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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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再次转为了压抑，艾柠在屏风后面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事已至此，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据我所知，那老男人的身体，应该是扛不了多久了。”即使是说起自己昔日的丈夫，肖梦霜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如她的名讳，如冰霜一般寒凉。
“我已然在西北集结到位兵力，倘若李家有动静，必攻打之。”亲人之间总是有种莫名的相似之处，原本艾柠还未曾察觉到，眼下两人站在一起，她终于发现了这个隐约的奥秘。
“行啊，那就要提前恭喜你了，太子殿下。”肖梦霜心知洛繁书的计划之凶险，却依旧还是一副轻松的姿态。
“那姨母呢？接下来有何打算。”洛繁书显然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称呼，便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手沾鲜血，原本也应该死了的，我只是不想自己死得那般屈辱，就这样自生自灭吧。”提及死亡，肖梦霜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仿佛，她的魂灵早已经在多年以前随着阿姐阿爹阿娘她们去了。
死亡对于她来说不是恐怖的终点，而是温暖的重逢。
“不会的，待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你应该是见证者的。”
“见证？不敢妄想，这人啊，手上但凡沾了血污，便是再也洗不掉了。”肖梦霜望着自己那纤细如青葱般的指尖，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姨母……不然我派沈兰亭来陪你说说话吧，他现在就在素玉堂做事。”洛繁书犹豫着开口，谁知肖梦霜闻言，原本自嘲的微笑忽然在脸上就此僵住。
目光转为了呆滞。
“罢了，罢了，终究他不是他。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肖梦霜失神一般地喃喃道，那话语，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年姨母易容出宫，化身为男子，不也是为了见见那张相似的脸么？”
“相似又有何用啊，无法替代就是无法替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是寻常的长幼之间的唠家常，毕竟肖梦霜也只比洛繁书大上个十岁，两人之间更像是同龄人。
此时屏风后面的艾柠cpU再次陷入了紊乱。
肖梦霜……易容成男子……沈兰亭……
小白龙！
艾柠恍然大悟！难怪那小白龙出手那么阔绰，也难怪他举手投足间总给她一种异常优雅的感觉，原是这位贵妃娘娘。
那么，也就是说，这位肖贵妃，昔日跟外甥的好友，沈兰舟，有一段情？
倘若是放在现代，那无非就是一段甜甜的姐弟恋，可是放到那样一个故事背景下，下场可想而知——开头就注定了悲剧。
艾柠一时间竟然也慢慢开始读懂，当初小白龙望向沈兰亭之时，那眼神中淡淡的伤感是骗不了人的。
只可惜，这对有情人终究还是阴阳两隔。
而那对兄弟，也因为境遇的截然不同，除了样貌，便无一相似之处了。
“倒也不必说我了。倒是你这孩子，心里该不会还想着养猫的那个姑娘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往前看。那年你就应该早些告诉她的，也许就不会……”
“姨母。”肖梦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洛繁书打断了。
胸中一阵异样的闷痛，脑海中再次浮现起了昔日他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怀中的场景，那时的她，亲口说想要回到父母的那间旧房子，却在快马加鞭的半路上生生咽了气……
这些纷纷成了他新一轮的梦魇。
可这些，艾柠的脑海中并没有任何印象，也许，最后的关头，想要回到家中的，恰恰就是宁儿本人。
由此可见，昔日的宁儿对于洛繁书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感，她的想法十分朴素，她只想回家……
“天色有些晚了，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您也该休息了。”
肖梦霜自知说错了话，神情也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到了，还是望着他的背影来了一句：“那姑娘，是挺好的。”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门一打开，一阵冷风吹散了屋子里的温暖，那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萧索的山间深处。
然而，屏风后面的人眼眶已经彻底红了。
“怎么还是没能想起来？”一个声音响起，艾柠猛然转身，肖梦霜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站在了她的身后，不知多久。
艾柠急忙抹了一下眼睛，转身垂眸再次摇了摇头。
肖梦霜见状，终于认命一般摇了摇头。
“你是我的侍女，叫苏沅，我一般叫你沅沅。逃亡中你与我走散了，还好人群中我及时拉出了你，不然你就真的被人群挤死了。”
又是濒死的状态……艾柠心中默默思索着。
不过有一件事算是明确了，这一次，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再是那般模棱两可。
“你这丫头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洗把脸，睡了那么久，脸上都脏兮兮的，原本眼睛就小，现在一肿显得更小了。”肖梦霜嗔怪地拉了一把艾柠的衣袖，冲着她指了指铜盆边的梳妆台。
此时的艾柠更加懵了，说别的倒也无所谓，说她眼睛小？！明明她眼睛是公认的葡萄眼，大的很。
艾柠赶忙坐在铜镜跟前，仔细端详着自己，明明，模样没有变化啊，甚至，因为清瘦憔悴，而显得眼睛更大了。
“娘娘，您再看看我？我是何样子？”
“就是老样子啊，小眼睛大鼻子小嘴巴，倒显得清秀可人。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会认错么？你又没有易容。”肖梦霜那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彻底把艾柠给吓到了。
莫非，自己的容颜，只有自己能看到？
不过也还好，至少不会产生恐慌，她也能行事更轻松一些。
“没事了，娘娘。是我睡太久，眼花了。”艾柠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罢了，现在我也不是娘娘了，以后，你便唤我一声姐姐吧。”
“是。”
好家伙，平白长了一辈，艾柠甚至开始有些期待起了日后与洛繁书重逢之时的场景。
想想还有些暗爽呢！
臭小子！
让你欺负我！
老娘转身就当你小姨娘！
气氛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静，这是肖梦霜一贯钟爱的氛围。
……
“这荒郊野岭的日子不比宫内，倘若你真不适应，我也不会勉强你，你便跟浣陶一起去谋份差事，也算得上自由一些。”
“不用了，沅沅愿意一直陪着姐姐。”
（艾柠：易容术真的是个好东西，不学白不学。）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