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易容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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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正月，大雪迷住了人的眼睛。
可即便如此，人群依旧纷纷聚集在了一处。
寒风凛冽，刺骨的冷风直吹人的灵魂，却吹不散刑场上的那股肃杀之气。
雪花落在冰冷的铁链上，瞬间化为水珠，如同热泪一般，混合着血水沿着铁链滴落，在地面上凝结成冰。
放眼望去，人群纷纷穿着厚重的衣服，全身武装齐备，缩着脖子，只露出了浑浊的双眸，正齐刷刷地望着刑场中央高高支起来的行刑架上。
刑场中间的女子，凌乱散落的黑发之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苍白的唇间正不自觉地抖动着，碍于铁链镣铐，她动弹不得半分，但脊背却挺得很直仿佛正在对抗着什么。
人群的后排，两个男子忽然窃窃私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倘若在以前，皇家的人无论犯了多大的事儿，都万万不会在我等平民面前斩首示众的，这不是乱了规矩么？”
“可说呢！你是不知道，这肖贵妃犯的可是滔天的大罪，谋杀皇嗣！但凡是宫中的皇嗣可都是被她杀了一个遍啊！就连她自己的都没有放过，据说太医诊卖，刚诊出来，她就自己喝滑胎药……”
“行了行了，你俩别说了，都不要命了。”此时人群中另一位官吏打扮的人匆忙制止。
雪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架势，仿佛，势要将这世间的一切统统埋葬。
艾柠莫名站在人群中央，还没来的及弄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份，便赶忙又往前排挤了挤，试图弄清楚台上那人，到底是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肖贵妃。
“时辰已到！斩！”行刑官漠然抬手，甩出去了一个轻飘飘的竹片。
刽子手手持大刀，随着一声令下，刀慢慢举过头顶。
此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了一伙混迹在百姓之中的“匪徒”，纷纷冲向了刑场中央的那女子周围，将她紧紧包裹了起来。
官兵重重，一时间陷入了一场混战。
“不要……”艾柠想上前，却被纷乱的人流越挤越远。
人群犹如洪流，快要将她淹没……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用力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了一旁。
刹那间，艾柠转身，被一记手刀劈晕，甚至连那人的容貌都没能看清，她便再次晕了过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刚来就不省人事，这跟看电影看到高潮睡着了有什么区别！
耀眼的烛火透过了眼皮，昏睡着的人终于渐渐苏醒。
口干舌燥让她说不出来话，只能努力睁开双眼，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醒了？起来吃些东西吧，你已经睡了整整五天了。”
好熟悉的声音。
艾柠抬手轻揉着隐隐作痛的后颈，忽然想起了昏睡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你是谁？”昏暗中，她依稀能分辨出那背影是个女子。
“臭丫头，你脑子坏掉了？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出来了？”那身影忽然转过了身来，慢慢凑近……
肖贵妃？
艾柠诧异……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太过来，莫非那伙神秘人劫法场成功了？
“我……”艾柠装作失忆的样子，故作委屈地摇着头。
“还真是失忆了……”肖梦霜抬手轻轻试探了一下艾柠的额头，神情满是关切：“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艾柠继续茫然摇头，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只有肖梦霜能解答她心中所有的疑问。
“好吧，是你的话也没什么不能说。你面前的，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你，从前是我的婢女，现在嘛……我姑且可以把你当成妹妹。”
“妹妹？死人？”
“是啊……”肖梦霜刚想继续交代些什么，只听得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又响起了三声轻柔的敲门声。
听起来，八成并没有什么敌意。
“待会儿跟你说吧，你且先待在屏风后面，那里也不许跑。”肖梦霜起身，还不忘转头叮嘱一声。
艾柠再次点了点头，显得十分乖巧。
隔着屏风，外面的一切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艾柠环顾了一下四周，小木屋虽说面积不大，却被布置得异常舒适。
……
“你这孩子怎么来了？”
“姨母。”
姨母？洛繁书！
艾柠的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紧攥着的拳头，指甲已然嵌入掌心，发出一阵阵痛楚。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意了。
“是有个人想见你。”洛繁书面色平静，话音刚落，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女子匆忙闯了进来，话还没说，直接“咕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连磕了三个响头。
望着这个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肖梦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震惊的神情，相反，她的反应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
“浣陶谢娘娘成全，谢娘娘救我一命。”女子梨花带雨，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你既然真心愿意替我去死，那我也愿意为你赌一把，就是我这好外甥，没让我失望。快起来吧，我们的主仆情谊，可谓是不亏不欠了。”肖梦霜虽说此时已然是一身布衣，可那骨子里的高贵气质却是骗不了人的，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华贵。
“谢娘娘！”女子摇摇晃晃起身，烛光闪烁在她那略带苍白的脸上，紧接着，她抬手轻轻摩挲着脸的边缘，指甲微微捏起了脸上那吹弹可破的皮肤，稍微一用力，整张脸皮都掉了下来。
是易容术。
艾柠大惊，竟然没有想到宫中还有这般奇人。
“姨母，既然人已经救回来了，不如就让她陪着你吧？”洛繁书沉吟了一瞬，忽然开口道。
“罢了，这山间野岭，无趣得很，这丫头喜欢热闹，不如就送给你吧……”肖梦霜欲言又止，看着洛繁书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狡黠的审视。
“姨母，我不用……”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你看看你那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差事让她做，毕竟她还是从我这里学到不少手艺的，倘若能帮上忙也是好的。”
“也好，姨母的易容术可谓是出神入化，放眼天下，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人了，能得姨母的真传，应该也算得上是高手。”
“少恭维我了……”不愧是跟随了多年的侍女，只需要肖梦霜的一个眼神，浣陶便已然明了，微微行了个礼便转身出门而去。