哪儿来的女生，身体已经避嫌的让开了女生探过来的手，“我没事。”
堪比舞厅的化妆镜上小灯泡亮的刺眼，这一会儿功夫，成排的化妆镜前坐了七八个女生，都穿着欧式礼服在化妆。
有几个女生看了过来，其中一个礼服看起来最高档女生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怕比不过我们，想假装摔倒，不去比赛吗？也是，你们这种货色也就只能耍耍小手段了，登不了大雅之堂。”
她话音刚落，那边几个女生都是一阵哄笑，像是听见了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蒲江祺让她说的一脸懵，脑子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又中招了，目前情况不明，静观其变比较好。
拉住蒲江祺的女生安抚地拍着蒲江祺的手背，其实蒲江祺发现她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那边女生又说了几句，她的拳头越握越紧，身体也在不住的颤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压制怒气，可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她在恐惧，恐惧什么呢？对面的女生吗？蒲江祺想不明白。
“就是，比不了就趁早走吧，别以为有唐学长就了不起。”
“呸，唐学长能喜欢她，我看也是一时新鲜，迟早会踹了她的。”
“哈哈哈！”
那边的嘲笑越演越烈，蒲江祺在女生暴走之前，先听不下去了，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硬制的东西，脑子一抽，就砸了出去。
一声巨响，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在地上碎了一滩，有玻璃碎屑滑了过去，那边原本捂着嘴嘲笑的女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江娜！原来是你偷了我的粉饼？！你居然还敢把它摔碎了？！你知道这一个多少钱嘛！把你卖了也赔不起！”本来笑得最开心的一个女生尖叫着指着蒲江祺的鼻子骂道。
蒲江祺避开快要戳到他眼珠子的长指甲，低头才发现让他砸出去的是一盒粉底，金黄色的盖子和盒身彻底分了家，刚刚溅出去的玻璃就是盖子上装饰的，那个标识蒲江祺认识，谷幺幺有一个，据她说是个超过四位数的品牌，谷幺幺家境还可以，她打工就是为了买这些化妆品。
四位数。具体的数字，谷幺幺说了，他没仔细听，不记得是九开头还是六开头了，反正不太便宜，但也不至于把他卖了也赔不起的地步，这女的说话就有点儿侮辱人了。
蒲江祺为她感到幸运，因为他不打女人，要不然一定把她打的满地找牙。
“娜娜，你别理她。”最先拉住蒲江祺的女生挡在了他的面前，推开了尖指甲的手，想带着蒲江祺离开这间屋子。
尖指甲气急败坏地尖叫，十根手指都在往蒲江祺和那个女生身上招呼，“砸坏了我的东西还想走？！江娜你有本事砸，有本事别躲！”
尖指甲那群朋友上来拉架，拉了个偏架，蒲江祺让她们压制着，胳膊上让尖指甲划了好几个血道道，帮他的那个女生让他一开始就拉到了自己身后，要不然非得给那群女的推到地上去不可。
蒲江祺看见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贵礼服，这会儿靠在战场最远的地方，抱着双臂，看向他和他身后女生的眼里全是蔑视。
蒲江祺脑子一热，一挥手，那群女的全倒到了地上。
尖指甲还要再来，让蒲江祺一个眼神制住了，“闭嘴！”
尖指甲气势让他压制了，显得格外的气急败坏，“怎么？你偷东西你有理了？难怪莫晓乔会跟你一起，一丘之貉，臭味相投吧！”
“你别乱说话！”蒲江祺身后的女生接了话，气势没尖指甲足，让蒲江祺又拉了回来。
偷东西这事儿蒲江祺不认，他记得他刚刚进入鬼蜮的时候，有人把东西塞进他手里的，不过当时他顾着找泡面头，没太在意，就感觉手里鼓鼓的，下一秒人就摔下去了。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话，这个叫莫晓乔的女生是当时最靠近他的人，嫌疑应该最大，但是蒲江祺就是莫名的信任她。
瞧着这个架势，今天的事儿是没办法善了，蒲江祺看见贵礼服一个眼神，有几个没加入战局的女生去锁了门。
偷东西她们没有证据，砸东西是有目共睹的，蒲江祺赖也赖不掉，他也不知道那一刻为什么就想要砸东西，简直是鬼迷心窍了。
“我没偷你东西，我也不是故意砸坏的，多少钱，我赔你。”蒲江祺看着让别人扶起来的尖指甲，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
尖指甲的嗓门至少是个女高音，说起话来震得人耳朵嗡嗡的，房顶都要给她掀翻了，指着蒲江祺就吼了起来，“你赔？你赔的起吗？！你个贫民窟里爬出来的垃圾，和你站在一个房间我都觉得呼吸困难！”
莫晓乔在蒲江祺后面扯他的衣服，蒲江祺感觉她有话想说，于是微微侧了下头，莫晓乔扒着他的肩膀小声说道：“是安娜把东西放在你那里的，我看见了。”
根据现场情况，蒲江祺猜测安娜就是那个贵礼服，现在问题不是偷东西，而是毁坏他人财物，受黄天霸的影响，他现在法律意识特别深厚，这种情况他本身就没有理，要是真报警，估计没好果子吃。
蒲江祺和莫晓乔不说话，尖指甲的谩骂也没有停止，尖锐的声音刺激的蒲江祺完全想不了事情。
开局都是地狱，蒲江祺有扶额的冲动，这个场面下他的脑袋忽然就跑偏了，想起这些女生叫他江娜、娜娜，难道他变成了女的？！
蒲江祺强忍着往下看的冲动，脑门儿上的青筋直跳，在尖指甲第三次慰问到他直系亲属的时候，怒喝了一声，“够了。”
尖指甲让他吓了一跳，一句话掰成了两半，一半突噜了出来，一半咽了回去，差点儿噎死。
安娜换了个姿势看戏，表情很是玩味儿，像是不太相信蒲江祺会这么说话。
那群女生在安娜的示意下缓慢的围了过来，从气势上来看，蒲江祺觉得自己不应该拿她们当普通女生，看起来训练有素，有几个甚至还把手指撅得咔咔直响。
“娜娜，一会儿我拦着她们，你往门口跑。”莫晓乔让蒲江祺拦在身后，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抖得厉害，眼睛盯着对面，嘴里还在嘱咐蒲江祺。
蒲江祺看得出来她的恐惧，在她试图挡在自己身前的时候，将人拉了回来，反手一推，最先靠近的女生就往后倒了过去，倒地时本能的拉扯，把距离她最近的几个人都拽倒了。
蒲江祺瞅准了机会，拽着莫晓乔就往门口冲。
化妆间的门只有一个插销，只要冲过去了，一拔就开。
眼看着胜利就在前方，蒲江祺莫名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耳后恶风阵阵，脸颊就中了一拳，这个位置正好是下颌骨，脸上最疼的地方，力气大了直接能把下巴打脱臼了，蒲江祺以前打架就喜欢打人这里，没想到今天报应回来了，眼泪直接就下来了，视线都有些模糊。
莫晓乔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娜娜，你没事吧！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断断续续地哭声，求饶声在他耳边回荡。
蒲江祺感觉自己应该是倒在了地上，他绝对不承认自己让一个女生打倒了，出手的这个人肯定是有点儿功底在身上的！
意识模糊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只有几秒，等蒲江祺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多了几处疼痛的地方，莫晓乔挡在他的面前，那些女生并没有对莫晓乔动手，分出了两个人把她拉开，其他人拳头脚在往他的身上招呼。
莫晓乔挣脱不了束缚，转头看向安娜，哭着求她放过蒲江祺。
“停。”安娜抬手，几个围着蒲江祺的女生停了手。
尖指甲站在安娜身边，“安娜姐，她弄坏了我的东西，我就打她一顿，不算过分吧？”
安娜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蒲江祺的脸，“臭丫头，你跟你妈一样，都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交个朋友也是一个样的种，这次给你点教训，以后躲我远一点。”
安娜打的不重，但侮辱性极强，蒲江祺很是想给她来个兔子登鹰或者鲤鱼打挺，蹦死她。但他动不了，不是因为刚刚的群殴，像是他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他成了一个旁观者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安娜打完他的脸，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跨过他躺在地上的身体，转身就出了门。
尖指甲愤恨地踹了蒲江祺一脚，对着莫晓乔放了一通狠话，也跟着跑了。
人呼啦啦走空了，房间安静下来。
莫晓乔抹了把脸，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蒲江祺的身边，“娜娜，你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莫晓乔的接触，让蒲江祺瞬间重掌了身体的控制权，起身第一件事，蒲江祺冲到了镜子面前。
镜子里的脸，还是他熟悉的脸庞，也并没有因为刚刚的击打留下任何的痕迹。
蒲江祺摸上了下颌的位置，不疼不痒，按照刚才的程度，就算不脱臼，至少也应该红肿，特别是他这种一捏一个红印子的体质。
现在没有。
脸没变，蒲江祺就放弃了在女生面前检查性别的想法。
“乔乔？你在里面吗？”
男生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蒲江祺从镜子里看见莫晓乔速度很快的跑到了门边，锁上了门。
“谁啊？”
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蒲江祺闲适地不像是刚刚被打了一顿，反而是莫晓乔显得很紧张，似乎是不想让外面的男生知道她们刚刚经历了什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